李毅摸着下巴,思忖此事不太尋常啊!
以魏學榮的個性,絕對不可能主動來向自己認錯和道歉!
他要真的敬畏李毅,昨天晚上,就會順從李毅的話,將那些名酒名菜給撤了!
他既然敢如此堅持,必定有些倚仗,又豈會如此輕易伏低?
而且,看魏學榮剛纔的態度,分明就是被人逼來的,他的心裡,並不以爲然呢!只怕還瞧不起李毅吧!
他不情不願,卻仍然來道歉了!
這個中的含義,就意味深長了!
是誰叫魏學榮來的呢?什麼人的話,會被魏學榮奉爲圭臬?
李毅桌上的電話響起,他停止思索,拿起話筒。?。。
電話是省長張廣明親自打來的:“李毅同志,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有要事相商。”
李毅答應一聲,放下話筒就動身。
剛走到走廊裡,就看到戴鵬飛又在訓人。
從李毅的角度看過去,走廊的另一頭,是戴鵬飛的背影,而戴鵬飛在訓什麼人,卻看不清楚。
李毅暗自搖頭,心想戴鵬飛都當到這麼大的官了,怎麼還這麼愛訓人?你一個高級省領導,天天訓一個低級別的小職員,有意義嗎?能顯得你有多麼了不起嗎?慢慢走過去,經過戴鵬飛身邊時,看到他所訓的那個人,居然又是上次挨訓的徐冰!
只聽見戴鵬飛厲言疾色的說道:“徐冰,你別給我找藉口!這麼點事你都辦不好,你還好意思在這裡找理由!我昨天怎麼吩咐你來着?叫你寫好之後,就交給我,結果呢?昨天你沒有交,今天早上你也沒有交!你這是要鬧哪樣?”
徐冰低垂着頭。解釋說:“戴副省長,我昨天寫好之後,去找過你,可是你不在辦公室裡。本想今天一早給你送來的,可是我在上班路上,看到一個倒地的老人,我就送他到醫院去了,耽誤了時間,現在纔回來……”
“嗬!這麼說來,你還遲到了?”戴鵬飛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你,就是瞧得起你,你倒好。一拖再拖,拖到現在纔來!你看看幾點了?活動都搞完了,我還要你的演講稿做什麼?”
戴鵬飛的秘書,夏小凡,聞言也煽起了邊火:“還什麼東海一枝筆呢!依我看,徐冰分明就是寫不出來。怕戴省長責罰。所以才故意找藉口。還送什麼暈倒的老人去醫院,你當是在演大戲呢?”徐冰道:“我真的寫了稿子。不信你們看……咦,我的稿子呢。可能是落在醫院裡了,我背那個老人到醫院去的時候,公文包被人撞落在地上。文件全掉出來了……”
“夠了!”戴鵬飛用力揮了揮手,沉聲說道:“徐冰,我本來覺得你有點才華,想重用你,誰知道你卻是爛泥扶不上牆!從此以後,休想我再找你做什麼事!”
“戴省長,請聽我講,我真的……”徐冰無力的辯解,但戴鵬飛卻無心再聽。
夏小凡似乎對徐冰沒有好感,更加搬弄是非:“戴省長,他今天上班遲到!這事應該通告辦公廳,扣他的獎金!”
戴鵬飛重重的嗯了一聲:“回來跟陳俊民同志說一聲,該管管辦公廳的上下班考勤紀律了!”
李毅本來一直往前走的,但後面的談話,還是一字不落的鑽進了李毅的耳朵裡,他不由得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鵬飛同志。”李毅說道:“徐冰剛纔說的事情,我可以替他作證。”
“呃?”戴鵬飛本來要走人的,聽到李毅這話,不由得一愣:“李毅同志,你替他做什麼證?”
徐冰也驚訝的看着李毅,顯然,他也很奇怪,爲什麼李毅會這麼講?
李毅微微一笑:“說來也巧,今天早上,在上班路上,我巧好看到了徐冰救人那一幕。所以,我可以作證,他確實是因爲救人,才遲到的。依我看,這種事情,是見義勇爲,就不必計較他遲到之事了吧?”
徐冰感激的看着李毅,他並不知道,李毅真的看到了他救人的一幕,還以爲李毅是爲了解他的困,才故意這麼講的,所以,他發自內心的感激李毅。
戴鵬飛的想法,和徐冰是一樣的,他纔不相信,李毅會這麼碰巧的看到了徐冰救人那一幕,而認定李毅是爲了保護徐冰才這麼做的。
李毅爲什麼要保護徐冰?這跟戴鵬飛無關。
可是,李毅是一個副省長,而且是戴鵬飛有意拉攏的一個副省長,現在李毅開口求情,如果戴鵬飛不給李毅這個面子,那就會得罪李毅,以後就休想再得到李毅的幫忙。
“是嗎?”戴鵬飛道:“既然李毅同志爲他求情,我也是寬宏大量的人,那就不追究他遲到的責任了,但是,他誤了我的工作,這個事情,必須追究!”
李毅笑道:“鵬飛同志,既然你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又何必跟他一個小秘書一般計較呢?徐冰也是因爲有事才耽誤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念在他見義勇爲的份上,就饒過他這一次吧!”
戴鵬飛嘿嘿一笑,饒有興趣的問道:“李毅同志,我怎麼覺得,你很護着他啊?”
李毅淡淡一笑:“我只是講兩句公道話,另外,我沉得這徐冰同志肯冒着遲到和挨訓的危險,去救一個陌不相識的老人,我覺得,這種精神,值得肯定和鼓勵。如果鵬飛同志覺得我的說情,還有幾分道理的話,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戴鵬飛嗯了一聲:“什麼道理不道理的,我並不在意,不過,李毅同志既然開了口,我豈能不給你面子?呵呵,那就這麼算了吧!徐冰,今天要不是李毅同志替你求情,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下次工作認真一點!”
徐冰低着頭,向戴鵬飛道了感謝。
戴鵬飛朝李毅點點頭,揹負雙手走了。
“李副省長,謝謝您!”徐冰有些感動的說道:“謝謝您爲我解圍。”
李毅微微一笑:“徐冰同志,我現在有事,嗯,半個小時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你有空吧?”
徐冰應道:“有時間,到時我一定來。”
李毅嗯了一聲,來到張廣明辦公室。
張廣明的秘書于波,笑臉相迎:“李副省長,張省長在裡面,他吩咐了,請您進去。”
李毅呵呵笑道:“於秘,我看你工作挺認真嘛!”
于波道:“承蒙張省長看得起,選我當他的秘書,我自當努力工作,以報他的知遇之恩。李副省長,請。”
李毅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走了進去。
張廣明放下手中的筆,請李毅坐下。
“張省長,有什麼事?”李毅問。
張廣明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苦惱的道:“李毅同志,按理講,你剛來,我不好意思讓你太過忙碌,可是,現在有一樁十分棘手的事情,我實在是搞不定了。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毅一訝,心想張廣明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呢?
“張省長,你言重了,我也是東海省領導班子的一員,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做的,只管吩咐就是。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會盡力的。”
張廣明道:“李毅同志,你來東海省這幾天,有沒有聽說海江市裡的那些事?”
李毅沉吟着問道:“海江市裡的什麼事?”
張廣明道:“海江市長康嶽文,爲了搞城建工程,在海江市裡,大拆大建,先是要把老城區拆掉重建,又要在河西建一個新城,這麼多的大手筆啊!整個海江市都因爲這些工程,而變得灰塵滿臉。”
李毅哦了一聲,這事情,他聽樑鳳平說起過,只是,他不想就此發表自己的見解,想先聽聽張廣明的想法。
“張省長,現在城鎮化進程加快了,海江市大搞城建工程,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只要康嶽文能做得好,那就是他的本事。”
李毅說完,就望着張廣明,聽他如何說。
張廣明嘿了一聲,發出一聲冷笑:“搞得好?我不知道這個康嶽文有多大的本事,但我卻知道,現在有許多人聯名上書,把他給告了!他們彈劾康嶽文,要把他趕走!”
李毅吃了一驚,聽樑鳳平所言,康嶽文的官聲不是挺好的嗎?事事躬親,不辭勞苦,就算是爲了政績,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也是無可厚非的。
這麼一個人敢想敢做的市長,被海江人們譽爲史上最勤勞的市長,爲什麼會遭到這麼多人的聯名彈劾?
“告他什麼呢?彈劾的理由是什麼?”
張廣明繼續說道:“康嶽文亂拆亂建,強拆強建!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李毅道:“強拆強建,這可是犯大忌的。土地和房屋,是人們最基本的也是最可靠的財產,中樞早有規定,不得強行將人們趕離土地。這是強國之本,也是穩國之根,康嶽文不可能連這個都不明白吧?”
張廣明道:“他不是不明白,是被政績矇蔽了雙眼!只看到利益,沒看到危機!”
李毅道:“那麼,張省長,你的意見呢?”
張廣明道:“我正爲此事煩心,想找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