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明陷入沉思當中,右手放在桌面上,五指不停的敲打。
李毅也是初來乍到,他怎麼就敢跑到啓明市去捅馬蜂窩呢?
“李毅同志不會真的去啓明市了吧?”張廣明道:“也許,他只是去了別的地方。”
戴鵬飛道:“他如果是去別的地方,爲什麼要瞞着我們呢?”
張廣明道:“也許,他走得太急,來不及通知我們。鵬飛同志,咱們還是不要想多了。”
戴鵬飛道:“廣明同志,要不,你打他的電話問問看?”
張廣明道:“又沒有什麼事情,平白無故的,打他電話做什麼?”
戴鵬飛道:“就問問他在哪裡,幾時回來?家裡找他辦事的人,一大堆呢!”
張廣明緩緩搖頭:“我看還是算了吧!我相信李毅同志,他是一個做事有分寸的人。”
戴鵬飛道:“廣明同志,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李毅同志以前在中樞紀檢委工作過呢!這個人,一貫是嫉惡如仇,眼睛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如果他真的發現了啓明市的那些骯髒事情,你想他能視而不見嗎?”張廣明微微一笑:“鵬飛同志,我看你很着急嘛?要不,你就打個電話,問問李毅同志?”
戴鵬飛故作淡然的揮了揮手:“我着什麼急啊?我這是爲廣明同志你在謀劃呢!我反正是個副手,又不是主官,就算李毅同志把啓明的天捅出一個窟窿來,也與我無關啊!”
張廣明心裡跟明鏡似的,心想真跟你無關的話,你能這麼着急上火?
“咱們都別疑神疑鬼了。”張廣明收拾案上的東西,準備出門:“鵬飛同志。我還得出去視察工作,今天就談到這裡吧,凡事等李毅同志回來之後。自有分見。”
戴鵬飛道:“好吧!但願李毅同志識大體,凡事不爲己甚!”
張廣明隨他一起出來。在走廊上分別,帶着秘書徑直走了。
戴鵬飛陰沉着臉,回到辦公室,把辦公廳的陳俊民同志喊了過來。
“戴省長好,你有事找我?”陳俊民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嗯,俊民同志,李毅同志在這邊的工作和生活,都是你安排的吧?”戴鵬飛請他坐下來。問道。“哦,是的啊。”陳俊民笑道:“李副省長爲人隨和,要求也不高,很好伺候。”
戴鵬飛眼神一厲,瞥向陳俊民。
陳俊民感受到戴鵬飛眼神的狠厲,不由得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說李副省長爲人隨和、要求不高、很好伺候,那言外之意就是,戴副省長爲人苛刻、要求太高、很難伺候?
“俊民同志。”戴鵬飛道:“那你知不知道,李毅同志去哪裡了?”
陳俊民說話就小心起來了,說道:“不知道啊。我兩天沒見着他了。”
戴鵬飛問:“那麼。你應該知道,他最近和什麼人見面了吧?”
陳俊民道:“李副省長工作那麼忙,每天都要和很多人見面的啊。”
戴鵬飛道:“你懂我的意思!”
陳俊民眼皮一跳,想了想,說道:“哦,你是問,特別一點的人吧?我也沒看到李副省長和什麼特別的人有過來往啊。”
戴鵬飛沉聲問道:“你再想想,李毅同志有沒有和什麼特別的人交往過?或是見過什麼特別的人?”
陳俊民知道,今天要是不說點什麼出來。怕是難過這一關了,憋着氣想了想。說道:“呵!有了,前幾天。有個女人,從京城過來看望李副省長,他們好像是舊相識。”…
“一個女人?不是他老婆吧?”戴鵬飛問:“那他們之間很親密嗎?”
陳俊民道:“這個,還行吧!李副省長好像很聽那個女人的話,那女人叫他把辦公室裡的桌子撤了,他就真的轍了。那個女的,後來還送了兩個盆栽給李副省長,現在還擺放在他的辦公室裡呢!後來,李副省長就帶着她出去了。”
“哦?是嗎?”戴鵬飛託着下巴,似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說,這兩天時間裡,李副不省長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啊?不,我可沒這麼說。”陳俊民連忙搖手:“我不知道李副省長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和什麼人在一起啊。”
戴鵬飛呵呵一笑:“俊民同志,你太小心了。我知道,李副省長也是男人嘛!妻子又不在身邊,有個紅顏知己相陪,也是人之常情。這事你知我知就行了,不要亂傳啊!”
陳俊民張了張嘴,想解釋,但又怕越描越黑,只得住了嘴。
戴鵬飛倒是心情十分舒暢的樣子,一展愁眉,他只要知道李毅並沒有去啓明市裡就行,至於李毅跟什麼女人在一起,又在做什麼,他就不管這許多了。
“俊民同志,李副省長的房子,搞好了嗎?他是省裡的大員,總不能老是住在迎賓館裡吧?那裡人多口雜,不方便出入啊!”戴鵬飛難得的關心起李毅的生活來。
陳俊民聽了,更是苦笑連連,心想戴鵬飛這是認定自己所講的那個女人,就是李毅的情人了,怕他們在迎賓館裡約會不方便,還想替他們另外創造一個幽靜的環境呢?
“戴省長,是這樣的,房子是有的,就是還沒有收拾好,有些亂,得重新裝修一下才能請李副省長進去住。李副省長下來的太過突然了,這一切都來不及做好呢。”陳俊民回答。
戴鵬飛道:“其實,省委常委別墅院裡,倒是有一套好樓房,只不過,李毅同志不能住進去。這樣吧,俊民同志,房子裝修的事情,你得抓緊時間進行了,不能再拖下去。”
陳俊民道:“好,我這就催人加快速度。”
頓了頓,陳俊民見戴鵬飛沒有吩咐,便告辭出來。
出了門,陳俊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吁了一口氣,暗叫一聲好險,很快,他又着急起來,因爲自己剛纔那番話,似乎給李毅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
李副省長啊,李副省長,你到底在哪裡呢?
此刻的李毅,正在啓明市臨海鎮裡。
李毅完全不知道,因爲他的突然離開,省裡產生了各種猜測和非議。
趙國山組織力量,對抓來的王大海等人,進行了疲勞審訊。
王大海的嘴巴,比想象中還要硬,意志力也很堅強。
審訊警員用盡了手段,王大海就是不肯招供。
一氣之下,趙國山親自上陣,使出他擔任刑警隊長期間積累下來的各種審訊絕招,對王大海進行了各種折磨,但這種折磨,又是在一定範圍之內的,不會過激。
然而,王大海還是死鴨子嘴硬,還是撬不開他的嘴。
趙國山在李毅面前誇了下海口,現在卻碰到了這麼硬的主,他不由得大爲光火,調集了人,四班倒,對王大海進行二十四小時輪流審訊。
王大海這邊沒有任何進展,倒是他那個情婦那邊,有了突破。
那個情婦畢竟只是一個婦人,經不起幾下敲打訊問,很快就招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據她交待,王大海經常和啓明港官面上來往的人,有好幾個,她所知道的,也最常見的,就是啓明海港集團的副總裁易海東。
趙國山第一時間將這個情況彙報給了李毅。
“易海東?”李毅沉吟道:“啓明海港集團的副總!嘿嘿,這魚可不小!”
趙國山道:“李省長,這魚是越來越大了!我擔心這麼挖下去,會不會引起啓明市的官場地震啊?”
李毅沉聲問:“怎麼?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趙國山輕咳一聲,說道:“李省長,難道您真不知道嗎?您的前任,就是因爲被啓明市的一些人所累敗走麥城的啊。但前任省長,手段通天,在關鍵時刻,穩住了大局,只責罪首,不罪其餘,這才饒過了啓明市裡其它一干人等,未加深究。現在您要是再深挖下去的話,那就不知道會揪出什麼樣的大魚出來了。”
李毅冷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那個王大海,那麼的有恃無恐!在公安機關的強力審訊之下,他仍然如此淡定!原來,他早就知道,咱們不敢拿他怎麼樣!對嗎?”
趙國山低下頭,說道:“李副省長,有些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啊!請您三思。”
李毅重重一拳,砸在茶几上,沉聲說道:“我不管之前是怎麼樣!不管以前的領導是怎麼處理的!現在這個事情,落到了我李毅頭上!那我就要一管到底!不管有多少人想捂蓋子,我都會把這鍋子裡的底料,全翻過來!”
趙國山輕輕啊了一聲,但他看到李毅那冰涼的眼神時,他不敢再勸了。
“李省長,那現在怎麼辦?”趙國山問。
李毅道:“國山同志,我要是想一查到底,你還敢幫下去嗎?”
趙國山啪的一聲立正,一拍胸膛:“李省長,我奉陪到底!”
他放下手臂,嘿嘿一笑:“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不能用奉陪到底這個成語吧?”
李毅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重重拍打趙國山結實的胳膊,說道:“我能理解你的話意,這就足夠了!我們一起,奉陪他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