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堯臣並沒有慌張,也沒有馬上打電話質問夏坤,他知道夏坤膽子再大,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抓了劉玉林。【 】
事情的矛盾中心點,在上面。
他反而冷靜下來了,抽了支菸,然後撥通了一個京城的號碼,古板的臉上擠出來一絲笑容,說道:“老首長好,近來身體好吧?好久不見您了,我想去看看您。”
對方說道:“近來尚好,現在江州多事之秋,你不在家裡坐鎮,跑到京城來做什麼?”
戴堯臣道:“這麼說,老首長也知道江州的不安寧了?”
對方說道:“我覺得你老穩,也是時候獨攬大權,學會分析形勢了,所以纔沒有提前提醒你,李毅這個人,你不應該視之爲敵,他年輕,所求者,不過是一個上升空間,你儘管給他空間和權力,讓他去發揮好了,他做出來的成績再大,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勞,你何苦打壓他,將他當成敵人呢?你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怎麼可能治理好更大的地方?”
戴堯臣的汗水馬上就滲了出來,強笑道:“老首長教訓得對,是我太過狹隘了,只不知李毅是何來歷?”
“你連他是誰都沒搞清楚,就妄自動刀動槍,到頭來輸在哪裡都不知道呢!他是京城李家的第三代子弟。
“他是李元勳的孫子?”戴堯臣神情一凜。
“你明白就好。別說是你,便是我家那幾個兒孫,也屢屢在他手下吃憋呢!”
“老首長,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請您教我。”
對方沉默了一陣,緩緩說道:“你若能化解這次危機,將來成就不小,若是化解不了……”
“老首長,我現在若去交厚於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收手?”
“必要之時棄卒保車!”對方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就掛了電話。
戴堯臣發了一通愣,然後走出辦公室,看到丁雪松坐在外間,便道:“雪松去收拾一下吧!”
他自知剛纔有些無名火,對丁雪松比較過分,但他是領導,丁雪松是秘書,他明知自己有錯,也不可能向丁雪松道歉。
丁雪松聽到戴堯臣這句略帶感情的話,心裡的不滿馬上就飛走了他心想老闆心情不好,火氣要發泄出來,自己是他的貼身人,他不對自己發更對何人發呢?
戴堯臣揹着雙手,穿過鐵柵門,緩緩向李毅的辦公室裡踱過去。
蘇新亮見到戴堯臣親自過來了,起身迎上前,說道:“戴〖書〗記好您來找李〖書〗記吧?政府那邊有事,他過那邊去了。”
戴堯臣哦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對跟上來送行的蘇新亮道:“新亮同志,李〖書〗記怎麼都不帶你出門啊?你這個秘書工作是不是沒做到位還是怎麼了?”
蘇新亮不解戴堯臣爲何忽然有此一問,小心的答道:“戴〖書〗記,李〖書〗記說了,市委這邊不能缺人,不然很多同志來到這裡就找不到李〖書〗記,所以就留我在這裡看守。”
戴堯臣點點頭,仲手拍了拍蘇新亮的肩膀,說道:“好好幹跟着李〖書〗記,有前途。對了,新亮同志,我小舅子被紀委的同志給帶走了,你知道吧?”
蘇新亮當然知道,但他不能說知道便裝作剛剛知情的樣子,吃驚的道:“有這種事情?”便緘口不言。
戴堯臣還想等着蘇新亮發表更多看法呢,見他不說話了,便道:“新亮同志,請你轉告李〖書〗記,劉玉林抓得好,這個人平素打着我的旗號,作威作福,捅下了不少簍子,我早就想嚴厲的懲治他了,只是礙着家裡人的面子纔不敢下手,現在他被雙規了,請求李〖書〗記千萬不要手軟,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蘇新亮目瞪口呆,心想戴堯臣這是什麼意思啊?前次還爲了劉玉林來跟李〖書〗記大吵一場,今天居然變了xing子?
好在蘇新亮也不是新人了,對官場中這些說反話的套路也很熟悉,再一想,就明白戴堯臣的用意了,便道:“戴〖書〗記,劉玉林是市紀委抓走的,李〖書〗記並不知情,他這兩天一直忙着制定江州市的農業發展大計和工業振興規劃呢。”
戴堯臣確實在套蘇新亮的口風,想確定一下,這事情是不是李毅在背後搞鬼。
蘇新亮的回答滴水漏,戴堯臣也沒有法子,皺着眉頭,擺手走了。
李毅回來後,蘇新亮把剛纔的情況彙報了一遍,自己跟戴堯臣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全告訴了李毅。
李毅聽後,對他的對答十分滿意,笑道:“新亮,你成熟了不少,嗯,你想不想下去獨擋一面?”
蘇新亮腦袋嘴的一聲響,說道:“李〖書〗記,我跟你時間還短,想跟着你多學習學習。”
李毅呵呵笑道:“學無止境嘛!我現在手裡邊缺人啊!有一個重要的位置,放別人下去,我又有些不放心。想來想去,覺得你比較合適。”
蘇新亮道:“我還是想留在李〖書〗記身邊呢!”
李毅道:“你先聽我說,我放你出去,確實有些捨不得,現在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秘書人選,但那個工作,又是我十分重視的,必須有一個我信得過的人去看着。”
蘇新亮見李毅如此堅持,便問道:“李〖書〗記,不知道是什麼工作李毅道:“農業試點!”
蘇新亮心裡一咯噔,說道:“李〖書〗記,我這個人從小在城市裡長大,連稻穀和小麥都分不清楚呢!你叫我去管農業試點,我辛苦一點沒事,但要把你的試點工程給攪和了,那我就萬死不贖了。”
李毅哈哈大笑道:“你說得太嚴重了。世上的聖人賢者,又有哪個人是生來知之者?工業工作我可以親手抓起來,但農業試點工程,我實在是分不開身,這項工作十分重要,我希望你能幫我挑起這副重擔子。”
蘇新亮實在不想去,一則他對農業的確是七竅通了六竅,尚屬一竅不通呢!笑話,學生耕田,能出好成績?二則農業工作大都是苦力活,日曬雨淋,費力還不討好,何苦來哉?放着這麼好的辦公室不坐,跑到田間地頭去跟穀物打交道,他不願意。
可是,李毅已經說出這樣的話來,那自己還有選擇嗎?除非不當李毅的秘書,也不當李毅的朋友了。
如果現在離開,估計李毅也能幫他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崗位,可是那樣一來,自己的前程就黯然無光了!
李毅道:“新亮啊,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任何領導崗位上的同志,都必須懂一點農業經濟,不然,他是玩不轉這個權力寶座的!看平常也看新聞吧,哪屆國家領導人不關心農業經濟的發展?你現在還年輕,趁着這麼機會,下去鍛鍊一番,既積累了基層工作的經驗,又學到了農業經濟的真本領,這對你今後的發展,是有百利而一害的。”
這話說得語重心長,像是領導的工作安排,又像是長者的說教。
“李〖書〗記,我同意了。”蘇新亮心想,自己既然沒有選擇,那就痛快一點,順從了李毅的意思吧!“試點在哪裡?我什麼時候上任?”自己身爲李〖書〗記的秘書,連這麼重大的試點都不知情,也算是失敗了吧?或許自己真的不適合秘書一職?
李毅滿意的點點頭,笑道:“試點工作還沒有開始呢!你回頭給市農業局、市農科院、市農業學校等相關同志打電話,請他們明天下午三點到市政府小會議室裡開會,商討在江州設立農業試點工作的事情。”
“好的,李〖書新亮道:“市裡有那麼多懂農業經濟的人才,李〖書〗記怎麼不用他們呢?”
“人才?”李毅笑道:“如果他們真的是人才,這麼多年了,江州的農業經濟爲什麼不見起se呢?新亮,世界上很多事情,並不是由‘人才,去完成的,而是用心和責任去做好!”
“這個……”蘇新亮點了點頭,無話可說了。
下午,任如打來電話,說劉玉林嘴巴很硬,要麼不開口,開口只說一句話,就是要找他姐夫戴堯臣說話。
李毅回答說我去市紀委看看。
要想扳倒戴堯臣,劉玉林是一個缺口,只要這個缺口一打開,各種細流就會彙集而來,最終將戴堯臣淹死。
李毅來到夏坤辦公室,問道:“夏〖書〗記,劉玉林在哪裡?”
夏坤道:“就在審訊室裡,專案組的同志正在對他進行疲勞審訊李毅道:“他什麼也沒有招?”
夏坤道:“雖然他什麼也沒有招,但我們從他隨身物品裡翻找出大量現金和數張銀行卡。銀行卡已經拿去查賬了,如果有明顯的大量來歷不明財產,我們會動用手段進行凍結。
李毅道:“辛苦你們紀委的同志了。”
夏坤道:“我們是奉了上級命令行事,都是本職工作,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兩人來到審訊室,李毅看到一間空dangdang的大房子,裡面坐了五個人,劉玉林單獨坐在一邊接受審訊,而進門一側,坐着四個紀委的同志,其中一個人居然是老相識,陸俊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