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的拆遷工作,伍可定就有着自己獨特地見解,當然了,那就是提法比較新穎一些了,因爲現在拆遷戶已經是越來越難做工作了,如果自己的思想不能夠與時俱進的話,那就只能是永遠跟着人家拆遷戶的屁股後面跑,永遠也沒有做出什麼新意出來。
而至於伍可定看來,這什麼搞拆遷就和追求女人是一個樣的,你越是追得緊嘛,她就越是瞧不起你,但你如果把她暫時晾在一邊,然後你自己該吃吃該喝喝的,根本就不要去看你自己原來苦苦追求的那個女人,等時機成熟了之後,或者是她經過一番思考,確定你就是她心裡要找的對眼的人,她就會主動回頭來找你,而到了那時候,我們就要跟隨着我們的心走了,如果你依舊對她情有獨鍾,那麼恭喜你,你的冷處理方式得以圓滿成功。
就拿這個拆遷戶林威福來說吧,這處理起來也是同樣地一個道理,既然他現在那麼地囂張,那你就讓他盡情地囂張去,你大可以不必去理會他,給他在那裡跳好了,等他看到姓汪的搬走了之後,就讓他一個人在那裡跳吧,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我們就開始旁邊的施工工作,給他在那裡作一個最牛的釘子戶去,現在在處理林威福的問題上,伍可定就決定採取這樣冷處理的方式來對付他,因爲伍可定知道林威福之所以不搬,不就是嫌我們給的拆遷補償金少嘛,而既然你嫌我們給地少嘛,那我們乾脆就晾到他,等他牛到水和電最基本地生活設施都沒有了之後,我就要看了,那時候是誰着急。
伍可定是這樣想的,當然也就是這樣去做的,在他確立了準備這樣的處理方法來對付林威福之後,他當然也交待了下面地工作人員,同泉公園地拆遷工作繼續進行,已經成功拆遷了的,就馬上開始公園的施工工作,但就是不要再去搭理林威福那一家人,大家只需做好各自的工作就好了。
而這時間也是過得飛快,眼看着同泉的天氣已經是變得越來越暖和了。一年中最繁華的季節,正在大地上展開。
“五一”放假後,伍可定回到東城市。而幾乎在他回到東城市的同時,同泉縣招商辦主任楊玉敏也直接從北京飛到了東城市,而且早伍可定一步,到了伍可定的家裡。等伍可定回到家,正是黃昏時分,一桌子飯菜正在等着他。一進門,他就感到了異樣,飯菜的香味,和不同以往的氣氛,讓他突然有了一種久違的全家團圓的幸福感。他站在客廳裡,聞了聞,才問保姆尹平:“是不是……”
是前妻郭業紅嗎?從理論上來說,這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爲她現在已經患上了胃癌,就算家裡以前地保姆小品兒,伍可定也是不相信這就是事實。是的,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這個郭業紅不可能突然回來。那麼又能是誰呢?……
這時,伍可定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但是他卻不能說出來。這個人名,對於他來說,還只是一個朦朧的未知數。他實在是不敢往那方面去聯想,雖然他個人已經是很想,但理智卻告訴他,這也是一個不可能地事情。
“爸爸!”冠冠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孩子臉上掛着笑。雖然伍可定看得出來,那笑裡也還含着一畢苦澀。
伍可定覺得自己想到的人名更加被證實了,會是她嗎?伍可定在期待着,期待着這個奇蹟地發生……
尹平笑着說:“出來吧,人家伍書記都回來了,你就出來一下,讓我們伍書記也高興一下唄……”
這時,從書房裡走出了一個女人,正是伍可定盼望已久的漂亮女人同泉縣招商辦主任楊玉敏。楊玉敏帶着一種甜甜地笑容說道:“沒想到吧,我先一步到了。”
“是你啊,怎麼你也不和我說一聲呢?我還以爲是誰呢?……”伍可定道。
“我要是說了,你能讓我來?不過,我可是來看冠冠和尹平的。”楊玉敏嘴上說着,眼神裡卻閃爍着另一種光芒。而她的這種表情,卻是讓伍可定能夠讀得懂,不過伍可定卻並沒有把自己已經讀懂地話給說出來。
這時,尹平望着眼前地兩個現代版的金童和玉女,然後笑着說道:“伍書記,玉敏,大家都先別再說了吧。來,吃飯吧。都涼了呢!伍書記,喝杯酒吧,今天可也是過節啊。”
“那就喝一杯吧。楊主任來了,也是稀客嘛!”伍可定看看冠冠,說:“最近縣裡太忙,沒回家來看你,沒生爸爸的氣吧?”
“沒有。我明白!”冠冠小聲說。
伍可定何嘗不知道孩子心裡的酸楚,只是這孩子內秀,從來不說。他索性把話挑明瞭,這樣,孩子的心裡也好受些。至少讓他知道:爸爸的心裡是很愧疚的,爸爸的心裡是裝着他的。
尹平開了瓶乾紅,伍可定、楊玉敏和尹平,一人倒了一杯。冠冠倒了小半杯。楊玉敏說:“今天我先敬伍書記和冠冠,還有尹平,我來打擾你們了。”
伍可定笑道:“是吧?知道打擾還來?不說了,喝吧,冠冠,也跟阿姨喝一點。你不是幾次都念叨冒峰山的茶葉嗎?下次請阿姨再帶你過去。”
冠冠點點頭,大家把酒喝了。楊玉敏問:“原來不是說宏大集團”五一“要搞復工典禮嗎?怎麼後來改了?‘
“宏大那邊要迎接全國人大的一位副主任的視察,所以推遲了日期。這邊也還另外有點原因,東城市委組織部部長郭宗仁不知怎麼的,提出來要參加大春礦的復工典禮。我們與宏大協商後,把典禮的時間定在六月八號。但礦上的工作不停止,下週就開始正式生產。“伍可定拿着杯子與楊玉敏的杯子碰了下,楊玉敏說:“本來我急着趕回同泉的。接到電話說典禮推遲了,我就想幹脆……反正在同泉也就一個人,來東城市也……”
伍可定笑笑,點了支菸。看着冠冠,又把煙滅了。
楊玉敏道:“同泉公園的拆遷,那已經算是夠麻煩的吧?怎麼縣裡把麻煩的事都給了伍書記,這孟書記也是……不是還有何書記嘛,還有其他同志嗎?怎麼一有什麼骨頭難啃的事情,他就會一古腦地全部都交給你來處理,這都是一些什麼事情啊?……”
“也沒有。不都是工作?拆遷比我想像的要好。關鍵是公益設施,老百姓還是擁護的。現在只剩下一家,就是林氏兄弟中的林威福了。我昨天讓縣建設局局長洪定凱他們正式通知了林威福,他這一戶不拆了,就讓他頂在公園中間,正好作爲民居來給人蔘觀好了。”
“你這一招?哈哈,我還沒想到,我們誠實的伍書記也會使這陰損的法子。不過,說真話,這倒是個好法子。保不準他真急了,到時求着我們拆了。”楊玉敏笑了笑,又敬了伍可定一杯。
酒喝着,外面已是夜色如水,華燈初上了……
晚上,伍可定帶着楊玉敏、冠冠,還有尹平,特地去看了場小歌劇。這小歌劇,伍可定也是很多年沒有看過了。這些年,隨着電視的普及,電影院、歌劇院似乎都被人們忘記了。坐座位時,冠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屁股坐在了伍可定和楊玉敏之間。楊玉敏看了看,伍可定正笑着。而舞臺上,音樂已經響起,大幕正徐徐拉開……
古堡、草地、中世紀的愛情;離別、重逢、痛苦與思念;華麗的背景與憂傷的音樂交織,伍可定看着,一點點地沉浸到了劇還必須中。他心裡不覺有一縷疼痛,他想起了大學時代,每次校園藝術節,他的前妻郭業紅總是高傲地出現在舞臺上。她的冷豔與美麗,刀子的高雅與寂寞,總是震驚着幾乎所有的男生。伍可定也一次次地被震驚了。可是現在……
郭業紅呢?郭業紅今夜在什麼地方?還在她所說的那個純淨的地方嗎?她的身體,她的心情,是不是都好些了?今夜,她是否也和伍可定一樣,想到了彼此呢?
自從年後郭業紅給伍可定一個電話後,就一直再沒有她的消息了。伍可定打了幾次郭業紅打過來的電話,那時伍可定才知道原來那是一個公用電話。一問,那是一個離東潤省兩千公里遠的少數民族小鎮。伍可定從網上查了一下,那個小鎮近年來,因爲風景優美,而且流水中所含特殊礦物質成分,已成爲很多外地病患者趨之若鶩的地方。他看了些圖片,都是美麗得讓人心驚,吊腳樓、竹林、流水、青蔥的山巒……這樣的地方,也許正是能讓人靜靜休憩的地方。伍可定看着,就有些放心了。可是今夜,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趕緊用手捂了捂,然後慢慢地起身走到門口進了抽菸室,裡面已經有幾個人正在說笑着抽菸了。他拿出煙,點上,卻沒有抽。這時候,鼻子一酸,淚水毫無預感地流了出來。他背對着其他人,讓淚水流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擦去。就在這裡,電話響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問:“你是伍可定先生嗎?”
“是的,你是?”伍可定問。
“我抱歉地通知伍先生,您的朋友郭業紅小姐已經於今天下午四時在這裡安靜地去世了。她走的時候很安詳。”
“什麼?去世了?怎麼會這樣呢?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伍可定拿着電話在那裡大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