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市隆城縣縣委書記李勝日自從上次在市經濟工作彙報會上被南平市市委書記伍可定問責之後,李勝日就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沒有面子,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伍可定會這麼不給他面子,竟然會當着那麼多的領導幹部面前譏諷和責問他,而且他又是經濟工作會議中被伍可定批的最難堪的一個,所以當他開完會回到隆城之後,他就是怎麼想都想不通啊,他接連幾天都是在自己的辦公室恨恨地罵着伍可定,但儘管這樣暗暗地罵了,李勝日還是覺得不解氣,所以他就開始每天都是喝酒,而只要一喝醉,他就會不管是對着什麼人,他就會藉着酒勁在那裡胡亂發火,弄得縣委縣政府的工作人員都像躲瘟神一樣地躲着他。
隆城縣縣委副書記、縣長李衝鋒與縣委書記李勝日是同鄉,而且他們還都是山都縣人,如果要按論輩分來說的話,李衝鋒叫李勝日爲叔,所以在這種李勝日情緒明顯失常的時候,就算是政府和縣委裡的所有人都在躲着李勝日,但李衝鋒卻是說什麼都不能躲的啊。眼下,這個李衝鋒認爲隆城目前的工作重點應該是,需要立即貫徹市委經濟工作會議精神,另外就是南平河隆城段的治理工作,省水利廳已經批覆下來了,現在急需把二十六個標段的招標工作都做完,待秋末冬初要全部動工,明年春汛前要完成任務。現在,省水利廳那可是一天一個電話地催啊,催着要招標方案及招標的進展情況。
李衝鋒知道,這個李勝日很霸道,在以往的縣委常委會上都是李勝日說了算的。但現在的問題是縣委常委會必須儘快開了,因爲這個水利工程已經是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自從李勝日被南平市市委書記伍可定公開批評了之後,一些鄉黨委書記和縣直的局長都他說了,說你李衝鋒的到了,你一定不能再這樣一味地軟下去了,你可是一個五尺高的大男兒啊,你應該和李勝日對着幹了,你弄出點成績出來纔對得起隆城的父老鄉親們,同時也對得起你這個縣長的位置,弄得好了的話,說不定你還可以接替李勝日的位置呢。在這種隨時都有可能會變動的仕途上,這個什麼事情都是可能的,你就自己給你自己加油吧。這些話真的是說得李衝鋒是心旌搖盪着,於是,他便一反常態地主動撥通了李勝日的電話:“李書記啊,我是衝鋒啊,那個水利工程的事情需要開常委會定一下。”
李勝日此時是酒醉心不醉,卻在這樣的時候接到縣長李衝鋒的電話,而且李衝鋒在電話竟然說起要召集開縣委常委會,這便讓他覺得自己的縣委書記的地位遭到了挑戰,便像是在用一種譏笑的口吻說道:“縣長辦公會你想什麼時候開就什麼時候開吧。不過,開縣委常委會還輪不到你這個縣委副書記來說吧,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然後你再給我打電話說!”
李衝鋒遭到了搶白,在氣勢上自然是矮了三分。他想了想,又再次說道:“這件事是大事,省水利廳三天兩頭催進展,這事情按照以往的慣例是應該由縣委常委會定的,這可不是縣長辦公會能定的啊。”李衝鋒雖然也知道自己是一個縣委副書記,是沒有權利召集各位常委來開縣委常委會議的,但他認爲自己要開這個縣委常委會,確實出於公心的,他並沒有別的什麼險惡用心,所以他此時便只想據理力爭一下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他都要自己要說的話全部說完才行的啊。
李勝日看到自己的這個副手在電話裡和自己在爭辯着,而且這所說的話好像還是挺在理的,所以李勝日就有些勉強地說道:“既然是公事,那就開吧,我就不信在常委會上能翻了天去。”
到了開常委會的時候,這個李勝日朝主席的位置上一坐,眼神異常威嚴地瞅了一圈在座的各位縣委常委,然後冷冷地說道:“前幾天在市裡的會上,市委伍書記批評了我幾句,有人就認爲我是不行了,在上邊已經是混不下去了,甚至有些幹部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他們還異想天開地想要取而代之,我告訴你們吧,這就是癡人說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被市領導批評了幾句算什麼,這個縣委書記在市委書記面前就是兒子,老子打兒子罵兒子是應該的,人家不是常說,這打是親,罵是愛嘛,不打不罵蘿蔔菜,你們還沒有這個挨批評的機會呢!我告訴你們,伍書記的岳父是我表大伯,省委的沈副書記是我上大學恩師的兒子。我十六歲當民兵營長,十八歲當大隊支書,這三十多年來,我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啊?這清查‘三種人’大家知道吧,那時多麼厲害的大風大浪也沒有整倒我。哼!別一個個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哦,對了,衝鋒啊,你不是說有個工程的事情要說嗎?你就先說說吧。”
李勝日這樣的一番開場白,讓這個李衝鋒十分地不爽,不過李衝鋒還是忍着一肚子的火,才就事論事地說道:“李書記,各位常委,我們南平河隆城段的治理,經過縣政府的多年努力,在市水利局、省水利廳的大力支持下,國家淮委會終於批准了這個項目。這個項目投資一點二個億,其中國家撥款四千萬元,以工代賑八千萬元。這就相當於說,在治理南平河隆城段時,不需要我們縣財政和老百姓出一分錢。”李衝鋒說到這裡時,便停下來喝了一口水,在座的常委們開始在下面竊竊細語,看得出在座的常委們都認爲這是一件難得的大好事情,大家面部上給出的表情彷彿都是非常支持這個事情的。看到這裡,李衝鋒便覺得自己這兩年來的辛勞還真的是沒有白費,不自覺中表現出一些得意的神情,然後說道:“這兩年,縣政府成立了領導小組,由我任組長,主管農業的田幸其副縣長任副組長,然後就是由田副組長親自去抓落實,跑省城進北京,終於把項目給弄回來了。”
聽到李衝鋒說項目的事情說得這麼詳細,李勝日就有點不滿意了,然後沒好氣地說道:“別扯忒遠了,這個可不是在開這什麼慶功會啊。”
這時,李衝鋒先是一愣,繼而是恢復了常態,然後說道:“因爲不讓我們投錢,省裡對這個項目非常重視。他們建議這項工程在全省公開招標,邀請全省有工程資質、有實力的單位競標,爭取最大限度地把工程造價降低,把工程質量提高。”
李勝日聽到這裡,馬上不屑地說道:“你一個矛頭孩子,知道個什麼啊?簡直就是一個異想天開嘛!這個世界上哪兒有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好事呢。這樣吧,爲了加強領導啊,這個工程由縣委來主抓,成立領導小組,我任組長。這件事情你以後就不用管了。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啊?”
李衝鋒聽着這個李勝日這麼說話,李衝鋒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這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如今是給完全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表示贊同還是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