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可定自己想了一個老半天,總算是能夠想出一個笨辦法出來了,但沒想到的是潘秀蓉的手機打不通,她關機了。
但這個潘秀蓉的電話怎麼就能關機了呢?不會是因爲自己故意當着她面說的那一段話,讓她突然生氣了吧,想到這樣的原因,伍可定的心裡則就顯得更害怕了,因爲他也很擔心潘秀蓉自己賭氣,最後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那時候可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伍可定一下子心上心下地,始終沒有辦法平靜得下來,說實在話,他就怕她生氣就賭氣,然後最後賭氣就會而這賭氣造成的後果,結果定是慘烈得讓人傷心了。
連一直盯着伍可定看的郭業紅都看出了端倪,她說:“你怎麼了,怎麼顯得是那麼的沒有精神啊?你還好吧?”
不是心在焉,是心不在焉。
伍可定想糾正郭業紅,卻不敢。他想和她對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很快地別過臉去,躬下腰,把手機衝上電。
這時,伍可定的心越過沉沉的夜的黑幕,飛向潘秀蓉父母家的方向。他去她父母家,但不知道她父母家的座機號碼。他在拼命猜測她這會在幹什麼。
所以伍可定就使勁地在想,但儘管他使吃奶的勁在想,但不知道爲什麼怎麼就關機了呢?
不會是因爲我剛纔電話裡說了什麼不妥的話讓她生氣了吧?伍可定在心裡暗暗地想着。
唉,不管多好的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心情煩躁、難以侍候的日子,伍可定知道,再過幾天,潘秀蓉又要來例假了。她什麼都好,就是在那幾天你得賠着小心,否則會跟你耍上好一陣莫名其妙的小性子。
潘秀蓉不會是真的去書記劉士來去送醒酒藥去了吧?
但潘秀蓉爲什麼又不會去呢?
這個劉士來爲什麼這麼晚了還麻煩潘秀蓉找個藉口,他應該不會佯裝醉了往牀上一倒吧?那也太假了。他可能會先哎喲一聲,說剛纔那一陣好難受,頭昏腦漲肚子不舒服,該不是喝了假酒了吧?
以潘秀蓉的賢惠與職業素養,她會馬上張羅着給他倒水,安排他吃藥。哼,當初自己就是這樣把她騙上牀的。
但也有可能相反,姓劉的可能宣稱這會兒已經好多了,他會爭着盡主人之誼替潘秀蓉倒水,他不讓潘秀蓉動手,只讓她先坐下,然後殷勤地爲她服務了。
伍可定也在春江大世界陪劉士來住過,知道那裡使用的也是小包的泡茶。伍可定非常擔心潘秀蓉是否有足夠的防範意識。既然姓劉的那麼處心積慮,完全有可能先在杯子裡放上那種什麼見不得光的藥物,如果是那樣,劉士來對潘秀蓉的引誘行爲,最後將演變成一種你情我願的個人行爲。
伍可定覺得胸口發悶,無法再繼續想象下去。
接替他的護理員敲門進來,伍可定如臨大赦,他得以找到機會離開病房。
在走廊上,伍可定長吁一口氣。剛纔,郭業紅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使他如芒刺在背。
這古語說得好,這官場有如戰場,能夠在一個單位做到一把手的人,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的。
劉士來身材高大,長相俊朗,是那種很有男子氣概的男人。有這種外形條件的男人再加上手中大權在握,對女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但劉士來在單位裡的口碑一直很好,總是與下面的女同意保持着適當的距離。今天和伍可定喝酒的時候他就說了,他說,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不遜,遠之則怨。
跟單位上的女同志拉拉扯扯的事情,那簡直就等於是昏了頭,到時候她就會爬到你的頭上來拉屎拉尿怎麼辦?即使她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你可瞞不了單位的同事,人心隔肚皮,償知道他們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到外面去嚼舌頭?女的也許想爭寵,男的也許會吃醋,對手也許會使絆。一旦有了這樣的事,單位馬上就會成爲是非窩。
當時伍可定還傻乎乎的幫腔,說要找紅顏知己就得眼光朝外,在外面找那種沒有業務往來也不偷覷你權力的,那也還得要兩情相悅才行啊。
伍可定當時是喝了酒,一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他沒想到這個劉士來會把潘秀蓉當成下手的目標。
伍可定從病房裡出來以後經夜風一吹,頭腦宛全清醒了。他迫不及待地給潘秀蓉打電話,希望馬上能夠聯繫上她。
但讓伍可定心裡仍然感到不安的是,至今爲止,她的手機依舊是關着的。
想到這裡,伍可定他快步走到車庫裡,希望能夠馬上找到潘秀蓉。
開車去春江世界大酒店?他跟酒店大堂的黃經理倒是很熟,通過她應該馬上可以查到姓劉的房間號碼,可那又怎樣?你敢破門而入嗎?你敢去敲門嗎?潘秀蓉在他房間裡怎麼樣?不在他房間裡又將怎麼樣?
把車開到酒店的大坪裡去堵潘秀蓉?這倒是個主意。如果碰巧碰到她從大堂裡出來,她一定會撲到你懷裡,因爲她明白你是在擔心她,你心裡有她。
我當然沒事,潘秀蓉會這樣說,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劉書記是喝多了一點,但現在已經好多了。他讓我來主要是爲了把這件禮物送給我,你看,就是我手裡拎的這東西,劉書記太客氣了。我還順便問了你競爭上崗的事,劉書記說他將盡力而爲。
可是,有這麼巧的事嗎?不早不晚,你剛到酒店潘秀蓉就從裡面出來了?不早也不晚,就像你們事先約好了似的?而且,真發生這樣的事,必定有兩個前提:第一,潘秀蓉真的去了劉書記房間;第二,劉書記不是衣冠禽獸,他對潘秀蓉並無非分之想。
伍可定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姓劉士來的話嗎?
後來,過了一會,伍可定就又一次在想,要不自己就乾脆劉士來打個電話?
而打通電話以後伍可定又能怎麼說話呢?是直接問劉士來,問他潘秀蓉在不在他那兒?提這樣小兒科的問題,那也實在是太蠢到家了吧。要不開口就問劉士來,你身體情況怎麼樣?沒喝醉吧?他跟你分手時可是清醒得很,再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要是影響了領導休息,他一樣會認爲你太不懂事,今天一起喝酒時建立起來的默契關係就會大打折扣了。反正這事情就在他的想象當中,反正就是怎麼都不對的那種,讓伍可定真是感覺要鬱悶死……
但這個劉書記應該是一個講一點革命浪漫主義情懷的人吧,應該是不至於剛進門就對潘秀蓉三下五除二地就亂來吧?
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他如果只是要解決生理需要問題,打個賓館的內線電話就可以搞定的,桑拿房、按摩室、美容美髮屋就有現成的上門服務的。他找潘秀蓉,估計就是想把她當紅顏知己來培養和發展,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冷水泡茶慢慢濃,他會首先向她施展其個人獨特的魅力。
但劉士來有着什麼樣的個人魅力呢?除了他是個單身漢之外,他最大的個人魅力估計就是他的口才,現在當官的都有一副好口才,條理清晰、語言幽默、旁徵博引。誰都知道在官場上不能講真話,可你要是盡講假話、套話、空話,那也不行,別人會說你既不真誠也沒水平。可是,要把假話、套話、空話說得疑似真話、疑似有個性、疑似充滿哲理與激情,那也不容易。
劉書記就有這種本事,他平時作報告是從來不用辦公室秘書起稿的,他在這上面一定暗自下過不少工夫。何況他還會說那些充滿性暗示的段子,那是很容易調節初次見面的男女之間的氣氛的,也很容易摸清楚對方是什麼路數。
而劉士來會對潘秀蓉採取什麼樣的路數呢?這個問題,讓伍可定感到十分地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