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政辦訂酒桌,劉江燕作爲辦公室主任,看來也要參加。本來潘寶山還打算中午喝酒帶上她,因爲跟李大炮喝酒沒有不超量的,如果醉了有她在場也好照顧下,現在看來沒了指望。
不過潘寶山還沒跟劉江燕聯繫,他上午來到夾林後就直奔產業園,跟老王和伏廣波談事情,沒到鄉大院去。要是劉江燕知道他過來,假如辦公室的事不重要,也有可能會陪他。
潘寶山便給劉江燕去了個電話,說辦公室有什麼事中午要到富貴酒樓去。劉江燕很驚訝,問他怎麼知道。潘寶山說他中午要和李大炮喝酒,在富貴沒訂到最好的那個包間,一問才知道是被你們鄉黨政辦預訂走了。
“這麼巧,你來夾林了呀,而且中午也到富貴酒樓!”劉江燕真是很驚訝,“寶山,到時你得到我們酒桌上去一趟。”
“哦,你們辦公室接待誰了?”
“沒有接待,是辦公室內部的事。”劉江燕笑道,“蔣春雨春節後被借用到辦公室,之後不久她就參加了鄉鎮公務員考試,現在結果出來了,已經被正式錄用,大家要爲她恭喜呢。”
“喲,那是不錯。”潘寶山頗爲驚慨,也爲蔣春雨高興,“她分到哪兒去?”
“就留在夾林,還在黨政辦,剛好有個名額。”劉江燕道,“鄭鄉長爲她爭取的。”
“那是不錯,挺好的。”潘寶山說着就皺起了眉頭,暗歎鄭金萍還真能耐。
“寶山,本來請客的時候,鄭鄉長說也要你參加,我說你這段時間搞什麼測土配方挺忙的,碰上就喝兩杯,碰不上也就算了。”劉江燕道,“現在看來你是碰上了,所以我想到時你該過去露個面,祝賀一下。”
“那是,的確需要。”潘寶山道,“江燕,你們沒請鄉領導吧?”
“沒,領導就鄭鄉長一人,其他都是辦公室的。”鄭金萍道,“哦,還有王三奎,蔣春雨說他是大陡嶺村的老領導,而且還有點親戚關係,也要請。對了,還有產業園區的美味菇業公司老總鄧如美。”
“呵呵,人還不少嘛。”潘寶山呵呵一笑,“那個王三奎,他估計去不成。中午我要喊着他,還有老王和伏廣波他們。”
“哦,有你在,那看來他是不會去了。”劉江燕道,“嗯,寶山先這樣吧,中午見面再說,現在我手頭上有些事要忙。”
掛了電話,潘寶山抱着膀子吧唧了嘴巴,事情總是那麼難料。
的確,事情時時充滿變化。
潘寶山帶着王三奎、老王還有伏廣波去富貴酒樓的時候,李大炮正在門口等着,說房間又變了,還是最好的那間。
“不是給黨政辦訂走了嘛?”潘寶山一愣。
“又退掉了。”李大炮道,“老闆剛通知的我,他們改到晚上了。”
“哦,他們又改時間退了。”潘寶山笑道,“估計是他們給李所長你面子,故意取消活動了吧。”
“我哪來那麼大面子。”李大炮笑道,“不說那些,咱們只管喝酒。”
李大炮帶了三個民警,一男兩女,男的不用說自然是魷魚,他是李大炮很看好的,有事都帶着。
“今天八個人,照九瓶酒保底喝。”李大炮指指帶來的兩箱酒,“這老窖酒口味純正,喝醉了儘管吐,吐完就沒事了,胃不難受頭不疼。”
“吐了那麼可惜麼。”老王呵呵地笑了。
“不可惜,人活着爲個啥?”李大炮笑道,“不就是圖個過程嘛,喝酒也一樣,喝下去,再吐出來,也就滿足了。”
“還別說,李所長講得真有道理。”魷魚笑着說道,“人生就是個經歷,有的人貪污受賄吃喝嫖賭甚至是作惡之極,也完完整整走完了一輩子,有的人老實巴交謹小慎微也是一輩子,誰的快樂多呢?”
“你是說當官的吧,普通老百姓哪有機會貪污受賄?”王三奎道,“不過嘛,小吃小喝小嫖小賭還行。”
“王書記,這個話題今天就不說吧。”潘寶山聽了呵呵一笑,“還有兩名警花在場呢。”
“那有啥?這也是教育嘛,正面教育是教育,反面教育也是教育。”李大炮笑了起來,“不過老弟你既然開口了,就得當事辦,不說這些了。”說完,對兩個女民警道,“看到沒,潘局長對你們是愛護有加,等會好好敬他幾杯!”
就這麼一句話,潘寶山知道肯定又得喝歪,得趕緊趁清醒的工夫把正事給辦了。
酒到一半的時候,潘寶山便把李大炮叫到一邊,把秸稈粉碎的事情說了。李大炮一聽猛地一拍潘寶山肩膀,非常激動地說有事情能想着說明夠意思。剛好,他弟弟沒什麼事幹,平常就在家種地,一年閒着三季,讓他做絕對可以。
事情不能複雜化。潘寶山當即就把老王喊了出來,具體事宜讓他到時直接和李大炮的弟弟對接。
“哎呀,今天弄得我還有點不好意思。”回到房間後,激動的李大炮倒了個滿杯對潘寶山說,“也不多講了,有情有義都在酒裡。”說完仰脖子喝了下去。
潘寶山也不得不喝,越是這種情況越要喝,否則會有種居恩不遜的感覺。
二兩多的杯子,一口下去還真不好受。潘寶山喝完嗆着了,低頭猛咳。這會他纔想起來,既然劉江燕那邊中午的活動取消,就該她叫過來,起碼現在能捶捶背舒服點。
不過再一想不來也好,來了就得喝酒,他可不想讓劉江燕喝,她的體質不適合飲酒,最後沒法還得都由他幫忙代喝下去。
可就是這樣,酒也沒少灌。李大炮定的起步標準一點都沒差,九瓶酒見了底,兩個女民警喝得又少,六個男人全都都歪了。當然能者多勞,王三奎酒量大,他喝了足有一斤半,回去的時候搖搖晃晃,但還沒醉倒。
老王和伏廣波不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潘寶山喝得也很實在,酒桌上他一般不耍鬼,尤其都是熟人,酒品如人品,不能玩虛的,所以雖然竭力勸別人酒,但自己也沒少喝,同樣是一斤開外。
離開酒桌的時候頭重腳輕,回到鄉大院找了劉江燕,鑽進宿舍就呼呼大睡。
下午五點多鐘,潘寶山渴醒,睜眼看到牀頭一個保溫杯,裡面是劉江燕爲他準備的溫開水。
坐起身來伸手摸過杯子,一口氣灌下一大半,感覺還行,真像李大炮說的,胃不難受頭不疼,就是口渴了點。
重新躺下去,穩一穩準備起牀。
沒一會,劉江燕回來了,問他晚上能不能留在夾林,一起參加蔣春雨的慶賀酒席。
一聽劉江燕要他晚上留下來參加蔣春雨的慶賀酒宴,潘寶山倒想起件事,“不說這茬我還忘了問,你們中午的活動怎麼就取消改到了晚上?”
“鄭鄉長聽說你也在夾林,就故意調到晚上了,說那樣你就能好好地參加。”劉江燕道,“爲你我們把時間改了,所以你不留下來也不好。”
“你喝你們的,非要我到場?”潘寶山笑道,“難道我還是什麼大領導不成。”
“我覺得,應該多是面子問題。”劉江燕道,“鄭鄉長一直對你挺敬從的,蔣春雨也是。”
“哦,那是面子問題,當然要去。”潘寶山笑了笑,“江燕,蔣春雨在辦公室表現怎樣,工作能力應該不弱吧,還有人際關係怎樣?”
“她工作蠻出色的,人際關係處理得也很好,辦公室就這麼大,也沒多少人,不復雜。”劉江燕道,“反正我跟她相處得挺好,晚上沒事回宿舍後經常聊天,有時還出去到街上轉轉,買點小零食。”
“蔣春雨那丫頭是不錯的,以前她在大陡嶺村做助理的時候我就看了出來,做事很機靈。”這方面潘寶山不能多說,便轉了話題,“江燕,晚上的酒席,酒可不能多喝了。”
“隨意吧,反正又不是陪縣市領導,大家坐一起聊聊,高興下就是。”劉江燕笑道,“不會讓你多喝的,都知道你中午過了量。”
“嗯,那就好。”潘寶山道,“對了,美味菇業公司的老總鄧如美,原先是縣接待辦的,我認識,她酒量很大,你跟她喝酒的時候少少意思一下就行,不要跟她比。”
“我聽蔣春雨說了,鄧如美酒量很大。”劉江燕道,“鄭鄉長也還可以吧,拼起來也能喝不少。”
“鄭金萍也就半斤的量。”潘寶山道,“而且喝出了感覺就不留底,沒個把持,容易出洋相。”
潘寶山說得沒錯,鄭金萍就是這性子,喝到一定時候就少了自制,如果酒桌上沒有職位比她高的或者很陌生的,往往是不喝出自我完全展現就不肯罷休。
今天晚上就是,大家落座後,開始時鄭金萍依舊是一副文秀的姿態,喝酒的樣子包括夾菜的動作幅度都顯矜持。可一杯酒過後她就放開了,逐漸興奮起來,還不斷玩兩面臉,一面對着蔣春雨以知遇之恩自居,一面對着潘寶山以謙卑之態恭維。
鄭金萍如此對待潘寶山自然是有想法的,她認爲潘寶山前途無可限量,緊緊靠住他,將來肯定能借個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