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多鐘,潘寶山回到富祥,直接去了劉海燕辦公室。
“小潘來了。”劉海燕正在看縣城新區規劃報告,“稍等一會,材料馬上看完。”
“大姐你先忙。”潘寶山如今在劉海燕辦公室已不是那麼拘謹,他拿起劉海燕的茶杯爲她加了一點,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坐到會客沙發上翻看茶几上的報刊雜誌。
“你說投資商有什麼貓膩?”劉海燕沒擡頭,問了一句。
“是個拉皮條的,不是真正的投資商。”潘寶山道,“那樣的人關放鳴也介紹,會不會有什麼用意?”
“哦?”劉海燕擡起頭來,“你跟關放鳴有沒有過接觸?”
“沒有。”潘寶山道,“所以我感到奇怪,按理說以他的身份不應該做那種事,要麼就是他也被矇在鼓裡,不知道投資商的底細。”
“可能『性』不大,到了那個位置行事都是很謹慎的,應該另有原因。”劉海燕道,“那個沈記者怎麼說?”
“她事前也不知情,是關放鳴主動找的她。”潘寶山道,“開始我聯想到的是樑延發,他跟關放鳴有關係,但具體是什麼關係不清楚。”
“是什麼樣的關係不重要,關鍵是要弄清事情是否真的跟他有關。”劉海燕道,“你跟樑延發之間的矛盾激化了?”
“從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也許是他不『露』聲『色』,暗地裡給我下絆子。”
“你遊刃於黃開建和樑延發之間,可能沒達到有餘的境界,讓他暗起恨意也不是沒有可能。”劉海燕道,“不過不能『亂』猜忌,沒有確鑿證據就不要下定論,有所戒備就行,邊走邊看。”
“嗯,也只好這樣了。”潘寶山道,“對了大姐,還有個情況,最近好像有人在監視我的行蹤,我到市裡也跟着。車牌號已經記下了,正讓人查線索。”
“你這纔剛開始起步就麻煩不斷,往後得加倍小心纔是。”劉海燕道,“盯你的人很上緊,半點鬆懈不得,當然也要學會反擊,一旦確定目標也要還以顏『色』,否則會被看成軟柿子。”
“做個官還真是不容易,呂光榮跟我說過,要一心二用兩手抓,一手抓工作,一手抓鬥爭。”潘寶山無奈地一笑,道:“看來我得抓緊鍛鍊鍛鍊,提高下綜合素質。”
“一切從現實需要出發,也不能莽動『亂』鬥。”劉海燕道,“就目前情況看,應該儘早把兩個問題的幕後看透:投資建蔬菜加工廠和監視行蹤的事。”
“被跟蹤的事應該很快有眉目,只要查出跟蹤的車輛所屬,就能理出個大概。”潘寶山道,“投資建蔬菜加工廠的事,行動估計要慢一些,得慢慢觀察分析。”
“有些事不用着急,穩紮穩打就行。”劉海燕說到這裡,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說道:“小潘,以後要是碰到趙銘儘量少加理會,更不要說些刺激他的話,有些事他容易當真,傳出去怕是不好。”
潘寶山明白劉海燕的意思,“趙銘當時太氣人,是他先不陰不陽地含沙『射』影說我跟你……”
話到這裡潘寶山住嘴了,其實這些本不需要說,但念頭一時邪惡就開了口,只是還沒說完就警醒了,不再說下去。
就是個這個火候,剛剛好。
劉海燕臉『色』頓顯一抹暈紅,擡起手喝了一大口茶,慢慢嚥下去,道:“你別管他就是,跟那種人犯不着計較,而且,他報復心強,場面也有不少關係,沒準會想着法子壞事兒。”
潘寶山見劉海燕如此反應很是愜意,但也曉得太過分,於是又提了個話題,“大姐,今天在市裡呂光榮還跟我說了個事,讓我有點坐不住。”
“什麼事?”
“他明天要退了,說我努力努力可以頂他的位子。”
“喔。”劉海燕一皺眉頭,“我還沒想過你會在兩三年內動彈。”
“我也是那麼想的。”潘寶山道,“但被他一提,竟然也有了點想法。”
“也確實是,並非沒有可能,但我覺得希望不太大,要綜合考慮的方面太多了。”劉海燕道,“不過可以作爲一個目標去實現,至於能不能成功則是另外一說。”
“當作一種動力吧。”潘寶山道,“我也會穩住的,起碼得把現在分管的工作幹好。明天就跟鄭金萍聯繫,把組團參加省農洽會的事說一下,讓她跟市農業局對接。然後就下去考察,按照呂光榮的建議,看有適合建農業園的鄉鎮馬上動員他們開建。”
想到市農業局局長的位子,潘寶山很有激情,他相信可以通過一些政績工程來彰顯自己的能力,在他看來,希望還是有的。
第二天一上班,潘寶山就打電話給鄭金萍,讓她跟市農業局辦公室對接參加農洽會的事,這兩天就出發,然後就準備到鄉鎮考察。
還沒出辦公室,李大炮來了電話,說已經照車牌號查出了車子的歸屬,是富龍房地產的。
潘寶山吸了口冷氣,『摸』着腦門尋思起來,看來何大龍是跟他耗上了。
回到辦公桌前,潘寶山點了支菸,集中精神分析揣摩與何大龍的怨源,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個原因,一是因爲關了他的採石場,二是因爲朱桂波。
由此,潘寶山想到了前不久市國土局監察大隊來查新採石場的事,估計也跟何大龍有關,報復嘛。
爲了進一步弄清情況,潘寶山立刻打電話給沈欣麗,讓她趕緊問問那天宋雙跟着市國土局監察大隊到夾林準備採訪曝光采石場的事,有沒有聽說是誰安排的。
很快,沈欣麗回了消息,說宋雙很確信,當時主任派任務給她時還強調了一句,事情是宣傳部關部長關照的。
又和關放鳴有關!
直覺告訴潘寶山,事情肯定和樑延發有牽扯,但到底是他主動出擊,還是受朱桂波他們所託,還不一定。
潘寶山決定對樑延發以靜制動,不捅破那張紙,想搞工作上的破壞無所謂,他有信心能不受影響。
對何大龍則不一樣,潘寶山覺得不能迴避,要想法子把他扳倒,否則真是後患無窮。但何大龍身後有幫人,只是一個鐘新義就足夠強大,更何況鍾新義後面還有馮德錦。
當然,潘寶山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以靠一靠祁宏益,不過他不願意過早地表現出在人斗方面的傾向,還是要自己多想想辦法。而且他也沉得住氣,對付何大龍的法子一時想不出,可以先解決爲虎作倀、上躥下跳的朱桂波,來個敲山震虎。
解決朱桂波,難度也不是沒有。潘寶山考慮到現在用女『色』的辦法估計很難奏效,他已經有了前車之鑑,不是自己物『色』的對象,絕不會輕易行動。
此外之外,只有從經濟上下手。但是之前已經嘗試過,困難重重,明道上有馮德錦擋箭護體,暗道上有錢大龍捅刀子恐嚇。
想來想去,潘寶山覺得還是從女『色』上下手,不難推知,朱桂波像玩瑜伽球一樣壓到孔娜身上,只是例行公事交差而已,真正讓他精竭力衰的肯定還有其她女人。
只要真正瞭解朱桂波,就不難發現他那方面的秘密,可問題是怎麼去了解他。潘寶山想到了一個人,姜玲。
潘寶山知道姜玲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有着超強的自衛心理,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對周遭的環境進行觀察,找出潛在的威脅並想出對策來加以防範。她被黃開建弄到農業局那段時間,應該能感覺到朱桂波的敵意,也許她早已有了制敵之策,沒準拿過來就能將朱桂波一招制服。
去夾林找姜玲!
潘寶山小有激動,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跟姜玲不熟,有些話不好開口,而且現在身份也擺在那兒,找她嘀咕那些個破事還真拿不出手。還是得找黃開建幫忙,他現在扛着政協副『主席』的頭銜很悠閒,遺憾的是身體不行,所以一些吃喝玩樂的場子潘寶山也不敢找他,見面遠不如以前多。
但接觸的少不代表感情少,黃開建對潘寶山的認可度不是一般的高,對他提出的要求只要能辦到從不推脫,一聽說要找姜玲幫忙瞭解、對付朱桂波,自然不在話下。
這下潘寶山鬆快了點,剛好抽出點精力往鄉鎮跑一圈,其實這本不需要親自跑,但爲了顯示對建農業園的重視程度,還是照個面好一些。下去的時候,潘寶山也不到田間地頭,只是跟各個鄉鎮黨委書記或者鄉鎮長碰一碰,飯也不吃,就是提建農業園的事,倒也不耽誤時間。
說是不耽誤時間,但二十多個鄉鎮也蠻耗了幾天。
就在這幾天中,何大龍那邊似乎有所得手,他已經弄清了唐荔的身份。巧的是,唐荔在建設局城建科當副科長的弟弟唐志他也認識,而且不但認識,在他搞小區建設工程的時候,曾用糖衣炮彈將唐志打倒,換話句話說,就是他能揭唐志的老底。
掌握了這一點,何大龍很有自信讓唐荔按照他的意願行事,他直接到交通局主任辦公室找唐荔,毫不掩飾地說明來意,讓她『色』誘潘寶山並留取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