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章慶上桌陪酒,整個過程中殷勤而周到,這倒不是因爲有石白海等人在場,而是趙銘的存在。對他來說,趙銘就是天王財神爺,掌管着他口袋裡能有大把的鈔票流進。
陽光礦泉休閒會館的餐飲改造提升,邸章慶早就提出過,但沒有得到所屬旅遊公司的同意,所以一直就耽擱着。後來偶然託到了趙銘的那層關係,他一個電話便把事情搞定,旅遊公司同意會館增設餐飲服務。今年初,兩千萬的造價審批一下來,他就立刻開始着手進行餐飲項目建設。
經過操作,整個項目只花了一千七百萬,餘下的三百萬經過造假全部落入囊中。作爲感謝,邸章慶出手也大方,花六十萬弄了套房子給趙銘。
另外,邸章慶說會館還缺一個副主管,月薪一萬五,讓趙銘推薦一個。平常也不用來上班,只是每月來一次,把工資領走就行。因爲用銀行卡打卡的話目標有點明顯,所以親自過來拿現金比較合適。至於工作合同,一簽三年。
趙銘知道,邸章慶就是想再送他五十來萬,也就默默笑納了。兩個月前,他讓丁薇去會館應聘,走了個形式,然後便成功簽約,成爲會館的副主管,然後按月領工資。這也就是變相地作爲包養費付給了丁薇,趙銘不用再另出了。
和趙銘的愉快合作,讓邸章慶很是歡喜,因爲一下步會館還將有更大的投資,興建住宿項目,那油水會更厚實。邸章慶甚至想得更遠,作爲國企,會館的改制也勢在必行,有了趙銘的支持,肯定是磨刀霍霍向豬羊,享用一場大餐。
沒錯,國企改制,爲部分高管提供了大肆傾吞的機會,只要意念一鬆,放眼那絕對就是國有資產的饕餮大餐。
面對如此誘惑,趙銘也很心動。他眼巴巴地看着一些認識的人在國企改制中撈得是盆鉢滿溢,而他作爲國資公司的老總,能做的只能是在一旁指手畫腳,等着人家施捨一點。高位低薪的生活,讓他總是不得開心顏。所以後來他開始強勢介入部分國有企業的改制工作,從中大撈好處。
可即便是這樣,趙銘仍舊不滿足,他想親自動手狠狠地撈幾把,那樣即使退休後,也能過上揮金如土的快活日子。
眼下,機會終於來了。
國資公司將被撤銷,退出歷史舞臺。因爲它的存在已經漸漸失去了意義,既不能給企業以實際指導,提供一些可行性決策,還在管理權限上與市國資辦交叉重複,容易造成多頭管理導致混亂。
如此,擺在國資公司領導層面前的是兩條出路:一是涌進國資辦,一是闖進企業去。
趙銘意向很明顯,去市旅遊公司。他很明白,守着旅遊公司,就相當於是守着一個金礦。一旦改制啓動,鈔票就會像流水一樣淌進自己的錢袋子。
在酒桌上,趙銘把想到旅遊公司的想法講了,並順勢對石白海說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忙,適當的時候說說話。
石白海對趙銘的想法並不認同,對權力瘋狂迷戀的他很鄭重其事地告訴趙銘,說到企業去拿錢是多點,但那就沒有所謂的官職了,手上的權力將消失。他還說,要知道男人手裡沒有權,就像女人沒有生育能力一樣,會被別人看扁。
趙銘聽了直髮笑,說看來他的命中就沒有做官的命,也沒那個能力,他還就是想到企業去。石白海聽了搖搖頭,說既然主意已定那就沒辦法了,不過能幫忙說話的肯定會幫。
趙銘連忙敬酒,石白海欣然享之,他就喜歡被別人推崇的感覺。
十一點多的時候,一桌人才喝完,準備泡澡消閒。離開酒桌的馮德錦,很及時地拿出個禮品盒給石白海。
石白海似乎已經習以爲常,收了禮品盒不說感謝,也不看裡面是什麼,反正心裡都有數。
洗浴開始,邸章慶悄悄問趙銘,最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安排一個。趙銘說能安排就安排,也別管什麼規格了,既然有這個便利就得好好用足。
這個安排,馮德錦是不需要的,在這方面他比較有定性,雖然安排頻繁,但自己從不試水。因爲他怕出事,既怕落下把柄,也爬落下傳染病。他有個強烈的理念,要搞就搞個知根知底的女人。
丁方芳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馮德錦上手的,當然,丁方芳也在那方面也有準備。
兩年前,丁方芳還是縣電視臺的一名普通編導,她知道女人上位的捷徑就是上牀,所以一直都有所準備。終於有一次,她和馮德錦對上了眼,於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甩出一串風情,然後半推半就和馮德錦就滾抱到了一起。自此,好日子就來了,先是把工作調到了廣電局,然後逐級爬升,現在成了副局長。
當然這不會是終點,現在馮德錦乘風得勢,已經給她許過諾,要把她扶上局長的正位。就此事,馮德錦已經跟王法泰說過。搞組織的有個共性,上面誰有能耐就聽誰的,不存在立場問題。所以王法泰給出了很果斷的回答,說很容易辦理。
因此,丁方芳很是高興,也就把馮德錦給服侍得盡興盡致,甚至讓他在外面都沒了別的性趣。
馮德錦沒性趣不管事,石白海他們一幫人有就行,儘管放開了玩得熱情高漲。
當晚,所有的活動結束時已經是夜裡一點多鐘,但大家的臉上看不到疲倦,更別說睡意了。
王一凡更是有精神,今天他可瞭解到不少事情,得趕緊理一理,以便向潘寶山彙報時說得清晰有條理。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不到,王一凡就打電話給潘寶山,說昨晚直到半夜才結束活動,就沒向他彙報,現在如果有時間就找個地方說一下。潘寶山說有時間,並告訴王一凡在見面的事上不能有任何馬虎大意,一個掉以輕心就有可能導致全盤潰散,所以要倍加小心。
潘寶山讓王三奎提供了一輛車,由老匡帶着他去接王一凡,就在車裡交談。
王一凡從頭講起,說王涵到富祥農業局當副局長是爲了接樑延發的位子,但樑延發要到哪裡還不清楚,不過肯定會有更好的位子。
“嗯,樑延發死貼着馮德錦,勢必要受到重用。”潘寶山道,“馮德錦也到場了吧?他是王涵的主子,沒理由不到場。”
“到了,但沒坐多會。”王一凡道,“別的也就沒什麼官了,就是鍾新義、樑延發、宋家正,趙銘也去了,還有那什麼富龍房地產的高桂達,然後就是組織部和宣傳部的幾個人。”
“朱桂波沒去?”潘寶山問。
“沒。”王一凡道,“提都沒人提他。”
“看來他是萎了。”潘寶山道,“現在馮德錦這麼得勢,他都沒撈到點份子。”
“朱桂波肯定是沒脾氣了,他以前跟王涵是多麼好的關係,今天這場合都沒能參加。”王一凡道,“不過樑延發看上去是越來越精神了,而且……”
“怎麼了?”潘寶山眼皮一抻,隨即笑了,“他對我有意見,並且還很大?”
“是。”王一凡道,“說的話也難聽。”
“可以想象。”潘寶山點點頭,“其實我覺得樑延發對我差不多該心平氣和了,到目前爲止他對我搞過幾次小動作,我都忍了,但他不能沒個數,逼人太甚。”
“樑延發就是個逼人!”王一凡順嘴說道,此刻他的情緒有點激動,“潘市長,他的原話我就不說了,反正是一個很沒品的人。”
潘寶山笑笑,“在座的趙銘,估計和樑延發一樣,也背後罵我了吧。”
“是的……”王一凡猶豫道。
“趙銘有沒有什麼動向?”潘寶山道,“我對他的瞭解還處於外圍狀態。”
“他可能要到市旅遊公司去,因爲國資公司要撤銷了。”王一凡道,“昨天晚上我又參加他們一個圈子的活動,和馮德錦、鍾新義還有趙銘三人一起,在陽光礦泉休閒會館請石白海吃飯。那事是趙銘在飯桌上自己說的,還要石白海幫忙說話。”
“趙銘看中了旅遊公司是個可以下刀的肥肉。”潘寶山道,“看來他是準備大撈特撈了。”
“旅遊公司確實很肥,只是下屬的就有十幾個企業呢。”王一凡道,“昨晚吃飯洗澡的地方就是,會館的負責人邸章慶對趙銘真是一個服貼,估計趙銘給過他不少便利。”
“聯手撈錢唄。”潘寶山道,“尤其是下一步國企改制,確實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誰碰着都難免要動心。”
正說着話,潘寶山手機響了,高厚鬆來電,問他在哪兒,多長時間能到嚴景標辦公室。
潘寶山知道,嚴景標是要聽他的彙報。他稍一尋思,說二十鍾能趕到,然後開玩笑地對高厚鬆講,如果這次是石白海打電話也沒問題,反正他在二十分鐘的圈子裡。
事實上,像這種直露低劣而又不明智的作難之事,石白海是不會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