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鍾新義打完電話,何大龍咬了咬牙,又把計劃的前後考慮了一下,撇着嘴哼了一聲就倒頭大睡,他要養好精神。
晚上,七點半多一點,鍾新義準備出門,他檢查了一下密碼箱,確認現金無誤便提起來走出家門,他要準時趕到約見的地點。這種事不能遲到,否則顯得沒有誠意,會讓何大龍急鬥。
此時何大龍正在鍾新義家樓下,這個地方對他來說不陌生,先前沒出事的時候,他經常來這裡等鍾新義出門搞些勾當。
然而這一次,或許將成爲最後一次。
何大龍躲在樓道對面的綠化帶裡,手裡攥着匕首。他有點緊張,畢竟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深入一線了,現在親自動手,難免心跳加速。
樓道里的燈從四樓一路亮下來,到一樓的時候,何大龍看到了一個不陌生的身影,提着箱子走出樓洞。
正是鍾新義。他走出樓洞後,向四周看了看,徑自邁步離去。
何大龍快速而靜悄地躥了上去,一隻手從後面勾捂住鍾新義的嘴巴,另一隻手握着匕首猛戳他的後背。
行狠而有力地來回幾次把利刃送進鍾新義的身體,何大龍劈手奪下密碼箱,跑了。
鍾新義搖晃着身子,竟還追出去幾步,然後就撲在地上,倒在了自家的樓下。
幸好,鍾新義被發現得及時送往了醫院,所以儘管何大龍下手很重,但還是保了一命。不過最終來說還是沒逃過這一劫,鍾新義被傷了神經,癱坐着起不來,而且還有點犯傻。
這一下動靜可真不小,既是副縣長又兼着公安局長,在家門口被放倒。
此案被立爲必破案件。不過難度不小,何大龍這一次的粗中有細用的很上路,該細的地方都沒粗。事發當天,他打給鍾新義的電話,都是用搗騰過來的新號碼,查起來無頭無尾無腰身,沒法追查。另外,當天晚上他讓孔雲去了孔娜家裡,造成他一個人在家的情況。何大龍都盤算好了,假如被列爲嫌疑問到,他就說是一個人在家睡大覺。這種沒法作證的事情,警察也拿着沒辦法。
何大龍當然會被列爲重大嫌疑,前幾天他常用的手機號碼跟鍾新義有過多次聯繫,走訪中也瞭解到他跟鍾新義有金錢上的交涉。而且,鍾新義在醫院裡也總是傻乎乎地不斷重複何大龍的名字。
被帶走的何大龍很淡定,他說跟鍾新義聯繫是因爲以前公司的事情,現在想理順一下從頭再來,別無其他。孔雲也被問到了,她也知道事情哪兒重要,只口不提家裡有入室的事件發生。
總之,何大龍是安全的。
其實這事馮德錦有點兒數,不過他左思右想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鍾新義都到那程度了,再幫他也沒什麼意義。況且現在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幫艾琳達安排個工程項目。
項目已經定好了,在準工業園區建一大批廠房,作爲招商引資之用。現在就是要走個形式,會議上通過。
馮德錦說,興建工業園區是富祥的一個重頭戲,爲了更好地做好園區的實效,促進富祥的經濟發展,所以要充分重視園區的招商引資工作。作爲招商引資的前期準備,建一批高規格的廠房很有必要,提升硬件設施配備,可以起到築巢引鳳的作用。
此做法的弊端其實顯而易見,因爲招商引資的目標並不明確,不知需求,盲目建廠房可能只是個浪費。但馮德錦自圓其說,說建廠房不是全建,只是其中一部分,總得來說有兩個最爲直接的作用,一個是可以藉此招到對口的投資商,還有一個是壯大聲勢,工業園有廠房說明有實力和活力,假如有投資商來考察,作用也是很明顯的。
其實不用做這麼多的解釋,常委會上沒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
很快,準工業園區的廠房建設項目開始上馬,首批三萬平方米。而且這個項目還以加急爲由,不經招標,直接由丁泗杭的建築公司接招。
當然,丁泗杭只是個幌子,艾琳達纔是真主。
艾琳達也確實有一套功夫,弄了一個隊伍,叮叮噹噹地就幹了起來。前期的墊資比較厲害,丁泗杭拿出的兩百萬運轉資金不夠用,艾琳達又向馮德錦伸手。馮德錦已經是騎虎難下,沒法子只好再次跟丁泗杭開口。
丁泗杭不太願意,卻也沒法子說不,只好又拿出兩百萬給艾琳達。
事情做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等着財政撥付工程款,猛賺上一筆。這個時候,馮德錦回過頭來再認真關注鍾新義的案子,已經到了不了了之的程度了,抓不到兇手沒法結案,只能定性爲惡性搶劫案,懸着。
這一懸,馮德錦的心也懸了,他隱隱約約覺得是潘寶山在背後操縱着什麼,讓他一度很緊張。
馮德錦不得不承認,潘寶山的能耐確實夠突出,跟他鬥還要聚精會神,否則沒法跟他過招。現時段,鐵桿同盟鍾新義折廢,相對處於羸弱期,所以更要低調一些。
不過沒過多久,馮德錦就膨脹了起來。
九月出,松陽市黨代會召開,馮德錦被提成了市委常委。馮德錦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種好事,因爲事前沒有一點徵兆。他問石白海之前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石白海搖了搖頭,說他也感到很意外。
丁方芳給出了答案,說是因爲她,馮德錦這才恍然大悟。一個月前,馮德錦活動了關係,把丁方芳弄到市電視臺當了臺長。走上臺長的位子,丁方芳迴歸舊業如魚得水,抓起工作來有聲有色。
在對城市建設的重點報道上,丁方芳策劃了一系列活動,聲勢營造得不錯,得到了嚴景標的認可。沒幾天,嚴景標便到電視臺調研宣傳報道工作,見到了丁方芳。
丁方芳不是個俗人,雖然在馮德錦眼裡顯得土了點,那是因爲馮德錦有點喜新厭舊的心態在,事實上,丁方芳還夠得上是個韻味十足而又善於表現的女人。
調研活動結束後,丁方芳熱情而大膽地提出希望嚴書記留下來吃個午飯。嚴景標哈哈一笑,說可以,那就食堂就餐。
食堂就餐聽起來像是工作便餐,可實際上哪家的食堂都有個小九九,備一桌上等猛料絕對不成問題。
丁方芳早就有準備,用山珍海味一詞來形容絕對不爲過。嚴景標坐下來後笑說電視臺的生活水平就是高,短時間就能備這麼一桌菜來。
大傢伙都笑了,丁方芳也笑,不過她很快就接上話和嚴景標應了起來,她說不是電視臺生活水平高,而是因爲早有準備,當然,一切準備都是爲了嚴書記。丁方芳還說,雖然不能肯定嚴書記一定會留下來吃飯,但畢竟有那個可能,凡事只要有可能,就要全力以赴認真對待。
嚴景標很賞識地看着丁方芳點了點頭,說很好,幹工作更需要這樣時刻準備着的狀態。
席間,丁方芳主動出擊,多敬了嚴景標兩杯酒,還說要經常性地去彙報工作,以便得到及時的指導。這話不是丁方芳隨口而說的,她有目的。
僅僅過了兩天,丁方芳就尋着機會敲開了嚴景標辦公室的門。
正值夏日,丁方芳一身半休閒半職業小裙裝,嚴肅中透着熱辣,熱辣裡還有帶着些含蓄。
一進門,丁方芳就縮了下身子,兩個膀子嬌柔一抱一搓,說好涼快。嚴景標起身相迎,問是不是空調溫度太低了。丁方芳馬上搖搖頭,說不是,是因爲剛從外面進來,還不太適應。
接下來是彙報工作。可想而知,丁方芳三句話不離嚴景標的工作思路,讓嚴景標很是開心。尤其是丁方芳坐下來後,並不刻意遮掩裙底風光,惹得他那顆老雄心總是志在潛裡。
丁方芳對男人心理的把握頗有一套,她明顯感覺到了嚴景標的心境出現了變化。此時,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催化。於是,她“哎喲”一聲,再次兩手抱搓着膀子,說還真是感覺有點涼。
嚴景標呵呵一笑,起身拿起遙控器,說那就把溫度調高點。丁方芳一聽趕忙從沙發上彈起來,上前抓住嚴景標的手腕,溫柔地拿過遙控器,說怎麼能讓嚴書記親自動手,讓她來好了。
丁方芳仰頭對着空調調節度數,樣子非常認真,認真得都忘記鬆開抓着嚴景標手腕的手了。她一邊按着遙控器,還一邊說,嚴書記到底是火力陽剛,能頂得住。
嚴景標有些心猿意馬了,但也還是放不開,他笑笑說哪裡還有什麼火力,畢竟年紀大了,肩膀和頸椎已經有了不適感。丁方芳是何等風情,一聽立刻放下遙控器,說剛好前不久她學了幾手推拿,對肩膀和頸椎的放鬆很有幫助,可以試一下。
丁方芳拉着嚴景標到辦公椅上坐下,走到他身後揉捏起來。
沒幾下,嚴景標就有些不自控了,他反手拍拍丁方芳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說好了,確實有效果。隨後,他說過幾天要外出考察,媒體也要隨同。丁方芳間不容息地說,她要親自帶電視臺的隊伍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