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缺乏自信,魯少良看得出來,必須給他鼓鼓勁。
“我給你份詳實的彙總資料,上面有寇建功做手腳的所有的記錄,他只要一看就明白,你絕對不是凡人。”魯少良道,“當然了,你也不能說得太直白,要含蓄一點,讓他一層一層地感到壓力,最後崩潰。”
“如果寇建功怎麼都不配合怎麼辦?”王進還是打不起精神頭。
“人到了一定份上,就不要以正常的思維去推斷,只要讓寇建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會屈服的。”魯少良笑了笑,又道:“王進,平日裡你看寇建功高高在上,可能到他面前還有點緊張、畏懼的心理吧?”
“是的魯總,我感覺到他面前連腰都不能直得太很。”王進說了實話,“畢竟他是公司的最大的領導啊。”
“過不些日子就不是了。”魯少良感慨着,抿了抿嘴脣,道:“而且你想想,平日裡他對你也算是比較苛刻的,你就不能激起點鬥志高昂地面對他,就純粹當作是報復好了。”
提到這一點,王進的眼神立刻堅定起來。當年,王進看中了公司一名女員工,長相甜美可人,猛追了一陣眼看着就要成功,可誰知道中途橫生意外,那女孩一下從車間進了總經理辦公室,再後來就成了寇建功的秘書。不用說,王進的追求也就黃了,因爲事情很明顯,寇建功瞧上了那個女孩,稍微用點力就把她給拿了下來。話說回來,事後王進也覺得是件幸事,至少能看清那女孩本性的一面,得不到也值得慶幸,但他畢竟是男人,再怎麼着也有點被橫刀奪愛的窩囊怒火。現在說來那事已經過去多年了,在王進的記憶裡已經快要淹沒,要不是魯少良的激發,他甚至還回想不起來。
“魯總,你說的對,只要做人心無愧就不怕小鬼怪鬧,他寇建功其實就是個小奸鬼,我怕他什麼?”王進眼神堅定了起來,“資料在哪兒,我隨時去找他。”
“先不急,現在只是跟你打個招呼,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魯少良道,“可能也就是這兩天,有些事我還沒籌劃好,等做齊備了自然會找你。”
“我隨時待命。”王進道,“剛好也趁機做點準備功課,我相信自己,一出手就把寇建功拿下。”
“呵呵,有信心是好事,但不可大意輕敵。”魯少良道,“你也說了,寇建功是個小奸鬼,那可是又奸又鬼的啊。”
“魯總你放心,我王進做事心裡還是有數的,退一萬步來說,如果不小心被寇建功反制住了,一切後果我全擔着!”王進說得堅定而坦誠。
“好,我相信你!”魯少良滿意地看着王進點點頭,“那你就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就是。”
王進走後,魯少良覺得應該先打個電話給潘寶山,有件事要落實一下,如果寇建功被順利拿下,他吐出來的錢具體該怎麼辦。
錢的事,其實潘寶山也一直在琢磨放到哪裡才合適,充公抑或是私用?充公沒的話說,如果私用,安全性怎麼保障?必須得有個絕對知底的人出面張羅。潘寶山想到了魷魚,現在暗中讓他做事再合適不過了。
不加猶豫,潘寶山隨即就找來魷魚,仔細交辦了一番,之後又打電話與鄧如美進行了溝通安排,馬上,魷魚就搖身一變,成了江山美建設工程公司的副總。
頂着這個身份,魷魚直奔健達公司找魯少良。
此時的魯少良正拿起電話準備聯繫潘寶山,有人來訪便暫時作罷。等魷魚一進門,魯少良便笑了,他對魷魚並不陌生。
“喲,尤局長,今天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歡迎歡迎!”魯少良很客氣,起身迎上去握手。
“魯總,就別喊我局長了,出了不光彩的事被拿下來,實在讓我汗顏。唉,男人啊,得捂住自己的籠子,捂不住,鳥飛出去就會惹禍。”魷魚有點嘻哈,卻也顯得親和自如。
“男人本色嘛!”魯少良哈哈大笑,“關鍵還是要看能力,有些人想讓鳥飛,還飛不起來呢。”
“嚯,魯總豪爽!”魷魚仰頭一笑,道:“好了,不敢耽誤魯總太多時間,今天來就是想簡單談個事。”
“你說。”魯少良知道魷魚平白無故不會到他這裡來,今天過來肯定不是小事,“來,抽支菸,坐下來喝杯水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魯總,我現在是江山美建設工程公司的副總,有點事想跟你私下溝通一下。”魷魚道,“我們公司當初不是開發了一個別墅小區嘛,寇建功訂了一批,可能是想送禮賄賂的吧,可後來又不要了,結果導致公司一下損失了好幾千萬。後來公司要跟寇建功打官司,寇建功怕事情張揚出去不好,又跟公司談了筆生意,要公司入股健達公司兩億元成爲股東,到時大把地拿分紅,以此作爲補償。當時我們老闆一時頭腦發熱,就投了,可後來又覺得不合適,因爲建設工程的跟醫藥行業差別太大,沒法掌控,所以就提出要撤資,寇建功也同意了,但前前後後一共拿回了三千萬,還有一億七千萬在健達公司,再加上以前的損失,我們老闆總共還有兩個億沒拿回來。本來老闆也不着急,公對公嘛,可是最近老闆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說寇建功當初和我們公司合作的時候玩了個花子,把老闆給騙了,那筆錢根本就進公司的賬戶,所以,我想請魯總幫幫忙,能不能查查你們健達公司的賬務,看我們公司是否有股份。”
魯少良一聽徹底懵了,這是哪碼對哪碼?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過來,於是呵呵一笑,道:“尤總啊,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們老闆是被騙了,因爲我們公司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什麼正兒八經像樣的股東,改制改得四不像,上下里外幾乎是一團糟。”
“哦!”魷魚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說來,那我們公司要跟寇建功私下解決問題了。”
“那可得抓緊啊,現在我們公司正籌備改制,一旦他退下來,想解決問題怕是要費勁嘍。”魯少良邊說邊琢磨,他不知道魷魚,確切地說應該是不知道潘寶山到底想怎麼做。
“魯總,跟你私下裡交流一下,成與不成無所謂,不傷和氣啊。”魷魚笑了笑,“據我所知,寇建功的屁股很不乾淨,內部的人知道怎麼整他,咱們能不能合作一下,由你提供資料,然後安排人跟寇建功揭底,要他把前前後欠我們公司的兩個億吐出來,悄悄打到我提供的賬戶上。成功之後,這兩億元無條件地隨便你魯總使用,期限可以是五年、十年,也可以是二十年。魯總,你考慮一下,現在不正好是你們公司改制嘛,有了這兩億元,再加把勁籌集一部分,一舉成爲健達的老闆,那可是件不錯的事情。”
演戲,魯少良聽到這裡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戲,而總導演就是潘寶山。不過魯少良並沒有感到不舒服,因爲他也是明白人,知道有些事看似脫褲子放屁,其實並非多此一舉,到了關鍵時刻,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由此看來,原本要打電話給潘寶山的也不用了,因爲從寇建功手裡摳出的那筆錢投放到哪裡,方向已經明確。
“行,我看很合適。”魯少良很乾脆地說道,“尤總,你看要是方便的話,現在就提供個賬號,我馬上就安排下面的人解決你們公司的賬務問題。當然,也要考慮到一個方面,就是寇建功是否配合。”
“寇建功要是不配合那就沒法子了。”魷魚笑道,“不過我祈求上蒼保佑,一切順心如意。”
“尤總,我也就是那麼一說,總體來講你大可以放心的,根據我的判斷,寇建功應該是會配合的,否則他損失更爲慘重,權衡利弊之下,他幾乎就沒有選擇。”魯少良微笑着說道,“就等事成之後,我們喝個慶功酒吧。”
魷魚點頭一笑說是,留下了一個沒法追查源頭的賬戶,之後便離開了健達公司。
一出公司門口,魷魚就打電話給潘寶山,把和魯少良交談的情況告訴了他,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老闆,有個問題我想不太明白,要寇建功吐錢出來其實也不用費那麼多周折,我直接找他聊聊,多半也能成功的。”
“我相信不通過魯少良,你去找寇建功同樣可以把事情辦妥,但是可預見性的後果不一樣。”潘寶山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寇建功方面出了問題,直接咬你出來,有些事就不好說了,而經過魯少良中間一緩衝就會好很多。而且,魯少良那邊也不會自己出面,還要找其他人,就又多了一個環節。那樣一來,安全性就更高了,因爲對我來說,隨便哪一個環節能卡住,就能截流擋禍。”
“嗯,確實是那麼回事。”魷魚似是頓悟,不過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老闆,魯少良那人是很有眼色,我跟他談的時候一切都很默契,說明他是個聰明人,也正是如此,他會不會覺得你讓我介入此事,是對他的不信任、不認同?”
“不會。”潘寶山搖搖頭,“你都說他是聰明人了,所以有些事他是能明白的,一切都是爲了實際需要嘛。如果我對他沒有一定的認同,怎麼會支持他利用這次改制的機會成爲健達企業的老闆,那是多大的事?”
“是啊,健達公司的實力是衆所周知的,改制到了他手裡,將來那可是幾十億、幾百億的資產了。”魷魚說到這裡很是感嘆,隱隱間大有惋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