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潘寶山帶着分管科教文衛體工作的江楠還有配合協助分管的副市長,前往百源區最大的考點松陽高級中學,百源區黨政領導班子和教育局局長曾光輝等一大批人在門口等着陪同,潘寶山一看搖了搖頭,說這麼去考場動靜太大,只要曾光輝跟着就行,
一行只有五六個人,進入松陽高級中學大門,校園很安靜,外部環境也沒有噪音,高考禁鳴工作落實得非常到位,
“很好。”潘寶山邊走邊小聲說道,“僅就目前的形勢來說,高考對人的一生影響很大,所以一定要爲考生營造足夠好的考試環境,噪音影響一定要消除,另外飲食、衛生等各方面也要做好。”
“潘書記,局裡對高考特別重視,對各個考點都進行了系統檢查,相關工作人員也得到了較爲專業的培訓安排,以最大程度滿足考生的各種正當要求。”曾光輝對潘寶山畢恭畢敬,他的教育局局長說白了就是潘寶山送的,當然這其中並不只是因爲私下交情,但他知道要有一顆十足的感恩之心,對潘寶山,一定要盡心奉陪,
“曾局長,抓松陽的教育工作不只是高考這個環節。”潘寶山欣慰地看着曾光輝,“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潘書記請放心,松陽教育改革我會一抓到底。”曾光輝直接點題,
潘寶山仰頭微微一笑,道:“有個小問題,你看看適當調停一下,長陵高級中學的師資均衡化工作,如果有可能的話就朝後放一放,今天上午在長陵區調研,殷益彤提出想讓長陵高級中學多保持一陣子現有的優勢地位,以便輔助些長陵的後發優勢儘量發揮。”
“潘書記,松陽的教育改革熱點和難點主要是在百源區,長陵區那邊,還真是可以適當緩一緩。”曾光輝道,“所以長陵高級中學的事,就更可以朝後放了。”
“嗯,那就好。”潘寶山邊走邊笑着點點頭,很是欣慰,
這時,兩輛停在院子中的急救車進入潘寶山的視線,
“準備工作做得很周全嘛。”潘寶山道,“考場就是戰場,有急救車在,就可以讓考生輕傷不下火線,儘量不耽誤考試。”
“是的潘書記,另外今年我們這裡還有一名特殊的考生,因爲前不久脊椎傷了,臥牀不能動,但爲了參加考試,經過醫院主治醫生同意,向教育局招生辦申請要在特護的情況下參加考試。”曾光輝道,“局裡出於人文關懷考慮,經過協調安排,爲那名考生準備了一間特殊考室,那樣一來可以讓考生更放鬆地考試,二來也可以不對其他考生造成影響。”
“哦,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不過要注意規範,不能讓人說話。”潘寶山道,“否則一旦有人提出質疑,你們就說不清了。”
“雖然是單獨考室,但都是按照標準設立的,有監控,監考老師也有兩名,還配了兩個試卷傳遞員,以方便相互監督。”曾光輝道,“不過這件事是我到局裡任職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安排了,我只是瞭解大概的情況。”
“嗯,你是局長,自然不必事事親躬。”潘寶山道,“爲了掌握主動,你可以和老東家報社那邊聯繫嘛,把這事情報一報,既能顯示你們教育部門的人性化服務,又能堵住別人胡亂猜疑的嘴。”
“潘書記,這個其實早有安排,不過考生家長方面不願意配合,說不想炒作。”曾光輝道,“等會高考結束後,我再安排人聯繫一下,儘量促成此事。”
曾光輝說這話時信心滿滿,不過沒想到的是,經過再次聯繫,考生家長根本就不搭理,甚至還傳話說別沒事找事,
這是怎麼回事,曾光輝納悶了,他讓辦公室徹底瞭解整個事情,並形成材料彙報上來,
晚上六點多鐘,曾光輝拿到了材料,看後眉頭緊皺起來,考生名叫丁鑫,其父竟是丁方纔,
有問題,曾光輝第一感覺就認爲丁鑫帶傷臥牀參加高考不正常,不過這也僅僅是懷疑而已,因爲第一人民醫院出具的病例都齊全,不管怎樣,得把事情向潘寶山說明一下,解釋一番相關報道做不出來的原因,畢竟丁方纔是考生家長,他不願意,教育局這邊也得尊重人家的意見,
這個信息對潘寶山來說意義非同,和曾光輝一樣,憑直覺就覺得事情來得異常,馬上就打電話給魷魚把情況說了,讓他安排人手到第一人民醫院去密切注意丁方纔的兒子丁鑫,看他是否真的是脊椎受傷臥牀不起,
魷魚一聽,即刻想到了之前焦華向他說過,在教育局的時候看到了丁方纔,所以先是很肯定地說百分百有問題,然後又說了丁方纔去教育局找華中金的事,
潘寶山一聽樂了,說既然這樣,那就先拿下丁鑫高考作弊的相關證據,然後用來對付丁方纔,讓他把手上的KTV交出來,算是交換,
“那丁鑫的事就真不能捅出來了。”魷魚道,“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交換。”
“不捅就不捅吧,否則我也覺得有點太殘酷,畢竟丁鑫只是個孩子,有些事可能他還不懂。”潘寶山道,“當然,對丁鑫不殘酷,對其他考生來說也是不公平的,可那畢竟是隱性的不公平,再說了,現在我們的教育不公平的地方太多了,也不在乎丁鑫這個個例,只是以後要當引以爲戒,在審批特殊考生的時候一定要嚴格把關。”
“老闆,我覺得就這次丁鑫高考作弊的事情,得把相關的涉及人員給揪出來,比如醫院的主治醫生、教育局的審批人,那些可都是危害的源頭啊。”魷魚道,“不把他們給辦服貼了可不行。”
“等你安排人跟丁方纔談條件的時候,順便也把那些參與的人給梳理一下。”潘寶山道,“揀主要的幾個把名單列出來交給彭自來,你們商量一下怎麼通過公安渠道把他們給解決掉。”
“那好辦,黃賭毒隨便整點東西就夠他們喝兩壺了。”魷魚道,“老闆,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來辦理,保證妥妥的。”
“先把丁鑫的事情落實好,據我估計,以丁方纔的性格,或許現在丁鑫已經離開了醫院。”潘寶山道,“你上點緊吧。”
“今晚就行動,第一人民醫院那邊我有熟人,一打聽就知道。”魷魚道,“我琢磨着八成也是人去牀空。”
沒錯,丁鑫已經不在醫院裝了,魷魚也不猶豫,當即就吩咐焦華到丁方纔家周圍布控嚴密監視,掌握丁鑫的行蹤,
這個實在太容易了,第二天下午焦華就在丁方纔所住的別墅小區運動場,拍攝到了丁鑫在籃球場上生龍活虎的畫面,有照片也有錄像,
魷魚大喜,說要速戰速決,讓焦華直接找丁方纔,把KTV直接捋過來,
焦華也是按捺不住,做這些事他覺得極富挑戰性,很刺激,當天晚上他就打電話給丁方纔,約他談談心,聊聊丁鑫高考的事,
拋出這麼個引子,丁方纔沒法不重視,馬上問焦華在哪裡,親自開車過去接了,到一家咖啡店坐下,
“說吧,咱們都是從富祥出來的,多少也都知道點底細,所以用不着拐彎抹角。”丁方纔很直接,“丁鑫高考怎麼了。”
“他不是脊椎受傷臥牀不能動嘛,還弄了個單獨的考場,據我瞭解那都是假象,無非是爲了方便他考試期間作弊而已。”焦華一刀見血,“我就是有點不明白,單獨考場裡也有監控,而且相關人員還有一大批,想把事情做周全了不容易啊,都花錢買通了。”
丁方纔臉色很難看,他看着焦華咬了咬牙,嘆口氣道;“兄弟,我相信不管什麼年代,只要錢到位,幾乎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你總共花了多少。”焦華一臉求知若渴的樣子,“說來聽聽,我也取取經。”
“四五百萬吧。”丁方纔狐疑地看着焦華,“你不是來取經的,爽快點說吧,想要多少。”
“痛快,丁老闆果真是幹大事的人。”焦華道,“我只要你一樣東西。”
“什麼。”
“樂翻天KTV。”
“你……”丁方纔頓時一股熱血上涌,衝得腦袋一陣暈厥,“你胃口也太大了點吧。”
“不否認,我胃口是有點大,但我也是經過仔細斟酌才作出這麼個重大決定的。”焦華一副極其無賴的樣子,“因爲我覺得你爲了愛子丁鑫,應該是能捨得的,要知道,這事可是關係到他一輩子的大事啊,弄不好他受到刺激,一生也就毀了,要是那樣的話,你有再多錢又有什麼用,自己能花得了。”
“夠狠。”丁方纔點了支菸,默默地抽着,好一會問道:“你受誰所託。”
“沒有受誰所託,本人如今喜歡自己幹事,不過幹不了什麼正事,也就是帶着一幫小兄弟自己瞎胡混。”焦華道,“因爲我算是看清了,這年頭循規蹈矩發不了財,只有搞點歪門邪道才能發家致富。”
“不會那麼簡單吧,以前你是何大龍的人,現在何大龍出來了,你應該回歸了吧。”丁方纔道,“是不是他讓你來找我算賬,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