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凱也知道這一件或者幾件貂皮大衣的不算什麼。連個罪名都定不了,就是要了也就白要,大不了給幾個錢唄,關鍵是不能開這個先例。
站在身邊的高壯讓姚凱的話都快逗笑了,一直憋着不表露出來,姚凱啥樣他還不知道嘛,哪有什麼過敏啊什麼的,不過這種委婉的拒絕還真是事半功倍呢。看着寧餘生的表情就知道是沒辦法迴應的,因爲顯然是有點假的,不過又不能直接說不相信,但是要將出點破綻來吧,又無從下口的,還真是將一個謊言編的完美無缺呢。總不能說一句留着給孩子穿吧,高壯這麼想着。
“那,那要不就留着給孩子穿吧,以後可沒有這麼好的質量了,現在的東西的質量是越來越差了的。”
高壯被寧餘生一句話生生地噎着了,自己剛剛想完總不能說給孩子留着吧,他就真說出來了,這年代的人還真是不知道輕重,不給自己留個臺階下呀。
寧餘生繼續說道,“其實你可以都帶回去讓嫂子挑嘛,反正都是不花錢的,挑中了就穿,挑不中就再送人唄。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送什麼人都不會顯得寒磣的,您就看看唄。”寧餘生的嘴上功夫,姚凱算是領教了,越說越來了。
“不用了寧書記,這些還真的是不行,不然我回去了今晚恐怕就得跪牀板,至於孩子,我可不想他們太奢侈了,這樣會把他們教壞的。”姚凱說完就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來端過一杯茶喝了起來。
寧餘生這下沒話說了,再說下去的話就是擺明了想要姚凱跪牀板,擺明了想要教壞姚凱的孩子了一樣,那樣的話姚凱就有理由發火了,這個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所以一臉笑意地說,“那好,下次有機會再帶別的土特產給姚書記吧。”姚凱差點又被水給噎着,他現在可是最怕聽到土特產這三個字了,這些人也真是的,起碼也要換個新穎的詞兒嘛,不過姚凱沒有再去理會寧餘生,而寧餘生也已經將苗頭轉向了張力爲,總不能一個也送不出吧,可是他卻沒有想,連渝州市市委書記姚凱都沒有收,那麼渝州市的酒都區區委書記又怎麼敢收呢。
“張書記,你看,姚書記是還得往家裡帶有點不方便,您就不必了,您看我都給您送上門來了,您就留下吧,冷了直接拿出來批批,用不着了就在那放着,反正也不怕蟲蛀什麼的,都是好東西。”
張力爲看着寧餘生沒有給姚凱送成就該輪到自己了,“額,寧書記,你今天剛來,要不先歇歇,咱中午一起去吃飯,給接風洗塵一下,再把承澤縣的事情給我們說說,咱看看能不能將這個承澤縣富裕起來的方法做一下推廣,讓別的縣城也借鑑一下,儘量多幫助幾個地方富裕起來,老百姓也就有更好的日子過了,你看怎麼樣?”
張力爲巧妙地將話題引開,讓寧餘生不得不去關注,難道他還要說一句不願意嗎?
“額,張書記說的是,這個確實是首要的,那我就先把這些都放在張書記這裡了,起我們先聊聊酒都區的發展吧,早上來的時候還不累,中午了我請大家吃飯吧,姚書記遠來是客。”寧餘生給自己做了最後的打算,那就是硬將東西放下,請幾位吃飯。
“不不不,寧書記等下還是把東西都帶回去,放在我這裡人多眼雜,丟了可是我們的損失啊,放在你家裡,要是什麼時候用的着了,我就上門拜訪去,難道寧書記還不讓我上門拜訪不成。哈哈。”張力爲這話一出,寧餘生還哪裡有拒絕的意思啊,隨即又補充道:“小李等下幫寧書記把土特產搬上車哦。至於中午的飯,我請了,雖然錢不多,但是請大家吃飯是應該的,寧書記新官上任,剛來就請客,說出去人家會笑話我們酒都區區委的,哈哈。”
姚凱也一臉笑意,“寧書記錯了,你們是原來的酒都市變成了現在的酒都區,按照這個說來,你們纔是客,我是主人啊,哈哈,所以啊,中午的飯我請了,你們就不要推遲了,等下傅局長帶我們去最好的酒店,我請大家吃飯,順便把酒都區的官員們都叫上吧,咱也一起熱鬧熱鬧。哈哈。”
“好好,我就不和姚書記矯情了,就等着到時候吃了,哈哈。”傅彪也沒打算寧餘生送他什麼,一臉的嚴肅讓寧餘生都心底生怕,而且又確實對這個傅局長不熟悉,所以寧餘生也就作罷了。
“那好,那我也就不矯情了,就等着吃現成的了。也等着張書記來家裡找我哦,哈哈。”寧餘生看着現在幾人如果有一人不肯收的話還真是都不會收了,只好拿回去了,以後找機會再送出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人家幾十萬都能送的出,只不過一個貂皮大衣罷了。其實寧餘生今天來只是想送張力爲的,想要把張力爲拉過來和自己,那以後區委書記和區委副書記穿一條褲子了,路子就肯定好走了,只是沒有想到,來的不巧,不止公安局局長傅彪在,連渝州市市委書記姚凱都在,才造成了這樣送誰誰都不要的尷尬局面,其實幾個人都是在看別人吧,這點他還是瞭解的。要是沒有這麼多人在話,這點小禮物一定還不至於被拒絕的。想通了這些寧餘生也就不再去做什麼無謂的勸說了。就把袋子拉了起來交給了張力爲的秘書小李幫忙放到車上去了。
這麼一會兒的折騰,還真讓身體臃腫的寧餘生出了滿頭的大漢。
張力爲也看着寧餘生臉上留下來的汗水,心底笑了笑,自嘆一下,果然人胖了受不了大的動作啊,容易出汗啊。“寧書記快請坐,我給您倒茶。”張力爲纔剛說完,寧餘生就坐了下去,就好像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好久了似的。
待幾人都坐定之後,張力爲將現在酒都區的官員以及這次?新委派過來的官員都大概做了一下介紹,其中寧餘生是其中被上調升職級數最高的一個,也是來的最快的一個,其餘人大概要到中午時分才能到吧。這就讓姚凱對這個寧餘生更加的感興趣了。
劉達凱幾乎是在音樂聲中度過了一個上午,不過聽的音樂也只有一首曲子,也是時下比較流行的一個曲子,名字叫忐忑,也許只有這首曲子才最適合他現在的心情了,坐立不安,一上午連自己的椅子都沒有坐熱,辦公室的水到是喝掉了很多,所以一上午跑廁所倒是好幾趟呢,而把秘書的所有安排都推後了,反正沒有參加現在渝州市項目投資的專項組,也就沒有什麼急切的事情要做,要是真有什麼事情也會以剛來有些東西需要深入調查纔可以給出結果爲由置後。
沒有了劉衛青,給劉達凱的感覺就像是剛來一樣,甚至比剛來還要糟糕,剛來的時候是有目標的,所以第一個就拿下了劉衛青,而有了劉衛青之後,感覺不是在單槍匹馬的行動,現在劉衛青的下落不明,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劉衛青在耍他,因爲他昨天晚上打的電話和今天調查到的信息根本就存在着天壤之別,可是他寧願相信劉衛青是出事了,被有心人利用了纔對,不然不會是這樣的,現在劉衛青還不至於來耍他。
可是,如果劉衛青出事的話,渝州市的事情該如何開展,劉達凱頭痛了,必須要找另一個人來代替劉衛青才行,或者說必須找另一個人來和自己站一條線上才行,孤軍奮戰永遠都只會以失敗告終的,何況上面也不會給他多時間,他自己也不想拖太多時間,拖一天心裡就會不舒服一天,看不到結果的話,心裡永遠都會有事兒,也總會睡不好覺。
想到這裡,劉達凱想起來了尹行和他說的,壞事做多了,老了之後想起來都會很不舒心的,而且也會睡不着覺的。而劉達凱現在已經開始這樣了,他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很多事情,現在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能繼續下去了。如果做下去的話勢必會影響到渝州市人民的利益,會影響到渝州市的發展,雖然不是直接的,自己卻是一切的引導人,到老了肯定會有負罪感的,就想尹行說的一樣,老了該如何去和孫子們提及這些事情呢,當了政府官員這麼多年,到老了卻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自己驕傲的,反倒是有很多事情是別人看着不該的,是有損人民利益,或者說是阻礙政府發展的,到時候自己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劉達凱再次陷入忐忑,陷入選擇繼續還是收手的忐忑,尹行的話在自己耳邊纏繞,上面的話自己的耳邊纏繞,很久很久,一杯杯茶下肚,但是最後利益還是戰勝了劉達凱心中那一絲的清明,還是選擇了繼續下去,不管結果如何。
劉達凱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自己剛來第一天就來找自己的人,就是渝州市市委副書記卓振輝,卓振輝也許是現在對姚凱意見最大的人了。而且在市委裡還是有很多卓振輝的親信的,畢竟在渝州市也這麼多年了,肯定也有不少自己的黨羽的,只是第一天來拜訪自己的時候。劉達凱認爲卓振輝自己的利益心太重,肯定是那種想要成爲羣雄之首的人,不會聽他的話去做這做那的,所以劉達凱當時拒絕了卓振輝,因爲有更好的人選劉衛青,現在劉衛青既然出事了,那卓振輝就是上上之選了。只是要以什麼樣的姿態去找卓振輝呢。
“喲,劉副市長,您還是第一次登我的辦公室呢,快請坐。”卓振輝看到敲門進來的是劉達凱,面露驚訝,記得自己在劉達凱剛來時去拜訪的時候幾乎是被拒絕趕出來的,所以心裡還是挺不爽的。在常委會上看到劉達凱的表現也是甚爲不滿,對於現在劉達凱的拜訪還真是有點莫名的厭惡,因爲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既然第一天見面合作就破裂了,那麼接下來的也就真沒有什麼相關利益的瓜葛了,而且兩人在工作上貌似也不要有什麼交點吧,何況劉達凱剛來不久而已。
“嘿嘿,這不是來了嘛,第一次來拜訪卓書記,有點冒昧。”劉達凱笑得有點尷尬,畢竟第一次是自己給人家臉色看的,而且今天確實是心裡沒底了纔來找的,要是平時的話肯定是打死也不可能是他來找卓振輝的,人嘛,有時候就不得不做些自己也預計不到的事情。
“劉副市長請坐吧,茶在這兒,咱也就不用客氣了,相互基本也都有所瞭解,也許第一次我去找你的時候有點冒昧,還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當時呢也做了很多的掩飾,我本來以爲劉副市長也是一心想要將渝州市發展起來,而不願意搞一些派別的差異,不想和什麼人劃爲一派或者是作爲某人的黨羽,可是在常委會上,劉副市長是讓我刮目相看啊,覺得劉副市長的作爲好像和那天和卓某說的不一樣哦。”卓振輝將茶杯遞給了劉達凱也自己坐在了椅子上開口就說道,當然氣勢上是柔弱了很多,這樣才更像是在問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嘛。
劉達凱聽着卓振輝的話很尷尬,卓振輝說的不錯,第一次卓振輝和劉達凱聊的時候,想要合作的時候,劉達凱以只爲渝州市發展,不想和任何人合作或者依附於任何人爲由拒絕了卓振輝的投誠,或者說是招納,現如今就更加的讓劉達凱不知道如何開口了,何況劉達凱還想要獲得主導的權利,看來必須要有一定的籌碼才能夠得到卓振輝的合作了,要是沒有東西來表達自己的誠意的話,在上次事件的影響下恐怕很難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了。
“卓書記說的是,上次劉某確實有很多的敷衍之處,但是還請卓書記能夠見諒。因爲您是渝州市的市委副書記,也是二把手,你說我是剛來的,你壓根兒就不需要依仗我什麼,你的直接上門拜訪尋求合作,讓我感覺有點受寵若驚的同時,感到了危險,感覺你好像是有點像是試探我一樣,你想啊,一個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的人怎麼會不保留點心思呢,所以我那天才以渝州市發展的藉口迴避了你要說的合作問題。因爲這樣的話,如果你要是來試探我的話,我就是真的是爲渝州市的發展而來的,全無任何的各人利益問題;而如果卓書記是真的想要和我合作的話,那麼也就不在那麼早晚幾天上,我不是今天親自上門拜訪來了嘛。”劉達凱可謂是言辭鑿鑿。
卓振輝也知道劉達凱的話沒有多大的可信度,只不過是在給自己找一些理由,而編出了這些藉口罷了,要是真的如此的話也就沒有必要那樣做了,因爲卓振輝相信劉達凱這樣的老狐狸在來渝州市前已經就把主要的人員瞭解過了,那麼自己的性格和姚凱的關係,他就更加的清楚了。
劉達凱也是想以此來給自己遮掩點什麼,另外也想以此來試探一下卓振輝的真實意思,或者說心中的意圖是什麼。因爲在常委會上劉達凱已經將自己的意圖暴露在人前了,那麼卓振輝就肯定明白了自己的目的的,如果要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合作的話就會順着自己的編出來的理由給自己一個臺階下,這也是雙方合作的基本誠意和尊重;如果要是沒有真心的想和自己合作的話,那麼卓振輝就可以完全揭穿謊言,繼續對劉達凱的冷嘲熱諷,雖然對於劉達凱而已,似乎有那麼點委曲,但是劉達凱爲了能夠試探出卓振輝的真正意圖也不得不這樣了。
官場就是如此的假,爲了一些不明白的事情總要去裝出一些自己都感覺很假很噁心的東西,有時候還真的不是自願的,而且還要見什麼官員都要微笑着以表示自己的和善。以至於到後來連自己都分不清哪次是自己真心的笑容,哪次又是自己虛僞的笑容了,也許只有那沉寂的夜裡自己才能夠真正的享受屬於自己的時間,而如果要是整天不做什麼好事的話,恐怕連那短短的睡夢時間都會被噩夢奪去,到頭來也就只剩下疲憊與忐忑陪同着自己等待日升日落,月圓月缺。
兩人坐在卓振輝的辦公室裡面對着兩杯茶發呆,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兩個人的腦袋都沒有停止過,劉達凱想着卓振輝的迴應,只要一回應,他就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就可以知道卓振輝是不是會和自己合作下去,也就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單槍匹馬繼續做自己的獨行俠,要不就是合作爲了共同的目標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