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孫繼人聽了,有點兒瞠目結舌,沒想到葉開直接就給他爆粗口了,這種以下犯上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有些驚怒地說道,“你,你目無領導!”
孫繼人在省紀委呆了有差不多十幾年了,也算是老資格的紀檢幹部,向來只有人怕他,沒有他怕人的,可是沒想到在河東省,居然有葉開這麼奇葩的幹部,竟然敢於當面頂撞他,而且還公然挑釁他,讓孫繼人停他的職。
這種事情,就算是孫繼人想做,也是做不出來的。
他孫繼人自己也就是一個正廳級而已,而葉開卻也是實打實的正廳級,雖然他孫繼人是省紀委的,卻只是副書記,或者有一些威脅力,但是葉開這個市紀委書記如果不鳥他的話,他也沒有什麼脾氣,最多隻能去省紀委書記秦方塵面前去告狀。
但是這麼一來的話,無形當中就降低了他的檔次了。
秦方塵書記一看,嘿,你連下級幹部都搞不定,還要我來出面,可真是有本事啊,可真是給咱們省紀委長臉啊!
要是秦方塵書記這麼一想的話,怕是他孫繼人的前途就有些暗淡無光了,不說踢到一邊兒去,只說人家大書記把你晾起來,不給你分配什麼正經工作,就閒的要發瘋了。
紀委工作,主要就是挑人毛病的,但是這個挑毛病也不是那麼隨意的,一般都是經過上級領導授意之後,纔會去主動地查某個幹部的問題,你要是隨便就找人毛病。沒準兒領導就先來挑你的毛病了。
“我說孫副書記。咱倆都是正廳級,你說誰是誰的領導了?”葉開嗤之以鼻道。
對於這種不分青紅皁白就打過來電話,以領導自居,想要訓斥他的人,葉開自然是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的,就算是在省紀委秦方塵的面前,葉開也是有座位的,副部對上正廳級。雖然有一些優勢,但是也有限得很。
尤其是在葉開這種分外年輕,年輕得令人髮指的正廳級幹部面前,就算是正部級的官員們,也不敢過於託大,有一句話叫什麼來着?莫欺少年窮嘛!
葉開的年輕就是資本,過分的年輕就意味着他以後在官場上的路還很長,就算是熬資歷,葉開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跟別人比拼,更何況你真當十九歲的正廳級幹部的身後。會沒有一個強大到可怕的勢力在支持着他?
“難道你們龍城市紀委不是在省紀委的領導之下?!”孫繼人怒道。
“這個我承認,紀委本來就是在同級黨委和上級紀委的雙重領導下,開展工作的。”葉開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但是孫副書記。你好像只是副書記吧?秦書記都沒有說什麼,你急着跳出來幹什麼?難道說,龍城市政法委的郭士泉同志,跟你之間有瓜葛?因爲我抓了他的緣故,你急眼了?想要替他出頭了?!”
“你……”孫繼人的心中有點兒發虛,良久才說道。“血口噴人!”
說罷,孫繼人就把電話給掛了,砰地一聲將電話扣在桌子上面,氣咻咻地坐了下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葉開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居然跟他這麼頂撞。難道說傳言不假,這人真的是一個愣頭青?
從剛纔的幾句簡短對話當中,孫繼人能夠感覺到葉開似乎誰的面子都不給,像他這樣的年輕幹部,居然不懂得尊老敬賢,簡直就是官場異類!
真不知道他這個正廳級是哪裡來的,難不成是撿來的?
不過孫繼人也承認一點,葉開有跟他當面頂撞的底氣,人家是正廳級啊!
自己熬了這麼多年,都五十多了,纔是正廳級,可是葉開才十九歲啊!
放下電話之後,孫繼人對站在旁邊兒的中年婦女說道,“妹子你也聽到了,人家根本不鳥我。”
旁邊兒的中年婦女眼睛紅腫,正是龍城市政法委書記郭士泉的妻子,聽了孫繼人的話之後,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怎麼可能?!難道龍城市紀委不是你們的屬下嗎,怎麼你出面都不管用?!”
在她看來,市裡管縣裡,省裡管市裡,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省紀委拿住了市紀委的軟肋,這也是必然的,誰知道孫繼人居然跟她說,對方根本就不買賬,這不能不讓她感到懷疑,懷疑是孫繼人明哲保身,不願意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
畢竟,郭士泉的案子,此時是上面直接插手了,省紀委這邊兒也不大好參與,否則的話很容易得罪人,但是她又覺得,孫繼人作爲省紀委的副書記,跟市紀委書記打招呼,應該是管用的。
現在孫繼人被人家硬頂了回來,她就覺得是因爲剛纔在電話裡面,孫繼人說話太沖了,惹惱了對方,所以人家才斷然拒絕,而且冷嘲熱諷的。
“人家雖然是市紀委書記,但是那是正職,說話底氣就壯,我雖然是省紀委的,但只是副職,職位不分高低,但是正副之分非常重要,正職走在哪裡都受重視,副職就是路人甲乙丙丁了。”孫繼人耐着性子向她解釋道,“而且你有所不知,人家也是正廳級,跟我級別一樣,所以人家不鳥我,我也沒有辦法,畢竟這件事情又不能夠大張旗鼓地去做,那樣的話,不但於事無補,還會成爲你家老郭的催命符。”
他這麼一解釋,郭士泉的老婆倒是信了幾分,不過心情就更糟了,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命好苦哇!這要是老郭出了事情,讓我們娘倆怎麼活啊!”
孫繼人一邊兒安慰她,一邊兒心中暗道,你們娘倆還用擔心怎麼活?老郭攢下來的財富,足夠你們舒舒服服地過上幾輩子了!人家都說當官的最高興的三件事情,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可是如果反過來的話,當官的死了,或者人家老婆也高興着呢,直接就成了孀居富婆,想要包幾個小白臉就包幾個小白臉!
不過這種話肯定是沒法說的,孫繼人只得繼續安慰郭士泉的老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跟郭士泉的老婆孫璐沾親帶故,以前跟郭士泉也是因爲這一層關係,走得比較近,沒想到葉開一來龍城,別說立足未穩了,還沒有立足呢,就拿下了郭士泉來祭旗,實在是令人措手不及。
此時省紀委裡面的人們,也都是議論紛紛,覺得葉開此舉有點兒太不像話了。
可是後來傳出來的消息,卻是說葉開也是奉命行事,命令來自於更高層,這就讓他們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轉而傾向於堅決支持龍城市紀委的決定了。
這個也是必然之中的事情,畢竟省紀委再牛,也要看林遠行書記的指示來辦事兒的。
別說他孫繼人了,就是省紀委的大老闆秦方塵,也要明確自己的立場的。
在大是大非上,整個系統必須保持一致,這一點非常重要。
孫璐在孫繼人這邊兒哭訴了大半天,也沒有得到一句貼心的話,自己也有點兒無趣了,於是就離開了,想着自己家平時來往得比較近的那些當官兒的,此時都像躲瘟疫一樣,避之唯恐不及,真是讓她看透了這世態炎涼,人心冷暖。
但是這也更加堅定了她的信念,一定要把老郭給弄出來,否則的話,自己家真的一點兒盼頭都沒有了,雖然說家裡面錢還是有不少,可是縱使有金山銀山,也會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唯有家裡面有根支柱,才能夠保得一生太平。
郭士泉的家在市委大院裡面,此時他雖然被人帶走了,但是因爲事情還沒有落定塵埃,所以郭家在市委大院裡面的宅子,還沒有收回去,只是若郭士泉放不出來,或者說不能夠清清白白地放出來的話,這宅子應該是收定了。
孫璐匆匆回到家裡面,這邊兒已經有警方光顧過了,紀委方面的人在警方陪同下,對家裡進行了例行搜查,拿走了很多證物,此時凌亂得很,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失竊過一樣。
進了家之後,孫璐將一隻大絨毛狗給拆開,從裡面取出幾張不記名的銀行卡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又匆匆地離開了。
打了一輛出租車,在大街上逛了半個多小時,注意到沒有被人追蹤後,孫璐才走了下來,進入一家大商場,然後從人羣中擠過去,又由側門離開,上了另外一輛出租車。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出租車到了市郊的一處院落,停了下來。
孫璐從鑰匙扣上摸出一把鑰匙來,打開了門上的暗鎖,然後悄悄走了進去。
院子比較幽靜,大概有兩畝左右方圓,屋子是仿古建築,從外面看似乎是一層,但是從裡面看就是兩層,修得氣勢恢宏,很有皇家氣派。
從屋子的正門走過去之後,就看到房間裡面居然還有一個百十平米的小遊泳池,不禁令人有些驚詫。
孫璐沒有停留,直接就順着木製的扶梯,向二樓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