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今天的運道確實不怎麼好,本來陪日本客人這件事情,算是比較有面子的工作,不但可以趁機好吃好住,還能隨手那點兒紀念品什麼的。
當然了,對於一位已經官至副廳級的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而言,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秘書長將這麼重要的工作安排給他吳明,這是一種信任與肯定。
指望副省部級的秘書長去接待日本客人,全程陪同,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但是作爲日華友好協會第一次造訪河東省,並且帶來了一定的捐助的事情,對於河東省的意義是比較大的,所以樊如琪秘書長對吳明交代的很清楚,讓他一定要安排好接待工作。
可是沒有想到,今晚上的青年俱樂部之行,竟然鬧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來,吳明的好運氣,也算是就此而止。
“秘書長,我被人給打了,你看,都流血了……”他今晚確實喝了不少酒,以至於看到樊如琪秘書長的時候,還是有點兒前言不搭後語。
吳明摸着自己的鼻子,伸出染得通紅的血手來,讓樊如琪去看,以示自己剛纔吃虧了。
他心裡面估計在想,陪客人的時候被打了,這好歹應該算是公傷吧?
“秘書長,你要給我做主。”吳明大呼小叫地衝着樊如琪喊道。
“丟人現眼的東西!”此時樊如琪把他掐死的心思都有了,枉他平日裡對吳明非常照顧,十分看好,卻沒想到這傢伙在廳裡面的時候人模狗樣的,出來之後就是這麼一副德性,簡直就是辦公廳的敗類啊。
樊如琪伸手指了指坐在地上撒潑的吳明,對辦公廳的幾個人說道,“給我把他架出去,讓他清醒清醒!”
辦公廳的幾個年輕人聽了,不敢反駁。立刻按照秘書長的要求,將吳明給架了起來,然後拖出了青年俱樂部。
雖然說是三月下旬了。可是大晚上的,這邊兒的天氣還是挺冷。
吳明本身就被打破了鼻子,流了不少血,此時又被冷風一吹。就有些瑟瑟發抖起來,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你們要凍死我啊,給我找件兒衣服來……”吳明大喊道。
他今晚是徹底喝多了,剛開始的時候可能還有點兒自控力,可是從被人打了之後。酒的後勁兒就給激發出來,其實他現在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些什麼。
跟過來的都是他的手下,雖然知道這一次吳明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可是畢竟現在還是上下級,於是就有人跑出去,給他找了件軍大衣過來,讓他裹上。
“我怎麼在這裡?”暖了一會兒之後,吳明就有點兒恢復過來了。問旁邊兒的人。“日本客人呢?回酒店了嗎?”
工作人員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卻沒想到吳明用手一摸自己的鼻子,感到有點兒疼,卻是碰到了傷口,又有點兒流血了,“啊!我出血了?!”
衆人都是一陣鬱悶。心說領導你這到底是醉了還是醒了?
“你們都是死人啊,看着我流血都不管。找點兒雲南白藥來啊,不止血會死人的!”吳明又喊了起來。
“你們幾個。先送鳩山先生他們回酒店。”樊如琪畢竟是副省部級的領導,明白了事情經過之後,先讓人把鳩山木夫他們給送走。
留着一羣日本人在這裡看笑話,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今晚上的事情,全被那個吳明給搞砸了。
只是樊如琪現在就是把吳明給殺了,也於事無補,只能是先進行補救,消除影響,把日本人給送回去再說,留着他們在場,樊如琪自己都覺得很丟臉。
這個吳明,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
鳩山木夫倒是想要留下來看看熱鬧的,不過考慮到人家未必就會讓他如願,而且這麼做的話,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所以鳩山木夫拉着同樣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妹妹鳩山由紀子,打了招呼之後就撤了。
“鍾離小姐,對今晚發生的事情,我深表遺憾。”樊如琪很誠懇地對鍾離妤說道,“但是我也希望表達一下我的態度,我們河東省政府對於鍾離小姐的到來,是非常歡迎的,市鋼廠也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今晚的事情只是一個不愉快的小插曲,希望我們能夠儘快把它翻過去。”
停了一下,樊如琪又表示道,“對於相關的責任人,我們會秉公處理,請鍾離小姐放心。”
樊如琪很聰明,他並沒有再說什麼更多的廢話,比如說談及訂單什麼的事情,僅僅是表明了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立場,以及會爲鍾離妤討回公道的決心等等。
鍾離妤聽了,倒是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就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
之後樊如琪就將葉開喊道一邊兒,跟他談起這件事情來。
“葉開同志,這一次的事情,還是要你多幫忙。”樊如琪給葉開散了根菸,主動給他點着了,然後就鄭重地說道,“鍾離小姐的心情不好,你要多開導開導她,千萬不要因爲此事在心裡面留下陰影,對我們河東省的投資環境喪失信心。”
出了這種事情,樊如琪確實感到比較棘手。
原因也很簡單,今晚上青年俱樂部這邊兒,是專門爲了來自江中的鐘離妤他們舉辦的舞會,原本並沒有安排鳩山木夫等日本客人過來。
只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吳明自作主張,帶了人過來湊熱鬧,結果才引發了衝突,惹出了是非來。
不管是走到哪裡,葉開在這件事情上都沒有責任,反倒是要責怪省政府辦公廳這邊兒沒有辦好事情,得罪了投資商,影響了省裡面市裡面的佈局安排,導致市鋼廠被動。
樊如琪對此深感憂慮,擔心這事兒真的有個好歹,省裡面會追究他的責任。
識人不明啊!樊如琪一想到吳明,就不由得有些搖頭,心中遺憾,偏偏是在自己向省裡面推薦了吳明作爲辦公廳主任的候選人之後,他就發生了這樣的醜聞,這對於樊如琪來說,真正是打臉的行爲,讓他在嶽山書記面前擡不起頭來。
但是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消除影響,解決麻煩再說,所以他只能是仰仗葉開了,因爲葉開跟鍾離妤熟悉,兩個人之間應該存在比較深的關係,否則鍾離妤也不會千里迢迢跑來龍城下這麼一筆大訂單給市鋼廠。
因爲想到了這個問題,又是有求於人,所以樊如琪在葉開的面前,姿態就放得很低。
“秘書長,不是我不賣力,實在是今晚上的事情有些荒唐了,對我們河東省的形象影響很壞,妤總確實也很生氣,剛纔還賭氣說要走人呢。”葉開皺起了眉頭,很坦然地對樊如琪說道,“你也知道,人家是私企,我們隊人家的影響力有限,這一次的生意,還是我千方百計地求來的,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弄得我這個牽線兒的人也很難做。”
“不管怎麼說,一定要把鍾離小姐留下來,訂單的事情,對市鋼廠的影響很大,對我們河東省來說,也不容小覷,嶽山同志對這事情一直非常重視,萬一搞糟了,我們都要負責任的。”樊如琪嘆了口氣道,“葉開同志,你要多下些工夫在在鍾離小姐這邊兒,回頭我去嶽山書記那邊兒承認錯誤,希望他也能夠出面,迴轉一下,爭取不要因此而趕走了投資商,那樣的話,真是罪過了。”
葉開一聽樊如琪說的話,倒是感覺這人的態度比較誠懇,話也中聽,心說這人還是比較務實的,於是就點了點頭道,“秘書長放心,我會盡力消除影響的,爭取不讓這筆訂單受到影響。”
“那樣最好不過了。”樊如琪點了點頭,“我先走一步了,回去處理這件事情,還要向嶽山同志彙報一下過程,總不能讓鍾離小姐白受了委屈,你這邊兒也不好運作。”
葉開將樊如琪送走之後,才轉了回來。
以前他沒有跟樊如琪打過交道,對於此人也沒有什麼直觀的印象,不過從今晚的表現來看,這位省政府秘書長的能力還是不錯的,明事理,知進退,輕重緩急都拿捏得比較準確,是個官場上的人物。
若是他的運道夠好的話,再升一升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不至於就窩在這個副省部級上退休終老。
如今葉開的心思也是比較複雜了,每到一地,總是先觀察一下當地的幹部隊伍當中,是否有值得交往,值得扶持的重點人物,一方面是爲了葉系人馬的發展,另一方面也是存了爲國家選拔一些能夠做事的幹部。
畢竟,他也不希望自己到了地方上,就只是混日子熬資歷那麼簡單。
不過樊如琪交代給他的事情,也正是葉開想要做的,於是他很正經地走到鍾離妤的面前,公事公辦地說道,“妤總,對於今晚的事情,我們深感遺憾,希望不會因此影響到我們的合作計劃。”
“葉書記,您請回。”鍾離妤倒是跟他配合的極好,冷着一張俏臉淡淡地回答道,“我在龍城呆一晚,明天就坐飛機回江中。”
妤總這演技,天生的一級棒啊。
看着鍾離妤的表情,葉開的心裡面不由得盛讚道。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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