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幾天的路,事情好像並沒有她們想象的那麼嚴重。
一路上,蘇醇昱腦袋裡面的那些假想敵壓根就沒有出現過。原本以爲不會放過黎憂兒的九娘---根本就沒有打算理會她的意思,居然連一個追兵也沒有派過來。黎憂兒到底是應該慶幸自己好運呢,還是應該哀嘆自己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
也許蘇醇昱兩兄妹跟黎憂兒想法是一樣的,前面兩天快馬加鞭的趕,到後來也當做是外出遊玩一般的,悠悠然的駕着馬車,放寬了心。
馬車悠悠的跑着,黎憂兒倚在車窗邊上,不是探頭往外面瞧。
“只有經過了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才能體味到悠然自得的幸福。”
唉?錯了,不是黎憂兒在說話啊。
黎憂兒扭頭,往四周看起來。蘇沐寶的臉出現在左邊,她正笑吟吟的望着黎憂兒,“黎小姐,我是不是說出了你的心裡話了?”
黎憂兒有些錯愕的點了點頭,“沒想到你還會讀心術啊!”
蘇沐寶又笑“讀心術我是不會了,不過,察言色我還是略懂的。”
“嘿嘿,”黎憂兒輕笑了一下,“只是我們這自作多情的逃難似地跑了出來,卻浪費了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祀,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她撩起窗簾,往外面看了看,風景是不錯的。不過,她這個向來喜歡湊熱鬧,看八卦。現在突然錯過了那麼大的一個典禮,心裡不免有些遺憾。
蘇沐寶不置可否,“五天後就是祭祀了,祭祀之後就是該考試的時候了。”
黎憂兒瞄了一眼蘇沐寶。“要不你回去考試?看起來我們之前地那些擔心都是多餘地了。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必要放棄你想做地事情。”黎憂兒所說地“想做地事情”當然是指考試了。不過……是不是真地是她想做地事情那就不得而知。
蘇沐寶臉色訕訕,朝黎憂兒笑了一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保證你們能安全地回到鳳仙鎮。到時候還能不能趕得上考試再看吧。”
黎憂兒無奈,蘇沐寶地性子她還是多多少少有些瞭解地。
她是個死腦筋,一根直腸子,從來就不會拐彎的。所以她認定地事情,不管黎憂兒怎麼勸,也是沒有用的。比如說---小刺蝟……
想到小刺蝟,黎憂兒就忍不住想問蘇沐寶:難道他就打算把小刺蝟這麼晾在這裡?
正當黎憂兒思索着怎麼開口地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一聲馬鳴,馬車劇烈地顛簸了一下,小刺蝟醒了,揉着惺忪地睡眼窩在蘇沐寶地懷裡。“寶寶……”
蘇沐寶凝望着小刺蝟,臉上止不住的燥紅。
黎憂兒白了蘇沐寶那個口是心非的傢伙一眼,也不好打擾兩個人地深情對望,便朝馬車外面爬了過去。
“下車,下車,搜查了之後才準京城。”馬車外面傳來了一陣粗獷的女聲,黎憂兒模糊的記得這個聲音好像聽過。
下一秒,馬車輕晃了一下,應該是黎墨和蘇醇昱跳下馬車了。
“是你啊?”是黎墨的聲音,難道黎墨認識?
馬車門被推開,一個類似於猩猩一般卻又無比諂媚地面空躍入眼簾。“我就知道!”黎憂兒感嘆了一聲,原來是熊水雲!
黎憂兒跳下馬車,往四周張望着,原來是到了芙蓉鎮了。
“大人……沒想到還能見到您!”熊水雲一臉歡欣,從心底溢出來的狂喜已經把她臉上的狂喜驚到了扭曲。
一邊的黎墨自然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不過蘇醇昱卻是一頭地霧水。他瞪着眼睛望着黎憂兒,愣了半響才伸出手指着黎憂兒,“她叫你……鬱,鬱大人?”
黎憂兒一臉尷尬的把蘇醇昱拉到一邊,“這個……這個說來話長,以後等我有機會了,再長話短說。”
既然是內務府總管再次駕到,當然是不能怠慢地。所以,自打黎憂兒從馬車裡面下來之後,熊水雲就帶着一尋人前前後後的跟着,把她們擁進了路府。等她們浩浩蕩蕩走到路府地時候,路曉嵐已經衣冠楚楚地站在門口
準備迎黎憂兒了。
遠遠的看到她們過來,路曉嵐連忙從門口處奔了過來,低眉順目地搭手,“鬱大人。”
這回,站在一邊的蘇醇昱更是感到不可理喻了,他驚恐的上前扶起路曉嵐,“路世伯?”
路曉嵐聽到蘇醇昱的聲音,這才驚愕的把頭擡起,目光落在扶着她的蘇醇昱身上,“世侄?你怎麼會……”
黎憂兒大跌眼鏡,長大的嘴巴硬是合不起來,“蘇醇昱,你……你們認識?”
蘇醇昱沉着臉,望着一頭霧水的路曉嵐,“憂兒,你到底幹了什麼?”
黎憂兒驚呼一聲,衝到蘇醇昱身邊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壓低了嗓音,“回頭跟你說,你要是穿幫,我們就死定了。”
蘇醇昱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鬆開了攙扶着路曉嵐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路曉嵐不明就理,她彎着腰,一臉的恭敬,“鬱大人,世侄可是在您身邊辦事?”
黎憂兒不好意思的撓頭,然後再點頭,“呵呵,是啊,是啊。”
“希望鬱大人平時能多多提點、指導世侄,這個孩子其實資質還算不錯。假以時日,定能成爲大人的左膀右臂啊。”路曉嵐一臉恭謙的跟在黎憂兒身邊。蘇醇昱望着她,眼裡毫不掩飾的流露出詫異;而靠在黎憂兒身邊的熊水雲則是一臉的鄙視和不滿。
黎憂兒擰着眉頭,這兩個人的反應好奇怪啊。
“嗯,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黎憂兒打着哈哈,跟着路曉嵐進了路府。
直到路曉嵐給她們安排好了住處,黎憂兒纔有空坐下來跟蘇醇昱說話。原來路曉嵐是他母親的同窗,以前他們家還在芙蓉鎮的時候,兩家來往很密切。不過,自從蘇師爺和蘇醇昱被趕出家門之後,兩家人的聯絡就少了很多。但是逢年過節,蘇師爺總是帶着蘇醇昱來路府做客。蘇醇昱之所以能做教書先生,路曉嵐的教導也是功不可沒。
當黎憂兒問起剛纔路曉嵐替蘇醇昱說好話的時候,他爲什麼要那麼驚訝的時候,蘇醇昱顯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嘆了一口氣,“可能是她一直覺的愧對我們母子兩,纔對我特別照顧吧。”
“愧對你們母子?”黎憂兒挑眉,“這又是從何說起?”
蘇醇昱走到門口,推開木門,往城門方向指去,“相信你上次從這裡走的時候,也應該看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城門上有具屍體……”
“哦,是有那麼一回事。”黎憂兒想起來了,上次剛進芙蓉鎮地時候黎憂兒跟黎墨就看到了城門上掛着的屍體,再加上熊水雲那一番描述,黎憂兒又怎麼可能會忘記呢?她別過頭望着蘇醇昱,“難道你路過芙蓉鎮的時候也聽說過?”
蘇醇昱黑着臉,上次提到他爹的時候那種陰霾地表情又出現了。他雙手搭在門框上,指甲扣在門縫裡,眸子裡面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怒,緩緩地,他終於開口,“那個人……是我爹!”
什麼?聽到這句話,黎憂兒腦袋裡猶如炸響了一個雷,炸的她整個渾渾噩噩,半天回不過神來。
半個世紀後,黎憂兒只支支吾的重複着蘇醇昱剛纔的那句話,“你……你說,掛在城門口地那具……那個……是你爹?” ●ttκa n●Сo
蘇醇昱轉身到了黎憂兒邊上,環住她,臉上的僵硬也漸漸緩和,“路大人之所以會特別的對顧,是因爲以前主審我爹地就是她。”
黎憂兒身子有些僵硬了,感受着蘇醇昱將腦袋埋在自己頸窩廝磨着,緩緩的呼吸拂過,溫溫熱熱。如果說路曉嵐是主審,那蘇醇昱應該會恨她,怪她纔對啊。可是剛纔蘇醇昱那麼真誠,完全看不出來一點點假裝的跡象。黎憂兒又迷糊了,原來蘇醇昱身上有那麼多的秘密,可是身爲他最親近地人,黎憂兒卻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刻,黎憂兒突然覺得蘇醇昱的肩好像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他也有軟弱的時候。黎憂兒伸手攬住他的腰,心裡泛酸。
蘇醇昱沒有動作,摟着黎憂兒續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你先聽我說。”
把腦
袋往他身上蹭了蹭,再點點頭。
“路大人當時雖然是主審,卻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真正在幕後施壓地是那個黃大人,我娘明白,我也明白,當然不會怪她。她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保住了我爹地全屍……也因爲如此,路大人才一直被黃大人打壓,至今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
黎憂兒閉上了眼睛:難怪剛纔路曉嵐不顧衆人在場,一見面就爲蘇醇昱說起好話來了。那剛纔熊水雲那佈滿地眼神也就是在責怪一向剛正不阿的嫂子怎麼會如此阿諛拍馬了?
黎憂兒突然想起了包袱裡面地玉令牌,頓時眼前一亮。黎憂兒急急地退出蘇醇昱的懷抱,“我想起來了,現在路曉嵐一直以爲我是內務府的總管,我可以用這個身份讓他把你爹從城門下放下來,入土爲安啊。”
“不必了……”蘇醇昱低眉,重新把黎憂兒摟進懷裡,“路大人已經力爭把我父親的遺體放在衙門的停屍間了,不過,只有等我把那個黃大人繩之以法之後,我爹纔可能會入土爲安了吧。”
“繩之以法?你的意思是那個黃大人有什麼貪贓枉法的惡行?”
“我正在查,前幾天是查出一些眉目了……”蘇醇昱心有不甘,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
黎憂兒急色,“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你能做些什麼啊?你憑什麼跟那個黃大人去抗衡啊?”她緩了緩,聲音越來越低,“要是你出事了怎麼辦?”
蘇醇昱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容,他輕輕地扣住黎憂兒的下巴,印上了一吻。這個吻猶如黎憂兒初見他哪個時候一樣的溫暖,讓她眼眶酸澀起來。
“放心吧,你不是說過我是你的人嘛?沒有你的允許,我怎麼可能會出事?”溫潤的脣在黎憂兒的脣瓣上廝磨,柔柔的觸感就像蘇醇昱一貫的溫暖。聽着這綿綿的情話,眼眶裡的液體正暗暗的涌動。
“你說的,你可不許騙我。”黎憂兒吸了吸鼻子,怕蘇醇昱看到自己眼淚。她從來就不願意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一丁點軟弱的樣子,現在也不行。
“撲哧,”一聲,蘇醇昱笑出了聲,“我可記得有人說過,我要是敢先走了,就算是地獄她也會追過來。”蘇醇昱靠在黎憂兒的脣邊,“我活着的時候就被你困住了,怎麼還敢那麼容易就死,讓你再纏我一輩子?”
黎憂兒擡起頭,定定的望着眼前這個男人,他溫柔的眸子讓她心安。剛纔這玩笑話一點也沒有激起自己的怒意,只覺得眼眶更酸了。
蘇醇昱越靠越近,雙脣覆上了黎憂兒的脣瓣,柔軟的舌尖探入檀口,開始了溫柔的纏綿。黎憂兒輕輕的閉上眼,柔順的接納他,感受着他的吻慢慢的從嘴脣再到脖子。火熱的指尖刺激着黎憂兒微涼的肌膚,輕浮輕揉,製造出一波一波的火辣。
芙蓉帳暖,一聲聲的低吟,讓空氣裡充滿了曖昧的味道。
今天,就讓我溫柔一次吧……
早上,待黎憂兒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枕邊已經沒有人了。
黎憂兒心頭一驚,連忙坐起來四處張望。牀邊站着一個丫頭,應該是路大人府裡的丫鬟。她見黎憂兒醒過來,連忙把手裡的帕子遞了過來,“鬱大人,先擦把臉,蘇先生正在跟路大人談事情呢。”
黎憂兒臉上燥熱,訕訕地接過丫鬟手裡的帕子在臉上印了印。估計這個丫鬟也是蘇醇昱吩咐她在這裡的吧?雖然黎憂兒起牀就要擦臉的這個習慣他是記得很清楚,可是也沒必要叫個丫鬟在這裡站着等自己醒吧?
這下可好,一大早的就讓人看了黎憂兒的笑話,真是鬱悶。
“鬱大人,我叫秋月。”丫鬟笑吟吟的望着黎憂兒。
黎憂兒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秋月,跟我一起過來人他們已經起來了?”
秋月伸手把衣服遞給了黎憂兒,幫她穿了起來,“他們都已經起來了,現在正在後院裡面休息呢。”
“嗯,等我整理完了,你就帶我過去吧。”黎憂兒理了理褻衣,開始穿袍子。
“是,鬱大人。”秋月乖巧的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