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牀
董武鬼川一臉的黑線:“我說大姐,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我們這種人能有水晶球嗎?我四海爲家的,如果真有這麼大個水晶球,怎麼攜帶?揣褲兜口袋裡啊?”
“你師姐叫什麼名字?”高函問。
“煢煢。”董武鬼川說。
“嘿,騙人啊你,叫得這麼親熱,還煢煢呢……”小蕾笑着說。
“哪,哪啊,她姓煢,就單名煢,所以全名叫煢煢。”董武鬼川忙不迭地解釋道,表示自己兔子不吃窩邊草。
“我以爲你們這類人名字都很古怪而且挺有研究價值的,沒想到你師姐的名字很有正常人的特點啊,還挺好聽。”君昊忍不住評論道。
“難道我的名字很不正常麼?”董武鬼川反問道。
“董、武、鬼、川……是有點兒拗口,聽起來怪怪的,還是善人先生好記,你這外號是取對了。”君昊說道。
“這樣吧,善人先生,這幾天時間,你務必把你師姐召回來,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帶到這裡來,然後咱們去把莊古老人接過來,至於如何恢復他的常識,那就靠你們了。如果這法子成功,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把那叫卡暐的小子也給抓來試試。”高函說,“君昊,你今晚就跟我一起去一趟航海大道,尋找陸弘文的下落。”
“那我呢?”小蕾發現自己落空了。
“你一個女孩子家,晚上就算下班了,你去哪都不合適,你呆着吧。好好等陌昌的消息,萬一他來了就告訴我。”高函吩咐完,和法醫君昊帶上一些夜裡備用的器材,出去了。
從市警局往航海大道駛去,高函君昊兩人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纔到達路口,車子眼前是一個用銀色漆皮塗抹的鐵柱,上面一塊大匾,標着拐彎的圖標和一些地名,最顯眼的大字便是航海大道路口,這條大道並不像街衢這些半里路就到盡頭的大街小巷,幾乎算是一條城市環道,這邊的人煙都少了許多,鮮見一些汽修店門可羅雀。
“前面就是航海大道了。”君昊說。兩人擡眼望着前方似乎毫無盡頭的柏油路有些不着邊際的感覺,彷彿真是應了這航海大道的名字,茫茫一片,一望無際。
高函看了看車上的電子地圖導航系統,說道:“咱們一直沿着右邊行駛,注意路邊上的岔道和居民點,如果有可疑之處,咱們可以下車去看看,必要時也可以問問附近的居民。”
君昊點點頭,啓動了油門,車子緩緩朝前駛去。此時已經晚上八點多鐘了,大道路邊的一杆杆路燈如音樂符號般延伸在遙遠的黑暗裡,車子的兩邊窗口規律地劃過一綹綹燈光,車內像是安裝了閃爍彩燈,時明時暗。
兩人都高度集中,注視着路邊可能出現的岔道。高函有些埋怨這些規劃房地產的部門了,怎麼出現這樣的居民點也沒有及時在地圖標明上去,警局使用的地圖是市裡更新最快也最全面的,卻是偏偏遺漏了這處地方。
高函撥通陸弘文的話機,依舊是一片聒噪聲,不知爲什麼,他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妥。
前方不時駛來逆向的車輛,車輪子貪婪地殘卷着大道上的一截截白帶,前方依舊是無止境的箭頭標誌。又行駛了半個小時有餘,駕駛的君昊突然減下了油門,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高函急忙搖下車窗,朝側面望去,發現了不遠處一睹白色的圍牆長長地連綿在綠化樹帶上,裡面很多樹木的枝椏都從牆頭上伸了出來。牆壁上還有用石灰粉塗抹的一些房地產名稱和電話號碼以及一些售樓廣告。
“奇怪,這位置上地圖沒有呢?”高函從電腦上打開一份軍用衛星地圖,這算是最全面的地圖了,如果沒有什麼東西在上方遮蓋,可以把地上的一草一木,垃圾桶,車站牌,樓房,道路,甚至人物都能看到大略。
“你看那牆壁上寫着什麼?”君昊從車窗伸出頭去,看着路燈下若隱若現的石灰粉字體。牆壁上原來是亂七八糟的噴着一些辦證迷藥之類的牛皮癬廣告。
“把車子靠邊上,咱們上去瞧瞧。”高函說。
君昊把車子朝岔道一個寬裕的角落踩下剎車板,高函把佩戴的手槍帶上,兩人便下了車,沿着岔道的路邊快速跑上去。
原來這是一棟別墅的院牆,一面院牆竟然半公里長,他們一路小跑一陣,才發現了院牆的大門,從大門往內窺視,大門內的建築堂皇華麗,富貴十足。一棟大別墅雕龍畫鳳,九曲迴廊,花簇綻放,宛如宮殿一般,樓頂修葺的亭臺樓閣,竟然是用紫顫木所建造,四周檐角,鑲嵌着人工的月影石,樓底下則是奇花異草,整個一大花園,還有假山,清澈見底的游泳池,加上夜色中的燈光,所有的建築都是契合得自然清靜又賞心悅目,錯落有致而美觀幽雅。
“看來咱們找對地方了。”君昊在一棵法國梧桐樹後,窺探着裡面的一草一木。在堂皇的大門前,還有兩個大腹便便的保安呆坐在門口的車位卡。
“沒辦法,咱們得翻牆而入了。”高函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牆壁,潔白如雪,卻赫然地發現一處地方几個清晰履印攀附而上,一看就是警局裡發的鞋,十有八九是陸弘文爬上去的。
法醫君昊點點頭,也是發現了那幾個顯眼的履印。
“這孫子做事就是毛手毛腳,自己也不注意一下行蹤,別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翻牆而入了……君昊,你就呆在這裡吧,這爬牆上樹的活兒你可消化不了,在這兒接應我們就是。我進去看看,是不是陸弘文遇到什麼麻煩了……”高函交代完,趁着夜色遮掩,貓步輕聲靠近牆壁,蹭蹭蹭,幾個步驟便是翻過了圍牆,從上面一躍,跳到了地面上。
“唔……”高函只覺得一邊腳刺痛,一邊腳下卻很軟,高函一摸左腳,原來是很久沒有修剪的草地。再摸右腳,他竟然是踩在了一顆仙人掌上……
“這麼有錢竟然那仙人掌做觀賞植物,這是擺設陷阱讓小偷着道麼?”高函哭笑不得。
拔掉幾根刺,他沿着草地匍匐前進,在草地上挪動可謂貓兒走屋檐,無聲無息,直到一個裝飾的盆栽植物後他才停了下來。細睛觀察一番,整棟建築如衆星拱月,最中央的建築鶴立雞羣般尤其顯眼,而裡面也是燈火通明,間間格格的窗口噴射出來的光線和外面裝飾的路燈把別墅襯托得十分輝煌,璀璨如星。
如此明亮的別墅,陸弘文根本無法靠近,而且別墅裡似乎還有不少傭人四處走動,稍有不慎即被發現。高函估摸着陸弘文很可能隱藏在一個能窺視到別墅內一舉一動的位置,便離開了原地,打着游擊戰般呈弧形在別墅四周跑動。
裡面宗柏樹很多,這也算給高函提供了有力的地形,宗柏樹大多都是移植,棵棵如水桶般粗細,而且還有不少瓶子樹,上細下粗,真是難得的天然障礙,高函一路躲躲藏藏,不一陣便悄無聲息地溜到了別墅的後面。
說後面,其實就跟正面差不多,建築規劃幾乎與前面雷同,不過,後面的草坪和觀賞植物似乎更加茂盛,綠草如茵,緊密如蓋。高函一面注意着別墅內的動靜,一面巡視陸弘文可能隱匿的地方,他有點後悔當初沒能給他留個對接的暗號,比如布穀鳥,蟋蟀蛐蛐之類的鳴叫也好。
突然,高函被一口窗牖的顏色給怔住了,中間的別墅最高也就三層而已,但是最頂上的一層是三角尖兒的,宛如古堡一般,而在那最頂層的尖塔上,那塊玻璃竟然與隘口村莊古的木屋頂尖塔如此相似,不過,這塊玻璃後面,似乎包裹着厚厚的一層白紗,但是總有點兒不像。高函狐疑,難道這就是陸弘文口中所說的新發現?
正當時,一個模糊的影子在玻璃內晃動,雖然光線把那影子拉得細長,但是還是能隱約看得出類似段家財的身影。高函凝神屏息,盯着裡面的一舉一動。一會,那身影做了幾個奇怪的動作,然後倏地消失在玻璃窗上,不知道是去了哪。看剛纔那動作,有些類似古代五禽CAO。
“這老頭晚上在鍛鍊?”高函斂眉沉思,似乎事情有些古怪。但是尋人要緊,自己也不多理會,又繞着各種障礙躲到了別墅的另一側,高函正躲在一棵人蔘榕後面,突然口袋裡的話機竟然發出嘶嘶的聲響,嚇得他趕緊一把抓住按下了震動提示。
一瞬間,他驚慌失措地四顧周遭,並未發現異樣,確定自己的位置沒有暴露後,他仔細瞄了一眼話機,這信號竟然是陸弘文發來,看來是距離越近,信號越好,他壓低着聲音,朝話機裡喊話:“該死的,你在哪?”
等了十幾秒鐘,對方還沒有回話,高函急了,壓低着聲就罵上了:“王八……蛋,怎麼不回話,現在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先撤,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