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翔宇將火銃隨身帶過來了,特意拿出來給蕭恆看了看。
這裡是帳篷,只能拿着看看樣子,真要是試驗,得去外面找空曠的地方,蕭恆掂量了一會兒那把火銃,便隨手放回了桌上,挑眉看着蘇嶸問:“我聽說你去到北鎮了,看到了什麼?”
蘇嶸跟蕭恆之間關係一直不錯,加上還有個蘇邀的緣故,兩人之間可以說得上沒有什麼身份上的桎梏,所以蘇嶸也沒什麼顧慮,直截了當把自己看到的經歷的都說了,嘆了口氣道:“我來之前,還以爲危險只是來自於路上,怎麼也沒想到,原來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這永昌府。之前楚雄也有大批苗人定居,只是他們卻並沒有這樣.....”
這麼喪心病狂啊。
蕭恆平心靜氣的讓他坐了,也同樣平心靜氣的給他解釋:“楚雄府的那些苗人跟這些苗人是不同的。楚雄府的那些是熟苗,便算是有些生苗,那也是少數,只是避世不跟外人接觸的生苗罷了。但是這裡的苗人不同,我們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道這麼多的區別,你不知道,我們到這裡損失慘重,已經損失了幾個將領,都是折損在了蠱毒上。這裡的苗人,都是擅長蠱毒和巫術的苗人,也被稱爲蠱苗和巫苗。”
蘇嶸的確是頭一次聽說,這都是他所不瞭解的領域,所以他聽的十分認真。
當聽說這裡曾經還被這些苗人建立過一個小國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終於明白了爲什麼這些苗人能對永昌府的那些百姓如此肆無忌憚,也難怪這裡的百姓沒有一個敢反抗的。
這裡之前在木桐統治的時候,便是三不管地帶,沒有人敢在這裡鬧事。
只是如今永昌府的手已經不只是在永昌府一手遮天了,而是已經開始伸向了外頭,所以這件事,不得不徹底做一個了結。
蘇嶸已經記不得自己對這些人罵過多少句髒話了,他只是坐在了凳子上:“那咱們怎麼辦?他們大部分人都龜縮在寨子裡,他們的寨子先不必說我們能不能找得到,便是找得到,我們要上去也不可能,對吧?”
大部隊去根本不可能,那是深山老林,不是什麼普通的地方,再加上那些毒蟲蛇蟻都是那些苗人才熟悉的,大部隊過去,也只是送死罷了。
但是鎮子上雖然也有苗人,但是按照蕭恆他們的說法,這一部分苗人不過是高階一點兒的苗人,卻連高層都夠不上。
那打鎮子,甚至打永昌府也沒什麼用。
蘇嶸眯了眯眼睛:“難道真的只能跟黑花苗寨的人合作?”
其實跟黑花苗寨的人合作是必然的,宋翔宇咳嗽了一聲提醒:“不是難道,而是必然。”
同樣都是苗人,黑花苗寨以前還能跟離姜寨抗衡,如果說還有什麼辦法能對付離姜寨,肯定是要黑花苗寨才知道的。
但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怎麼才能讓黑花苗寨幫忙。
黑花苗寨的條件是要蕭恆娶聖女。
這一點,作爲把蕭恆養大了的宋翔宇最爲肯定的知道絕不可能。
不可能,那就還得想別的法子才行。
只是到底是什麼樣的法子,宋翔宇也拿不準,畢竟那些苗人真的太怪異了。
蘇嶸沒好氣的問:“他們爲什麼非得要你娶聖女啊?這簡直太奇怪了。
”
如果黑花苗寨是真的想幫朝廷,那可以有無數的別的條件可以提,也可以跟朝廷商量,爲什麼非得死磕蕭恆呢。
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隱秘。
蘇嶸思來想去:“我陪您一起再上一趟山?”
總要先問明白緣故吧?爲什麼那個聖女非得要嫁給蕭恆,他們需要從中得到什麼,總是要問清楚的。
看看是否能夠用其他的條件來交換。
蕭恆卻搖了搖頭:“我們沒有人領着,是上不去的。”
也就是說,得寨子裡的人主動來找他們,他們纔可能上山見到那些人,跟那些人談條件。
蘇嶸撓了撓頭,外面有人來找宋翔宇,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宋翔宇去處理,宋翔宇便先走了。
帳篷裡只剩下了蘇嶸跟蕭恆兩個人,蘇嶸想了想,很認真的問蕭恆:“殿下是爲了幺幺,所以纔不會答應這件事的嗎?”
原本蘇嶸對於他們兩個的事情其實一直都是抱着不大願意的態度,畢竟在他看來,齊大非偶,加上蘇邀的性子實在是太愛憎分明瞭,怕蘇邀不適合皇家,但是現在看來,蕭恆對蘇邀的感情的確是比他知道的還要深刻和純粹的多。
不說別的,反正光是能夠擋得住壓力,不肯答應那個聖女的要求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事了。
至少在他這個身份處境上來說,是很難得的。
也因爲如此,蘇嶸輕聲嘆了口氣:“您以後只怕不只是會遇見一次這樣的事,這一次是聖女,下一次未必是聖女,但是有可能是瓦剌的公主、東瀛的公主.....殿下,您考慮好了嗎?”
每一次都能這麼幹脆直接的拒絕嗎?
蕭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有什麼不能拒絕的?我們爲什麼要讓人家的公主過來和親?先不說其他,如今我們爲什麼打仗?若是想和親,早在廢帝的那會兒就和親了,之所以不和親,無非不以婦人換取利益!對於我來說,這也是不變的立場,他們說的天花亂墜,我也不信,一個女人而已,若是女人真的那麼重要,他們還送來和親?說到底,不過是想通過我收了這些女人而達到他們的目的罷了。”
蘇嶸有些無言以對,他覺得蕭恆的想法總是比一般人奇怪,不過跟蘇邀卻正好是合適的,這兩個人,好像不管什麼時候,都擁有一種十分理直氣壯的氣勢,那就是,他們所堅持的路,一定會走下去,哪怕那條路荊棘遍佈,所有人都跟他們說,有更合適的捷徑,他們也不會因此而動搖。
而事實上,這的確是一種很厲害的本事。
蘇嶸哈了一聲:“殿下,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幺幺能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