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徐睿帶着些微的醉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檐下掛着一串風鈴,他一進院門就聽見那串鈴鐺隨着風擺動,發出悅耳的脆響,這是章靈慧喜歡的,這院子裡兩邊圍着穿廊的地上也別出心裁的種滿了虞美人,院牆上爬滿了地錦,綠油油的爬山虎,奼紫嫣紅的花兒,一切都充滿了生機。
他笑了笑,提步下了臺階,進了院子,摸了摸在廊下打盹兒的小貓,自己掀了簾子進屋。
屋子裡傳來章靈慧悅耳的嗔怒聲:“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這裡不用百合香!”
接下來就有小丫頭輕手輕腳的捧了香爐出來。
徐睿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誰又惹咱們的世子夫人生氣了?”
章靈慧正在由着丫頭絞乾頭髮,聽見他的聲音急忙回頭,又羞又氣的問他:“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素來要強而且自律,出現在丈夫面前永遠都是精心妝扮之後----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男人的本性了,你一旦懈怠,那就是在把男人往外推。
徐睿嘖了一聲,見她這樣,非但沒覺得惱怒,反而覺得有趣,笑着湊過去坐下來,伸手接過了丫頭手裡的布巾接着幫她擦頭髮,一面就又道:“怎麼,我早點回來陪你,難道還不好?”
他喝了酒,嘴裡的酒氣撲面而來,章靈慧卻並沒躲開,只是仍舊坐了回去,輕聲道:“怎麼好讓世子忙活這種事?”
“這有什麼?”徐睿低頭聞了聞妻子的秀髮,從鏡子裡看着她的臉,手就緩緩地從她的頭髮一路向下,摸到了修長的脖頸,就轉而一頓,又順着胸前的山巒而去。
章靈慧一驚,頓時便有些羞惱的捉住了他的手,嗔怪着道:“還未去給母親請安呢!”
“怕什麼?”徐睿抱住她徑直走向牀榻,將她放到牀上覆了上去,又順後拉下了帳子。
帳子裡低低的傳來章靈慧的驚呼聲,很快就有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傳出來,原本準備進門送茶的丫頭頓時紅了耳根,急急的出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雲消雨歇,章靈慧面色酡紅的靠在徐睿的胸口,有些慵懶的翻了個身,嬌喘吁吁的在他心口畫着圈圈:“世子今天這是怎麼了?這樣火急火燎的......”
實際上再沒人比她更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男人麼,都是這樣,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別人碗裡的都是最香的,搶來的總是比順手就能抓的到的好。
她是什麼?
她是被徐睿從蘇嶸手裡搶過來的?
蘇嶸是誰?
永定伯還在的時候,蘇嶸在元豐帝還沒登基的時候就能邁着小短腿給他牽馬,說要做大將軍的人。
他沒斷腿的時候,算得上是這京城最飛揚的少年。
搶了他的未婚妻,對於任何男人來說,自然都有一種微妙的成就感。
章靈慧深知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因此絲毫不反感別人提起她從前是蘇嶸未婚妻的事----那些人也不敢拿到她面前來說,她現在可是堂堂的成國公府的世子夫人。
那些在背後嚼舌根的人,對她也多是羨慕和嫉妒罷了。
她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卻仍舊保養得極好,難得的是還有那種少女纔有的羞怯,徐睿把她抱在懷裡撫摸她的頭髮:“我什麼時候對着你不火急火燎了?你可永遠都是我的嬌嬌兒啊。”
這稱呼第一次從他嘴裡叫出來的時候,蘇嶸正隔着穿廊看着他們,眼神複雜而絕望。
章靈慧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又低聲笑了一聲,拍了他一下,而後才隨意的問他:“怎麼樣了,二弟那邊的事還順利嗎?”
徐睿隨意的單手枕在腦後閉上眼睛愜意的答她:“好着呢,放心吧,這些年宋家早爲了宋恆的時候貌合神離了,宋十一就是個引子,宋家這個火藥桶遲早是要炸的,我還就不信了,宋家再怎麼,難不成真能爲了先太子遺孤就真的甘願奉上整個家族?”
宋恆到底是不是先太子遺孤,試一試不就試出來了嗎?
章靈慧若有所思,擁被而起梳理了一下頭髮,輕聲道:“您自己心裡有數就好,這些事我是不懂的,也幫不上什麼忙。”
她垂頭的樣子柔柔弱弱的,十分動人,徐睿心念一動:“怎麼會?你若是都說幫不上忙的話,那還有誰能幫的上我的忙?你可是最好的。”
是,別人的心頭血硃砂痣自然是最好的。
章靈慧低頭溫溫柔柔的笑了笑,低聲道:“哪有你說的這樣好,盡會說些好話來哄我。”
膩歪了一會兒,見時機差不多了,她才又急忙去捉住丈夫不安分的手,急急的道:“等會兒,還有話要跟你說呢。你說.....那個蘇邀......”
她咬了咬脣,靠在枕上玩着自己的頭髮,有些心不在焉:“那個蘇邀,聽說是個難纏的角色,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小姑娘的譜兒......”
徐睿嗤笑了一聲,絲毫沒有當回事:“不過就是個小丫頭罷了,再怎麼厲害能厲害到哪兒去?蘇家向來是這樣裝神弄鬼的,你別想的太嚴重了。”
見妻子還是有些憂愁的模樣,他不以爲意的拉着妻子躺下來:“好了,這有什麼好擔心的?蘇家如今是什麼情況,說得好聽點那還是勳貴,說得不好聽點的,那就是個破落戶罷了,一個破落戶,如今能有殿下看得上她們,是他們的福氣,還掙扎什麼?她們不過是假清高罷了,好處在這兒擺着呢,但凡是清醒些的,就會貼上來,你就放心吧。”
頓了頓,他就又冷冷的笑了一聲:“真要是她們半點兒都不爲所動,那倒是好說了----肯定是真的跟宋恆走得近,心中有軌,那這好事兒也輪不到她們家了。”
他這樣的口氣,顯然是絲毫沒有把蘇家看在眼裡。
也是,賀太太固然是得元豐帝的喜歡,但是成國公卻也是押注元豐帝的從龍之臣,在元豐帝心中的地位舉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