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都是假的,無所謂。
只要有一樣是真的,那就行了,元豐帝不會再追究其他的認識事,被欺騙的憤怒還有這麼多年對先後乃至於太子的愧疚,足以讓他對宋恆和宋家失去信任。
麗妃見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正是神采飛揚的時候,就知道他心中是極爲得意的,心思定了定,她問:“沒有紕漏吧?”
“不會有。”莊王顧盼神飛:“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什麼宋恆什麼廣平侯府?
這一次之後都要煙消雲散,萬劫不復。
只有蘇邀和蘇家?
當初他想擡舉蘇邀做側妃的時候蘇家避之不及,蘇邀更是連着打了他好幾次臉,如今卻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次的事情過後,蘇邀還想給他當側妃?
哪怕是送上門給他當個丫頭,他也嫌她沒有資格。
而被莊王如此肖想的蘇邀正在陪着賀太太,她垂下眼簾,聽完了阮小九的一席話,還沒開口,賀二奶奶忽然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了。
一進來看見了蘇邀,不知道爲什麼,賀二奶奶就鬆了口氣,她臉色慘白的喊了一聲娘,就跪在賀太太跟前,哽咽着道:“娘!我家五弟被刺客行刺,現在已經送回家去了,我想回家去看看他。”
賀太太並不意外,實際上這些事她都已經聽阮小九稟報過了,見賀二奶奶如此緊張,她也不阻攔,只是鎮定的點頭:“你去吧,不必擔心家裡,帶足人手就是。”
婆婆向來是好說話的,賀二奶奶放了一半的心,又忍不住嗚咽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是招惹了什麼事,這是無妄之災......”
她很擔心是因爲申大夫的事兒,這陣子京城的風向不對,任是誰也察覺到了。
賀太太很明白兒媳婦的擔心,她俯身拍了拍賀二奶奶的手,輕聲道:“沒事,去吧,到時候我再接你回來。”
等到賀二奶奶出了門,賀太太回頭看着蘇邀,沉聲道:“好在嶸哥兒及時趕到,莊王可真是夠陰毒的,分明他鋪下的那個局已經處處足夠致人死地,可卻還要再把事情弄得更大一點,生怕宋恆有什麼翻身的機會-----他早料準了,聖上多疑多心,宋恆的身世如何必然會百般查探,也一定會召見晴娘聽聽晴娘這個素來跟宋恆不對付的姐姐的說法,所以派人刺殺晴娘。晴娘一死,矛頭必然指向宋恆殺人滅口,只怕那些刺客少不得身上還得帶着宋恆的信物.....”
賀太太一點一點的分析,越是到了關鍵時刻,她卻反而越能沉得住氣了。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呢?
仇人如今已經全都浮出水面,跟多年前甚至都不知道仇人在何處的那種緊張壓迫感又不同了,這一次哪怕是死也能死的明明白白。
她早就已經等的太久了。
蘇邀靜靜的聽賀太太說完,才伸出手緊緊的握了握她的手,心中又酸又痛,面上卻盡力笑着道:“外祖母,我總是陪着您的。”
不管情勢如何,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她永遠都陪在賀太太身邊。
賀太太眼圈微紅,至此才終於落下淚來,哽咽着將蘇邀摟進懷裡:“好孩子,我們一定會贏的,侯爺是極了解聖上的。”
蘇邀鄭重的說:“是,廣平侯是聰明人。”
聰明人廣平侯跪在一邊,有些狐疑的看着在兩個道長說完了話之後擡起頭的一對男女,微微皺了皺眉。
元豐帝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從他身上掃過,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兩人身上,陰沉不定的看了一陣,他才問:“你們知道朕找你們來是爲了什麼吧?”
跪在地上的兩個人都不自覺的顫了顫身子,驚恐的趴伏在地上磕頭應是。
“你們知道宋恆?”
他的聲音在上首響起,雖然低沉但是卻帶着無限威壓,跪在地上的那對中年男女越抖越厲害,卻還是戰戰兢兢的點頭:“回聖上的話,知道的......”
那個女人忍不住哭了起來:“聖上,小人是無辜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啊聖上!”
“什麼奉命行事?”元豐帝問了一聲:“又是奉的誰的命?”
那個女人哭了一聲,隨即似乎又想到了這是在御前,頓時又死死地忍住了哭聲,惶恐的磕頭如搗蒜:“聖上,家母乃是姓宋的,是當年太子妃的乳孃,她是奉了太子妃的遺命照顧太孫,而後找到了廣平侯世子,聽從廣平侯世子的命令將孩子放在了白鶴觀的.......”
滿室寂靜。
一直在邊上的宋澈忍無可忍,立即惱怒的冷笑一聲,顧不得是在御前:“一派胡言!我說爲什麼會有什麼所謂的身世論傳到陛下耳邊,原來是有人故意要栽贓陷害!什麼先太子妃的乳孃,先太子妃的乳孃早就已經隨着先太子妃長眠地下,這一點我們宋家當初是有人跟着當地官府去收斂的,怎麼又會有所謂的乳孃冒出來?!分明是一派胡言!”
他冷眼看着那個女人,嗤笑了一聲:“原來是在這裡等着我們侯府,我們跟你們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們要這樣陷害我們?”
他說完,自己似乎想到了什麼,震驚的閉口不言。
那個女人卻已經真嚎啕大哭起來:“聖上明鑑,天地良心,我們的孃親真是先太子妃的乳孃,若是不信,大可請侯府多年的下人來認一認,看看是否還認得我們兄妹,回聖上,當年先太子妃臨終託孤,我們孃親原本是打算帶着太孫稟報聖上的,可誰知道卻被世子阻止,世子說......”
元豐帝沉聲問:“說什麼?”
“世子說.....”那個男人抖抖索索的接過了話題,還害怕的看了宋澈一眼,閉了閉眼睛才道:“世子說,太子的死不尋常,太子是被您貶謫到了山東的,說不得就是您.....害死了太子,所以不能將太孫送回宮中,他就,他就讓孃親把孩子放在了白鶴觀,而後把孩子當成是他自己的私生子,給帶回去撫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