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大太太急着去打聽消息,京城中其他人也一下子都被炸暈了。
彷彿是天降一個大雷,許多人都被砸的久久沒有能回過神來。
宋恆是廣平侯府的孫子,都當了十幾年了,怎麼一轉眼忽然就成了太子的兒子?
承恩公府中,田二老爺急匆匆的從外頭進來,正好碰上他大哥田承忠也下轎,他就急忙喊了一聲大哥,頭上汗涔涔的。
田承忠點點頭看他一眼,腳步沒有半點拖沓:“進去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後院書房,還沒來得及坐下,房門就砰的一聲被推開了,田蕊驚慌失措的跑進來,一見了父親就撲上來拉住了父親的袖子,哭着問:“爹,殿下沒事吧?!”
這是怎麼了?田承忠皺起眉來,眼看着就要發怒。
田二老爺素來寵愛侄女兒的,急忙咳嗽了一聲打圓場,又去拉開田蕊:“蕊兒,我們正要說事兒呢,你怎麼了?這麼哭哭啼啼的?”
田蕊顧不了那麼多,抽噎着擦淚:“二叔,我聽說宋恆是先太子的兒子,這怎麼會呢?”莊王的孩子沒保住,最近京城是非頗多,之前連廣平侯府都被圍住了。
那時候她也私底下聽父親二叔聊天的時候透露過,恐怕宋家是要倒黴了。
她也是樂見宋家倒黴的,畢竟宋恆那廝趾高氣揚的仗着廣平侯就囂張跋扈,還是蘇邀那個死丫頭的靠山,要是宋家完了,她看這兩個狗男女如何再逍遙。
可沒想到還沒慶幸多久,形勢就陡然逆轉了。
今天宮裡明發上諭要恢復宋恆的身份,那莊王呢?
他的事兒卻一點音訊都沒了,這怎麼不讓她擔心?她已經擔驚受怕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聽說父親二叔都回來了,急忙就過來打聽消息了。
田二老爺有些遲疑。
田承忠卻十分看不慣女兒這副樣子,眼裡好像除了個男人就什麼都沒了,宋恆的身世一出,多少事都要跟着調整,家裡以後怎麼都還說不清呢,這個丫頭卻還哭哭啼啼的只想着問莊王。
莊王?!
他心裡忍不住來氣,因爲女兒嫁定了莊王,他跟太后還在莊王身上押注,給麗妃行了方便呢,可結果呢?
結果現在惹了一身騷!
“混賬!”他忍無可忍出聲怒斥:“我的書房什麼時候許你們隨意進出了?你還有沒有一點分寸?現在家裡忙還忙不過來,你還來裹亂!”
田蕊被訓斥的更加委屈,忍不住失聲痛哭:“父親!我可是被賜婚給了殿下當側妃的,若是殿下出了什麼事,那女兒怎麼辦?您怎麼一點兒都不擔心我?”
田承忠簡直要被氣笑了,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一意孤行不顧名聲也要當人側妃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可能要遭遇的後果?
莊王可從來都不是善男信女,一直野心勃勃,跟着他就得要有這樣的覺悟。
這麼一想,田承忠又有些心塞,別的不說,蘇家那個在外頭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真是太出色了,不管什麼時候,她出手就是跟家族利益保持一致,從不曾做無用的功夫,也從來都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哪裡像這個蠢貨?心比天高,偏偏腦子不好。
他忍着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滾下去!”
田蕊頓時哭的更厲害了。
田二老爺生怕田承忠忍不住要動手,急忙溫和的去哄田蕊:“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殿下也還好好的在宮裡給麗妃娘娘侍疾.....”
他的話還未說完,田家的管事就在外頭聲音低沉的喊了一聲:“國公爺,二老爺。”
這是有事了,田承忠瞪了女兒一眼,見她噤聲,才沉聲吩咐:“進來!”
田伯目不斜視的進來,垂手恭敬的道:“國公爺,二老爺,宮中傳來消息,麗妃娘娘的病乃是在莊王府中毒所致,如今已經查明,麗妃娘娘受不住刺激,已經暈厥,至今還未醒。”
宮中的消息,自然是太后的消息。
這短短的一句話,蘊含了無數信息,讓田承忠跟田二老爺都不禁爲之變色。
呆愣了許久,田承忠才覺得自己已經是汗溼衣背,他擺了擺手,等到田伯退了出去,才頹然坐在了椅子裡,有些悲哀的看了看自己還在哭的女兒。
田二老爺可比田蕊要清醒的多了,他湊上前擔憂的喊了一聲大哥:“只怕出事了,那咱們......”
“太后娘娘特意告知我們一聲,自然是提醒我們的意思。”田承忠閉了閉眼睛,覺得心如擂鼓,卻又覺得慶幸:“罷了,還沒嫁,咱們也還沒來得及,萬幸,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田二老爺也跟着垂了頭,心裡如同是灌了水一般沉的透不過氣,許久才也跟着出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田承忠再也顧不得田蕊了,見她竟然還天真的說是要進宮去探望太后,實際上是想去看莊王的安危,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立即惱怒的訓斥了他,而後疾言厲色的囑咐田夫人:“務必看好了她,不許她出房門一步,也不許她派人出去傳信,但凡有任何人敢幫她做什麼的,不管是誰,立即打死!”
田夫人從未見過丈夫這麼暴躁,不由也被驚住了,低聲問田承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田承忠欲言又止。
不過他很快就不必解釋了,因爲第二天元豐帝就以莊王妃行巫蠱厭勝之咒,大逆不道爲由,賜死莊王妃秦氏,同時秦家一家下獄。
與此同時,莊王被廢爲庶人,圈禁莊王府,終生不得出。
消息傳來,田蕊當即就剋制不住的哭暈過去了。
她是想莊王妃倒黴的,可是她沒有想到,莊王妃倒黴的同時,莊王也跟着出了事。
可她原本是應該在開了年就進莊王府當側妃的啊!
如今莊王出了這樣的事,她還當什麼側妃?
田蕊一倒,承恩公府鬧的雞飛狗跳,田夫人一夜之間位這個不省心的女兒的緣故老了十歲,哭着推搡承恩公問他:“女兒以後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