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的愚蠢無知,蘇三老爺心裡更加氣的不打一處來,恨不得伸手拍死了這個惹禍精算了,他冷冷的轉過頭去呵斥也已經手足無措的蘇三太太:“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孩子!我看你怎麼收場!”
外頭看熱鬧的客人早就已經被領着去後院了,蘇三老爺沒臉讓他們看這一出鬧劇,可饒是如此,蘇三老爺也覺得面上做火燒,整個人都暴躁的要命,恨不得手裡能拿出一根鞭子來,把這兩個礙眼的東西都給抽的皮開肉綻。
蘇三太太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心裡半點準備都沒有就碰上了蘇三老爺,夫妻這麼多年,她早就知道蘇三老爺的脾氣,更知道今天這麼一鬧,這件事回家去還有得要掰扯,所以她也氣急了,下了死力氣打了蘇桉一巴掌,問他:“你是不是瘋了?!什麼妹妹?她是你哪門子的妹妹?!”
蘇三太太頭一次知道後悔的滋味。
當初如果不那麼心慈手軟就好了,當初若是想清楚一些。不,甚至在母親來的時候,母親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如果能夠稍微清醒一些,提前意識到蘇桉跟蘇杏璇的關係已經過度親密,今天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好吃了。
她冷冷的看了蘇杏璇一眼,眼裡再也沒有熟悉的溫度和憐惜,只剩下了看瘟神的厭惡和恐懼,她死命的拉住了蘇桉,沉默了片刻纔對邊上的管事的吩咐:“送走!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管是誰,絕不准她再踏進家門和別莊半步!”
蘇杏璇的面上已經沒有了表情,這種被蘇三太太當衆開除蘇家的身份的滋味,對她來說簡直是無異於公開處刑。
什麼母女情分?什麼父慈子孝?
她冷冷在心裡笑了一聲,忽而覺得很諷刺。
虧她還顧念着夢裡的情分,想着要成全她們,仍舊幫她們奪回爵位,可是原來在真正需要取捨的時候,在她跟蘇桉之間,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是根本不需要也絕對不會猶豫的。
管事的已經急忙上來帶着人要拉着她走了,蘇杏璇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時之間饒是她智計百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求?
現在她就算是跪死在蘇三老爺和蘇三太太跟前都沒有用。
可是難道就真的就這麼回沈家?
她深深的看了蘇桉一眼,那眼裡有絕望有無助也有驚恐,看得人幾乎都要心碎。
不行,蘇桉如今根本沒有什麼用處,他所能仰仗的無非就是三老爺三太太的寵愛,當三老爺和三太太的這份寵愛不再的時候,他什麼都做不成。
那麼,去找那個人嗎?
蘇杏璇握了握拳頭,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決絕。
可是現在去,人家連見也不會見她的面。
.......不,她極力的鎮定下來,上了馬車之後靠在引枕上閉起了眼睛,她不是無路可走了,還有一條路啊,她看了安鶯一眼:“身上還帶了多少銀子?”
安鶯已經被嚇得面色慘白說不出話來了,沒人比她更知道三太太的脾氣了,三太太今天如此雷霆震怒,甚至連她的孃的面子都不給了,這隻能說明三太太已經徹底厭惡了三姑娘。
三姑娘以後可怎麼辦?
最要緊的是,三姑娘出了事,那她也就完了啊!
可歸於蘇杏璇多年的餘威,她還是下意識的答道:“姑娘,咱們還剩下了一千二百多兩銀票,若是現銀,只剩下二十兩了。”
相比較其其他閨秀來,這已經是很大的一筆數目。
可見蘇家在養女兒這件事上是真的精心的。
蘇杏璇嗯了一聲,琢磨了片刻之後,讓安鶯找個機會把銀子都給車伕。
安鶯嚇了一跳。
如果以後真的要回沈家的話,人生地不熟的,還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情況,這麼多銀子不留着傍身,現在就要全部用掉?
那是不是太冒險了?
詠歌和詠荷兩個人向來是不敢對這種大事發表什麼意見的,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裡儘量的降低存在感。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難道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就是真的嗎?
爲什麼自從蘇邀回來之後,蘇杏璇就一直在倒黴?
連最重視蘇杏璇的蘇桉也護不住她,反而還跟着蘇杏璇一路捱打,短短几天之內,三少爺挨的打都快比前十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了。
蘇杏璇面色發冷,見安鶯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就冷然問:“怎麼?我指使不動你?”
安鶯哪裡敢?她急忙搖頭,但是心裡卻還是不可避免的帶着對未來和未知的恐懼,抿了抿乾燥蛻皮的嘴脣問她:“姑娘,那然後呢?咱們給了銀子,讓車伕帶咱們去哪兒?”
“去找一個人。”蘇杏璇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想了夢裡的事情,才又重新睜開了眼睛,臉上帶着一絲冷笑:“去吧,先把二十兩都給他,告訴他,只需要他回去說我們仍舊回了沈家就是了。”
二十兩的鉅款,車伕這點忙想必還是肯幫的。
安鶯還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但是既然她都已經這麼說了,安鶯也只好答應下來,按照她的意思去跟車伕交涉。
車伕做夢也想不到這趟出來還有這樣的好事。
算起來,馬車上的已經不是蘇家的姑娘了,她去哪兒其實都跟蘇家沒什麼關係,蘇家也不可能爲了她的去向來找自己的麻煩。
那麼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也就是了,他樂呵呵的接過了銀子,就笑着露出一口大黃牙,道:“好嘞!請姑娘吩咐,到底咱們去哪兒,您只要開口,我就一定完整無缺的給您二位送過去!”
這個車伕說話顛三倒四的,安鶯皺了皺眉,卻也只能忍耐下來,壓低聲音呵斥道:“別廢話了!調轉車頭,我們不去京郊,也不去沈家,去大興縣!”
車伕有些茫然的抓了抓頭髮,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好端端的去什麼大興縣,可既然銀子都接了,他也就只能哦了一聲,按照她們說的路程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