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蕭恆笑着看着他端上來的炙牛肉,和氣的問:“還有什麼有意思的?”
“喏!”小二指了指遠處在樓梯處搭起來的一座鏈接二樓的臺子,笑着道:“每隔一天都有人專門在這兒表演許多有趣的戲法,如今正要開始,客官可以好好瞧瞧。”
果然不多時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起鬨叫好,蕭恆跟蘇邀的位子有些遠,可是也能看得見有人在上頭展示許多新鮮戲法,的確跟尋常的酒樓比起來有意思多了,過不多時,竟然還有穿着敞着肚皮的女子上去跳了胡旋舞。
周遭的叫好聲和掌聲不絕於耳,令人震耳欲聾,蘇邀捂着耳朵,眼睛盯着臺上的那些女孩子,許久沒有出聲。
一直等到蕭恆伸手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她才驚醒過來,就見蕭恆輕輕的望了一眼二樓處的東邊長廊,她順着蕭恆的目光看過去,見有一個穿着青衣的中年男人一閃而過。
蘇邀摸不準那個人的身份,只覺得有些眼熟,就聽見蕭恆提醒:“許次輔的兒子,許崇。”
許崇?
蘇邀陡然想起,阮小九曾經說過,許崇的妻子齊氏正好就是齊雲熙的侄女兒。
那麼纔剛又看見了汾陽王妃......到底是聚海莊的名聲真的大到了這個份上,這些權貴不約而同的跑來這裡品嚐美味,還是本身聚海莊就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地方?
如果是前一種,那還沒什麼,可如果是後一種原因,說句實話,那就當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了。
蘇邀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是恐懼,她的腦子就越發的清醒,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見蕭恆已經站起身來了,急忙也跟着站起來,兩人一道出了門,好一會兒,離開了聚海莊的這條長街,蘇邀纔回過頭望了一眼那龐大錯落的建築,沉默的轉過了頭,跟着蕭恆仍舊從溜出來的地方進了白雲觀。
風已經停了,可蘇邀不知道爲什麼,還是覺得周身都發冷,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就見蕭恆加快了步子擋在了自己跟前,不由又有些想笑:“多謝殿下了。”
“是我思慮不周,該再給你加一件大氅的,你畢竟是女孩子。”蕭恆擋着她進了門,在窗前的炕上坐下:“下次我一定記着。”
蘇邀覺得他關心的地方不大對,有些無奈的坐直了身子將話題重新給拉回了正道:“殿下,你今天不是真的覺得聚海莊有意思,而是專門帶着我過去,讓我見到那些人吧?”
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分明就是蕭恆早就已經打聽到了什麼,才能這麼碰巧遇見汾陽王妃跟許崇的。
不過這也太多此一舉了,因爲蕭恆既然都已經知道了,那大可跟她直說就是了,還非得帶着她出去走一趟。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麼。”蕭恆不置可否,笑了一聲很乾脆的承認下來,見蘇邀面色凝重,顯然很是緊張,才道:“別怕,天塌不下來。之前汾陽王的死是喬丹寧所爲,喬丹寧這人跟何知州又是爲何對汾陽王動手,只推了個王秉承出來頂鍋,我是信不過的,一直都在讓陳東幫我盯着。你看,盯着盯着,這不就有些收穫了麼?我查過了,給喬丹寧賭資讓他暴富的賭坊,就是這聚海莊的產業。而這聚海莊的生意做的這麼大,如今看來,是跟咱們的次輔大人脫不了關係啊。”
次輔、汾陽王、齊雲熙。
這三個人湊在一道,之前安排的那些計劃就能說得通了,也的確是只有他們能夠動用這麼多的資源。
蘇邀下意識的捧着茶盞看着茶湯發呆,她想到賀太太對齊雲熙的剖析,這個女人真是夠不簡單的,當年勾引過聖上不成,轉眼就嫁給了昭勇將軍童泰,而後活的風生水起的。
蘇家遇上的這麼多事,每一樁都有齊雲熙或是她身邊人的影子參與的痕跡,世上的事兒,也只有說書纔有這麼巧了。
可是,他們到底爲何如此針對太子和蕭恆?
蘇邀若有所思的擡頭看着蕭恆,卻見蕭恆也找好對着自己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碰,都十分明白對方的意思。
蘇邀就放下了手裡的杯子,鄭重道:“我有個法子,先探一探許家跟齊雲熙的關係吧。”
事情反正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當然沒有再任人宰割的道理,爲了家裡人,爲了能夠引出真正張着血盆大口的毒蛇,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兩人說了沒幾句話,三九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說:“殿下,時間差不多了。”
再不抓緊時間回宮,宮門就要下鑰了。
住在宮中就是這點不好,蕭恆皺了皺眉,很快又鬆開了,答應了一聲,到底聽完了蘇邀的計劃,略微思忖之後才點頭:“你辦事我向來是很放心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怕你太不把自己當回事,說起來,今天還有一件事。”
他說着,就變戲法似地拿出一隻方方正正的雕花的紫檀木的盒子來:“恭賀你得封縣主,既然是縣主了,就不必再太給那些人臉面,若是有人非要蹬鼻子上臉,不必忍着。”
沒有想到他竟然還專程爲了這件事來送一趟禮物,蘇邀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多少遲疑就伸手接了過來,大方的笑着道謝。
蕭恆點點頭,帶着三九先一步走了。
沈媽媽很快就跟燕草錦屏進來:“姑娘,時間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眼看着時間都過去半天了,再不回去,家中是要擔心的。
回城的時候經過聚海莊,蘇邀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這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街道,過了半響之後才放下了簾子。
馬車纔回到家挺穩,尚且來不及下車,蘇邀就聽見外頭跟車的何堅一聲呵斥:“什麼人!?”
因爲她屢次遭遇麻煩,蘇嶸十分強硬的將何堅給了她,如今何堅都是跟着她進進出出的。
蘇邀下了馬車,就見何堅手裡拎着一個圓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