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郡主氣的心口都痛,見母親還這樣冷漠便更是氣怒難平:“我又不是犯人,爲什麼就不能出去?倒是您,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會好的,以後一定會讓蘇邀好看,可是現在呢?您別當我在家裡就什麼都不知道,現在連齊家跟許家都完了!凡是跟那個丫頭做對的,都沒好下場。”
她嘴脣都有些乾裂了,卻仍舊不管不顧的宣泄怒氣:“反倒是我,被您關在家裡,這裡不能去那裡也不能去,連宮裡都不讓我進了,從前我還是能隨意出入宮裡的郡主呢,可現在呢?現在我算是什麼?母妃,您到底是在想什麼?”
汾陽王妃轉頭冷冷的盯着她,直到淳安郡主氣鼓鼓的閉了嘴,她才挑了挑眉問:“說完了?說完了便給我回去,自己去抄幾部經書靜靜心,過幾天不就是文勳的冥誕了嗎?”
說起邵文勳,淳安郡主的臉色更爲蒼白,她惱怒的失聲喊:“母親!”而後才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您怎麼能這樣冷淡?我難道不是您的女兒嗎?”
汾陽王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正是因爲你是我的女兒,我纔要對你嚴苛些,從前就是對你太好了,慣的你沒什麼腦子。沒腦子的人通常都是沒有好下場的,你自己想一想,不管是許慧仙還是你自己,到底爲什麼落到這個地步?還不是因爲沒有腦子?!心裡只想着那點面子,什麼纔是真正的面子?長長久久的富貴榮華纔是面子,放你出去,你又打算做什麼?再去找蘇邀拼命?”
淳安郡主被懟的說不出話來,胸口起伏不定,好一陣才咬了咬牙:“那,那難不成就這麼算了,讓我一直就忍着?”
“忍着!”汾陽王妃毫不留情的厲聲道:“忍得住給我忍着,忍不住也給我忍着!現在是什麼時候?太子平反,蕭恆眼看着就要被冊封皇太孫,蘇賀兩家是肉眼可見的炙手可熱的,你還想怎麼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都不明白?”
“我不明白。”淳安郡主一時哽咽難言:“她蘇邀算是什麼東西?我是真正的天潢貴胄,天之嬌女,她憑什麼要騎在我頭上?我就是.....”
汾陽王妃的耐心用盡了,現在隨着許順的倒臺,等着她去做的事情簡直多如牛毛,這個時候,女兒還是半點不開竅,只知道盯着眼前的那一畝三分地,這讓她失望至極。
雖然她也不喜歡蘇邀,可是理智的想一想,若是蘇邀是她的女兒,那她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她忍住了心煩和頭暈,等到淳安郡主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才冷冷的看着她:“你若是有她十分之一的聰明,今天我也不必讓你留在家裡自省。什麼時候你有她的本事了,再來跟我討價還價。”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汾陽王妃實在沒有心思每天都跟淳安郡主講一遍道理,她見淳安郡主還想扔東西,便猛地上前掐住了淳安郡主的喉嚨,引得淳安郡主嚇了一跳,呆若木雞,才伸手拍了拍淳安郡主的面頰:“清醒些吧,你以爲你還有什麼資本?權臣如許次輔,該倒也一樣倒了,說起皇親貴胄,難不成你父親不是皇親貴胄,可結果呢?你若是想不清楚也不要緊,就少給我出門,若是非得要出門,就給我收起你那愚蠢的樣子,我不只要顧一個你,這一家老小如今都擔在我的肩上,你若是再犯蠢,我不介意親手了結你這個麻煩!”
其實淳安郡主早已經能感受到母親的變化,可是被這麼冷漠的對待卻還是頭一回,她愕然的望着母親,一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想不起要去找蘇邀的麻煩了。
蘇邀其實也根本想不到她的仇人裡頭還有淳安郡主這號人。
實在是得罪和有利益衝突的人太多,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淳安郡主都還排不上號。
今年贛南那裡送來的最後一批橙子也到了,她有些好奇的問沈媽媽:“乾爹不是說,臍橙是冬季纔是應景,怎麼這個時候了,都還有?”
沈媽媽替她剖開一個,笑着道:“下頭人總有保存的法子,這也是最後一批了,沈老爺說,就是給姑娘留着的,專門讓少爺送過來了......”
蘇邀笑眯眯的,聽見說沈嘉言來了又有些詫異:“可我沒見到阿言啊,他來了,怎麼也不過來告訴我?”
“少爺過來了一趟馬上便又走了,那時候您還沒回來呢。”沈媽媽笑盈盈的:“他過些天就要去遊學了,說是跟着先生和師兄們一道去遊歷江南,這些天可有許多事要準備。”
是啊,之前沈家就送了消息來說這件事,當時沈夫人還來問她的意思,十分的不放心沈嘉言跟着先生和師兄們出那麼久的遠門。
蘇邀嘆了聲氣,連手裡的臍橙也不那麼想吃了。
雖然她知道沈嘉言跟着出去遊歷是好事,也這麼勸了沈夫人,但是其實心裡說到底還是不放心和不捨得。
從小沈嘉言便跟着她,那時候沈老爺和沈夫人忙着外頭的生意,總要出遠門,都是她跟弟弟兩個人在家裡,她從沈嘉言在搖籃時起就帶着他,陪着他從長出第一顆牙,到會喊孃親姐姐,到他搖搖晃晃的學走路.....
哪怕她後來回了賀家之後幾年不見,再見的這幾年,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只是有增無減。
驟然要離開這麼久,她也很憂慮。
正嘆着氣,蘇嶸便跨了進來:“怎麼好端端的嘆氣?什麼事這樣不高興啊?”
見是蘇嶸進來,蘇邀放下手裡的臍橙,正要說話,一眼又看見他身後閃出了蕭恆來,不由便眨了眨眼睛。
雖然她是在自家院子的書房裡,但是這也是她的院子啊,蘇嶸這樣帶着蕭恆直接進來,不大合適吧?
沈媽媽顯然也嚇了一跳,可是蕭恆到底是皇長孫,身份尊貴,她也不敢說什麼,反應過來急忙行禮。
蕭恆笑着免了沈媽媽的禮,也朝着蘇邀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