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不一定看得上紀家送美這個做派,但是,沒有人會表現出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若是說紀家攀附,諂媚,豈不是也同樣說皇太孫的不是?
沒有人會這麼不識趣,不長眼。
可是, 這是欽差殿下來的第一天,城外之前還發生了行刺的事,死了不少人,百姓們傷亡慘重,殿下縱然是一路辛苦,年少慕色也的確是人之常情,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呢,這是不是也太不含蓄了點兒?
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說, 殿下聽一聽卓大家的曲兒, 誇一誇,底下的人自然就知道殿下是個什麼意思了,本來就是送來獻藝了的,打的什麼主意大家都心照不宣,面上那層紙揭破,就顯得有些難看了啊。
在場的太太們心裡都暗歎一聲可惜。
殿下身份如此貴重,又是這樣的一表人才,長得天下難尋的俊美,原本夫人太太們,大部分可都是抱着帶着女兒過來碰一碰運氣的心思來的。現在, 看殿下這樣,家裡一些女兒長得只是普通的夫人們心裡就要犯嘀咕了。
楊參議夫人最直接,趁着衆人發呆的功夫皺緊眉頭搖頭:“當真是.....”
當真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楊三小姐咬着脣,低聲喊了一聲娘,她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世上的人, 不只是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同樣的,女人也會更喜歡偏愛那種長的好看的男人,蕭恆無疑就是這一種,他身材修長挺拔,面容俊美,不管怎麼看,都是再好看不過的那種少年郎。
有這樣身世還有這樣的本事,偏偏還能長的這麼好看的,這世上能有幾個呢?
楊三小姐是捨不得的。
楊參議夫人嗯了一聲,見女兒喊自己,她心不在焉的側頭,卻忽然啊了一聲。
此時也不只是她驚奇的喊出聲,在場許多夫人太太們都站起來了,分別朝着窗前涌去,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怎麼回事?
楊參議夫人挑眉,顧不得再跟女兒說話急忙站了起來,也跟着跑向窗前。
原本只有兩個人的高臺之上,不知道怎麼的,忽剌剌的跑上去了好幾個人,好想還起了爭執。
衆位夫人太太們摸不着頭腦,在底下竊竊私語。
“這到底是鬧的哪出啊?上面那位,不就是紀家送給殿下的嗎?現在眼看着人已經送出去了,殿下看着也很是歡喜的樣子,怎麼又吵嚷起來了?”
“這誰知道呢?難不成,是卓大家不願意?畢竟聽說卓大家可是十分清高自傲的。”
楊夫人聽着這些夫人太太們的議論,面色狐疑的朝着周圍掃了一圈,見並未曾看見紀太太,便更是覺得奇怪。
紀太太可是宴席的主人家,她什麼時候不見的?
廖夫人比她們都早發現紀太太出去了,早在紀太太急忙奔出去的時候,她便覺得奇怪,見蘇邀笑了一聲,她問:“縣主在笑什麼?”
“沒笑什麼,只是,原本以爲不會這麼早,沒想到對方比我們想的還要迫不及待。”蘇邀目光放在遠處的高臺之上。
那裡,一輪明月之下,松濤陣陣,暗香浮動,才子佳人相擁而立,真是一幅美極了的場景。
廖夫人茫然的咦了一聲,看出些不對勁,定了定神再看了一遍,才相信那高臺之上的竟然不是卓大家。
不是卓大家獻藝!
紀家難道還有更好更能打動蕭恆的人選嗎?
可若是真的有的話,怎麼從前從來沒聽說過?
她越發的覺得狐疑了,率先走到自己身邊的那扇窗前,雙手撐着窗臺看出去,這一看之下,廖夫人滿臉的震驚。
不僅卓大家是假的,另一個人,他也是假的啊!
此時前院已經沸騰了起來。
自從卓大家來雲南開始,想要當她入幕之賓的人簡直如同過江之鯽,也就是紀家有能耐護得住人,否則,卓大家哪裡能安安穩穩在昆明待這麼長時間?現如今,一聽外頭的曲子,男人們哪有不清楚紀家的打算的?互相對視一眼,大多數都曖昧的笑了起來。
紀家這一招也真是絕了,怪道願意花費那麼多精力供養着卓大家呢。
這一下,再多的銀子,也都換的回來了。
大家笑着觥籌交錯之間,有人發現紀家的一個少年公子哥兒進來去首座和殿下說了些什麼,而後,殿下便出去了,有心人自然是時時刻刻的關注着這位殿下的動靜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此時,捲棚的簾子也全都捲起來了,露出外頭繁星密佈的天空和那高臺來,高臺之上,美人獨坐撫琴,在場的但凡只要是男人,看了那風姿就沒有不心動的。
嘖嘖,殿下可真是好福氣啊。
楊參議坐在廖經續身邊,他跟衆人不同,沒什麼好聲氣的惱怒哼了一聲:“紀家也太不講究了,就算是有心討好,也不必做的這樣明顯,殿下也是,頭一天就如此.....”
原本在城外看着殿下還算是個耳聰目明的,但是現在看來,也不怎麼樣麼。
廖經續朕倒是沒有說話,這一次赴宴,崔大儒等人也是跟來了的,他對崔大儒十分尊重,崔大儒既然都肯輔佐這位皇太孫,他總覺得,皇太孫不當是一個如此急色沒有分寸的人。
直到捲棚中響起了陣陣鬨笑聲,廖經續才輕聲道:“稍安勿躁,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跟沒見過大事的小夥子一樣咋咋呼呼的?便是如此,也值得大驚小怪的?”
官場上,誰還沒收過個把美妾啊?
指望着誰是柳下惠,本身也是太可笑的事。
楊參議見廖大人都如此說,雖然不服,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壓抑着怒氣哼了一聲,就見紀家那桌子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好像吵起來了。
真是稀奇了,這種場合,自家人起爭執的,可真是見的不多,好端端的,怎麼回事?
他示意廖大人去看,廖經續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紀老爺子氣的面紅耳赤,一張臉都黑成了鍋底,而紀家已經有個中年美婦從外頭闖進來,哭着越過了紀家的鐲子,朝着廖大人這邊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