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老古說出了讓夏想從未聽過的秘辛。
老古只說了大概十幾分鍾,但對夏想來說,卻如同幾十年一樣漫長。不是感覺上的漫長,而是時間跨度上的漫長。
因爲從老古的話,夏想知道了一些從未對外公佈的秘辛,以及高層之間的交手、分岐和一些刀光劍影的驚天秘密。當然,老古的本意並非是向夏想講述一些不爲人所知的秘聞,而是藉此說明其實高層之間的鬥爭,遠不如外界所看到的一團平和。
有些內幕夏想也聽過,有些從未聽聞,甚至以他的見解,聽上去還不敢相信會是事實。
聽完老古的話,夏想心中對現在的局勢又有了新的認識,也知道高層之中的交鋒,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更對現今圍繞着燕省鋼鐵的整合有了更深一層的思索。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古就隻字不提政治上的事情了,只是交口稱讚文化城的飯菜可口,還誇了嚴小時長得漂亮。夏想坐在老古的右首,古玉在他的右首,嚴小時就正坐在他的對面。四人邊吃邊談,也算盡興。
席間,古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腳踢了夏想幾次。老古倒沒有察覺,嚴小時卻發現了,很是不滿地借夾菜之時,打落了夏想的筷子。
小小插曲過後,午後,老古要睡覺,嚴小時要陪古玉繼續遊玩,古玉就讓夏想作陪,老古就說:“你陪陪古玉也好,反正你現在正在裝病,不用上班。等我先睡一會兒,下午我去見吳老頭。”
夏想一驚,想說什麼,老古擺擺手:“我不用擔心,我和吳老頭打了一輩子交道了,打打鬧鬧都不少了,現在老了,頂多吵吵嘴,打是打不起來了。大家都在天澤,要是不見面就太虛僞了,你告訴他,我想和他見面,看他怎麼說?”
夏想只好答應,兩個老人,一對冤家,真是沒辦法。
夏想就打了吳老爺子的電話,沒想到,老爺子十分爽快地就答應了,還說他下午就在南宮,隨時等候老古大駕光臨。
陪嚴小時和古玉兩美只呆了一會兒,夏想的手機就響了。嚴小時竊笑,不說話,古玉不高興了,不讓夏想接電話:“都病了,哪裡還有這麼多閒事?不接。病也不讓人病一次,還有沒有天理了?”
但對夏想來說,電話卻又不接不行,因爲是錢錦鬆的來電。
“夏想,我快下高速了,告訴我,哪裡去找你?”
錢錦鬆打了夏想一個措手不及,他還以最早明天下午錢錦鬆才能過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且上高速之前也沒有通知他,擺明了是不想讓他到高速口迎接。
“太突然了,錢省長,我馬上去接您……”
“不必客氣了,夏想,我是私人身份過來,不用興師動衆了。告訴我地點,我直接過去就行了。有事情,見面再說,你現在什麼也不用做。”
夏想知道錢錦鬆不是客氣,而是時間緊迫,就轉身對嚴小時說道:“小時,準備一個僻靜的房間,我有重要的客人要來。”
嚴小時見夏想表情凝重,也不多問,立刻着手安排。
……
就在夏想準備迎接錢錦鬆的到來的同時,天澤市委,書記辦公室。
吳明毅坐在陳潔雯面前,在向陳潔雯彙報工作。彙報完後,他起身離去,走到門口才好象剛想起來一樣,回頭說了一句:“對了陳書記,聽說嶺南省錢省長來到了天澤,正在和夏市長會談,不知道市委方面是不是要安排出面接待一下?”
陳潔雯本來一臉矜持的笑容,一聽此話,頓時臉色就陰了下來:“沒接到嶺南省委方面的通知,也沒有省委的指示,接待誰?”
吳明毅點點頭,也沒說話,轉身走了,只留下陳潔雯一個人生悶氣。
不生氣纔怪,嶺南省長來天澤,直接繞過她這個市委書記,和夏想私下裡會談,而她事先沒有聽到一點消息,要不是吳明毅告訴她,她還矇在鼓裡。
吳明毅也沒安什麼好心,他就是故意氣她,給她上眼藥。不就是因爲一個平寧縣委組織部長的人選?一個副手,還要和一把手爭什麼爭?組織部長這麼重要的位置,會拱手讓人?就連夏想也沒有過多插手,吳明毅不識好歹,非想提他的人上去,自討沒趣。
陳潔雯算是想明白了,夏想對平寧縣委組織部長的位置不感興趣,是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嶺南省可是第一經濟大省,錢錦鬆此來,肯定不僅僅是私人會面這麼簡單,難道是……還和天鋼事件有關?
陳潔雯剛想到這一點,電話就焦急地響了起來,她一見是京城號碼,就意識到了出了什麼大事,忙接聽了電話,裡面傳來國涵清的聲音:“吳老爺子,老古,錢錦鬆,現在都在天澤,天澤現在是一個支點,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被旋渦捲了進去。”
陳潔雯心中一驚,她很少聽到國涵清緊張的語氣,就知道事情不妙,忙問:“我要怎麼做纔好?”完全就是無助的口氣了。
國涵清說道:“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做好分內事,保持對常委會的控制,堅決不讓天鋼的整合通過常委會!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上層的問題,自有上層來應付。”
放下電話,陳潔雯靜坐了片刻,然後衝外面說了一句:“天之,立刻通知明毅、不休、一風、徐鑫和天宇……算了,陳天宇就不要通知了,就以上四位同志,立刻召開書記辦公會。”
武天之應了一聲,立刻着手安排。
……
京城,付家。
付先鋒提前下班回家,一進門,衣服一扔就直奔書房而去,在書房翻了半天文件,就又來到後院,對正在澆花的付老爺子說道:“爺爺,快要引爆了。”
付老爺子放下手中的花壺,笑呵呵地說道:“引爆就引爆,早晚會到,還用大呼小叫?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事事都大驚小怪。”
付先鋒被付老爺子一批評,就自嘲地一笑:“可是最難得的一次讓夏想和吳家鬧翻的機會,我當然要高興了。以前幾次讓夏想算計了我們,現在終於要算計他一次了,而且還有可能讓他和吳家絕交,爺爺,你說夏想要是真的惹惱了吳老爺子,會有什麼下場?”
“先別高興得太早了!”付老爺子給付先鋒潑了一盆冷水,“依我看,吳老頭未必會捨得對夏想下狠手。就算夏想往死裡得罪了吳家,也只是吳才洋惱羞成怒,吳老頭說不定還會擡手放夏想一馬。”
“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火上澆油,讓吳老爺子也對夏想失望……”付先鋒眼睛轉了幾轉,不敢看付老爺子。
付老爺子倒沒有他擔心中的生氣,而是淡淡地擺了擺手:“先先是喜歡夏想,但是你的想法不可取……”只敲打了付先鋒一句,雖然沒有多說,也讓付先鋒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
付先鋒心中也頗不服氣,反正先先和夏想之間已經不清不白了,是不是真的上牀已經無關緊要了。要是能因爲一次上牀而惹翻了連若菡,也不失爲一條妙計……只不過,算了,還是不要出此下策了,再說付先先纔不會聽他的話。
但怎樣才能保證在即將到來的對撞之中,讓夏想被吳家出手打壓得沒翻身的機會?付先鋒苦思冥想,他表面上和夏想合作,實際上心中從未沒有忘記以前的過節。但有一點,付家確實欠夏想兩個人情,就必須償還。
忽然,付先鋒又想到了邱緒峰,心中一動,是不是應該和邱緒峰探討一下聯合對付夏想的可行性?雖說付邱兩家最近磨擦不少,但本着求同存異的出發點,再聯手打壓夏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付先鋒拿起了電話,打給了邱緒峰。
……
付先鋒不知道的是,在他和付老爺子談話的時候,邱緒峰正和梅昇平坐在一起,就目前的局勢,交流意見。
“錢錦鬆去了天澤,最晚明天陳風也會去,天澤,熱鬧了。”錢錦鬆和陳風是何許人也,他們就算以私人身份悄悄前去天澤,也瞞不住無數關注的目光,何況邱家又是國安出身?邱緒峰手中轉動着茶杯,對坐在對面的梅昇平微微點頭,心中卻想,以前他和梅昇平之間,很少有共同語言,現在卻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真是形勢比人強。
梅昇平卻沒有迴應邱緒峰,目光有點散亂,不知道落在了何處,他的語氣有點無奈:“事情鬧到現在,已經成了高層之間的過招了,下面的人,就只能是看熱鬧的份了。其實一開始就是高層在放風,在試水,但沒有想到四家是難得的心齊,所以有人才害怕了,才下了大力氣要打勝這一仗。”
“打就打,反正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邱緒峰想抽菸,見梅昇平沒有抽菸的意思,又放了回去,“關鍵還在於天澤的天鋼的整合,夏想現在在常委會上沒有通過的把握,再加上天澤有吳老爺子坐鎮,以吳老爺子的手腕,夏想眼下的關卡,難過了……”
梅昇平擺擺手:“不要忘了錢錦鬆和陳風過去,可不是爲了去散心,去和夏想敘舊,我猜測,他們是去爲一人打前站……”
邱緒峰一下驚得站了起來:“您是說,是替總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