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李丁山先笑了,故意吊夏想的胃口,“王肖敏和我一樣,是離職參加學習,單城市委書記的人選,不出意料的話會是陳潔雯。”
陳潔雯擔任天澤市委書記已經兩年有餘了,現在平調到單城,不好不壞。單城經濟形勢比天澤好了許多,但以陳潔雯的資歷,完全可以小升一步。
平調過去雖說似乎是省委對陳潔雯的否定,其實不然,以陳潔雯在天澤市的所作所爲,再加上她主動提出調離,一般情況下,她會直接被安排到省裡任閒置。
但省裡還是有意安排她擔任單城市委書記,說明陳潔雯確實有強硬的後臺。
陳潔雯去哪裡,夏想懶得多想,只要她離開天澤,就是天澤之福。反正單城市的經濟平穩有序,她作爲一個半路的市委書記,去了之後估計也以守成爲主,不會去改變現狀。
李丁山賣了個關子,主要是指水恆市委書記的人選,會是誰……夏想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陳海峰。”
“果然被你猜到了。”李丁山心情不錯,哈哈一笑,“省政府秘書長到水恆市擔任市委書記,其實也不是太好的選擇,但宋省長這麼安排,肯定是大有用意了。”
李丁山私下裡稱呼宋朝度名字的時候越來越少,可見隨着政治地位的提高,同學之誼也好,戰友之情也好,再好的友情,也會被官場的規矩改變。
難得李丁山要考他一考,夏想微一思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宋省長有可能離開燕省?”
“大有可能。”李丁山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朝度瞞得很深,昨天吃飯的時候,他似乎無意中透露了一句,也沒深說。中央好象對燕省的班子不太滿意,要適當調整一下。”
中央對燕省的班子,什麼時候滿意過?燕省的班子太團結,中央不放心。稍微不團結,也不放心。燕省的省委書記和省長,太難做了。即使是後世夏想也清楚地記得,自從高成鬆之後,省委書記和省長也是調動頻繁,再也沒有一人如高成鬆一樣在燕省爲官了十年之久。
歷史還是有着巨大的慣性,後世的此時,是鄭盛擔任燕省省長,也是力排衆議,最終通過了鋼鐵資源的整合,然後就瀟灑一轉身離開了燕省,到內元自治區擔任一把手去了。宋朝度現在完成的是後世鄭盛的事業,但他未必就能如鄭盛一樣,轉身就能擔任省委書記。
鄭盛背後站着的人可是總書記,而宋朝度身後卻是總理,依夏想的推斷,總理出手,有時過於柔軟,不如家族勢力強硬而直接,也不如總書記柔中帶剛。因此據他分析,宋朝度離開燕省,恐怕不是平調擔任省長,就有可能進京擔任部長,先過渡一下。
其實仔細一想也可以理解宋朝度離開燕省的緣由,整合鋼鐵資源還是得罪了不少人,光是燕省就有不少地市表示了不滿,宋朝度的離開,可以理解爲中央爲了化解下面地市的怒氣,也是爲了讓範睿恆的工作順利開展。
宋朝度功勞太高,光環太盛,有遮蓋範睿恆省委書記光芒的跡象,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政治事件。還有,更可以理解爲是家族勢力對宋朝度的一次反撲。
夏想對陳海峰印象不錯——應該說,對天澤紀委書記陳海峰和省政府秘書長陳海峰都印象不錯——又有點覺得以陳海峰現在的資歷,再外放擔任水恆市委書記,有點迂迴了。但他也清楚宋省長既然如此安排,肯定大有深意,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
再一深思,夏想就更能體會到中央的用意了,相比宋朝度,範睿恆更保守,也更聽話,當然願意讓範睿恆在燕省繼續展開局面。範睿恆擔任省委書記一年多了,正是根基漸穩,開始着手培植自己的勢力的時候,宋朝度此時被調離燕省,有利於範睿恆大幅調整各地市的領導班子。
因此此次借中青班的人選問題,範睿恆大張旗鼓鬧騰一場,表面上看似乎是輸了一局,宋朝度既保住了他,又讓李丁山和朱睿樂前往中青班,但其實也不盡然,範睿恆也大有斬獲,正好借李丁山和王肖敏兩個市委書記上中青班之際,順勢就拉開了調整燕省12個地市領導班子的序幕。
範睿恆也不簡單,都是官場沉浮幾十年的精英,誰也不比誰差上多少,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盤,但最後誰會笑到最後,就只能讓時間去證明了。
看來,不用多久,隨着宋朝度的調離,燕省將會迎來一場人事大調整了。範睿恆沒有權限調整燕市的主要領導,但調整其他12個地市的一二把手,還是大權在握。
“我想宋省長臨走之前,也會盡力再扶你一程,小夏,好好幹,別讓我和宋省長失望。”李丁山按級別來說,和夏想平級,他上述的話,是以長輩的身份說出的。
李丁山的電話,讓夏想心潮翻騰,陳潔雯走後的天澤的局勢,宋朝度調離燕省以後的一系列的後遺症,無一不會對他的仕途產生直接而深遠的影響,說不擔憂那是假的,作爲他在燕省最大的依仗,有宋朝度,他總能遇事不慌,心中踏實。
宋朝度一旦離開燕省,失去了省長的庇護,他又將何去何從?
忽然又想到了宋一凡即將前來天澤,還有吳才洋有事找他,後陳潔雯時代的天澤和後宋朝度時代的燕省,估計還會有一波不大不小的動盪。
問題還在於,如果他不能接任天澤市委書記,省委會派誰來接替陳潔雯?在天澤局勢剛剛穩定下來之後,如果再來一個勇猛好鬥的市委書記,比陳潔雯還要厲害幾分的話,他的施政方針能否再推選下去?
難題,真是層出不窮。
該來的總會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夏想索性不再去想,他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更不是沒有任何背景和後臺的草根,雖然他也曾經是草根,但現在不同了,已經從一棵風一吹就會颳倒的小草,逐漸長成了一株胳膊粗細的小樹了。
但,離他心目中的參天大樹,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目光再落到三個忙碌的美女身上,他又欣慰地笑了,恐怕國內再也沒有他一樣有如此貌美如花的經濟班底了,更主要的是,他相信連若菡的實力,更相信李沁的眼光,最相信自己的判斷。等經濟大計完成之後,不需要100倍的利潤,只要10倍,到時千億美元的財富,就足以在他的身後豎立一座雄偉的高山。即使他到時還沒有在政治上長成參天大樹,但因爲有經濟的高山可以依靠,他也會立於不敗之地。
終究纔是廳級,想要自主掌握自己的命運,至少也要到副省以上纔有發言權,現在他的前途還是捏在省委手中,確切地講,捏在範睿恆手中,也幸好他和範睿恆之間的關係雖不密切,但也不至於惡劣。
再加上他的背景極爲複雜,範睿恆在沒有和他有重大矛盾之前,輕易不會動他。
但眼下的局勢紛亂,還是讓夏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也讓他第一次十分迫切地想要擁有自保之力,不是一般的自保,而是確信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的自保。
話又說回來,美國的金融海嘯要持續一年多之久,就算連若菡她們得手,也要一年多之後,甚至真正建立商業帝國的話,還需要兩三年的鋪墊才能就緒。在兩三年之內,他還要努力尋找平衡和生存之道,在險惡並且危機重重的官場之中,自保,並且步步高昇。
夏想一瞬間下定了決心,在燕省局勢大變之前,儘早和吳才洋見上一面。吳才洋此時提出和他見面,必有內情。
不過讓夏想鬱悶的是,曹殊黧也被連若菡拉下了水,入了迷,非要住在花海原,讓夏想自己回去。夏想無奈,只好一人返回,幸好夏東送的是全託,晚上不用接,黧丫頭纔有了大把的時間用來琢磨他。
現在好了,不用琢磨他了,光是一個金融海嘯就足夠曹殊黧和連若菡琢磨兩三年了,女人有了事做,男人就安全多了。
夏想今天就突發奇想,晚上要陪衛辛。不料還沒打給衛辛電話,電話就意外地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夏想的手機知道的人並不多,他也知道既然是晚上打來,肯定不是外人,就接聽了。果然,裡面傳來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夏市長,您好,我是陳茉,我現在在天澤市……”
金茉莉?夏想一下有點走神,愣了一愣纔想起上次付先先說過金銀茉莉要回國,最近局勢變化得有點讓人眼花繚亂,他給拋到了腦後。
“你在哪裡,我去接你。”金銀茉莉是可憐的姐妹花,既然投奔他來了,他就得負責到底。
“我在火車站,我和妹妹的行李剛纔被幾個人搶走了,夏市長,你快來幫幫我們。”金茉莉的聲音急促之中帶來哭腔。
怎麼……夏想一下就火了,最近他脾氣點暴躁,一點就着,頓時大怒:“你等着,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