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先鋒倒是出人意料瘦了不少。
夏想是第一次來付先鋒位於發改委的辦公室,付先鋒的辦公室佈置得極爲簡單,色調淺藍,除了必要的辦公傢俱和辦公用品之外,竟然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讓夏想微感吃驚,付先鋒還真是低調得可以。
也可以理解付先鋒的低調,他畢竟先前有過政治上的污點,犯過錯誤的官員,不低調就是想讓人重揭傷疤。發改委副主任的位置確實不錯,位高權重,但又足夠低調。不象商務部,經常高調如何如何,實際上實權不大。
乾坤入袖,錦衣夜行,官場中人,不到封疆大吏或中央頭幾號人物的位置,低調纔是王道,風頭好出,但也容易閃了腰,不定搶了誰的鏡,礙了誰的眼,風頭一大,就閃了舌頭。
付先鋒很熱情地歡迎夏想,還放下身段主動給夏想倒茶,夏想也就客氣了幾句,接過付先鋒的茶,喝了一口:“路上還真口渴了,能喝上付主任的茶,難得。”
“我的茶就那麼難喝?”付先鋒笑了,“你隨時可以來我的辦公室,我的大門從來不會對你關閉。”
說笑幾句,又聊到了付先先,再由付先先說到了秦唐的經濟,就切入了服裝的話題。談到服裝,付先鋒很有心得,滔滔不絕地將國內一些僞品牌列舉了幾個,如數家珍地將某些知名品牌的發家史說了出來,言外之意是給夏想吃一顆定心丸,是讓夏想知道他的眼光絕對錯不了。
付先鋒是發改委副主任,假冒名牌的一系列手續繞不過發改委,再加上付先鋒是家族出身,見多識廣,從中發現商機不過是題中應有之意。
夏想知道付先鋒是試圖說服他,他就耐心聆聽,反正他心中主意已定,任付先鋒東南西北風,他自巍然不動。不過他也清楚,雖說付先鋒有小人一面,但和他交往也有有利的一面,就是隻要有利益在內,他還算守信。
誠然,他和付先鋒之間的恩怨並沒有因爲現在有利益共同點而化解,只不過被掩蓋了而已,也就是說炸彈還在,但導火索暫時被拿掉,什麼時候導火索重新接上,隨時還會引爆。
說起來官場中人求官,本來就是與虎謀皮,一個官員如果沒有和政治對手談笑風生的涵養,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說完芬達奇服裝——付先鋒已經申請了註冊商標,第一步已經着手準備妥當——又提到了秦唐的人事動向,夏想必須要向付先鋒透露陳千秋的病情,馬霄可是省委組織部長,手握提名大權,在秦唐的人事調整上,馬霄擁有一定的發言權。
付先鋒聽了之後,微微皺了皺眉:“不對,我給你批文,再在秦唐的人事問題上助你一把,等於是用兩件事情換你一件,我吃虧了……”
付先鋒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口吻,話也說得很直接,換了別人還真一下接受不了堂堂的發改委副主任也直接講利益,好在夏想早就習慣了付先鋒的爲人,呵呵一笑:“話不能這麼說,付主任,要是別的投資商到秦唐,我吩咐下去就可以了,但現在是先先在,許多事情我必須親力親爲,要比平常多付幾倍的心血。”
付先鋒見夏想也學會了耍賴,只好擺了擺手:“算了,和你都是老朋友,計較那麼多,倒顯得好象我小氣了一樣。對了,批文一下,秦唐又增加兩個副廳指標,你可要抓住了,人事大權要抓緊了,否則市委書記就白當了。”
何止是兩個副廳,加上一個陳千秋的位置,是三個副廳,還有教育局長的位子,將會是一系列的人事動盪,也是夏想初展手腕的上任後的第一把火。
中午,和付先鋒吃了一頓飯,付先鋒又介紹了幾個朋友和他認識。說是介紹朋友,夏想也看了出來其實付先鋒是找買單的冤大頭。不過能請發改委副主任和秦唐市委書記吃飯,這樣的冤大頭即使是在京城,也能排滿一條街,都爭先恐後唯恐搶不到機會。
告別付先鋒,夏想沒有直接回秦唐,而是去了天澤,也沒去天澤市委,直接殺到了花海原,他要見曹殊黧和李沁。
話說曹殊黧自從被連若菡拉下水之後,現在也成了一個標準的小財迷,天天兩眼放光盯着電腦屏幕,除了吃飯睡覺,就每天都和李沁一起在起起落落的數據之中,或喜或悲,用她自己的話形容就是——醉生夢死。
現在連若菡的資金已經由最初的100億美元,迅速膨脹到了1800億!但人的慾望是無窮的,早先連若菡和曹殊黧商定,能賺到了1000億美元就收手,足夠一生的開銷了,結果真有了1000億之後,又說要有2000億就更好了。
李沁也是賺紅了眼,不肯收手,三個女人一拍即合,都決定不賺到盆滿鉢盈誓不罷休,反正是美國人民的財富,賺起來沒有心理負擔,而且現在由次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海嘯的威力初顯,不但油價大幅下跌,股票也跌勢兇猛,許多銀行都瀕臨破產的邊緣。連若菡此次去美國,就是要以200億美元收購一家美國的老牌銀行,同時要和一些石油巨頭接觸,準備大量吃進石油公司的股票。
掌握了能源和銀行,就掌握了經濟的命脈。
夏想到了花海原——花海原今非昔比,即使是冬天,也是遊人如潮——見到了曹殊黧和李沁,兩人對他的到來視若無睹,都只是淡淡地問候了一聲,就都又將目光落在了電腦屏幕上。
夏想只能無奈一笑,兩個以前對他最崇拜的女人,現在都迷上了美元,美元還是比人民幣的吸引力大,美女都喜愛。
其實他也不是真心埋怨曹殊黧和李沁,因爲他也清楚畢竟現在兩位美女操縱上幾百上千億的財富,稍有不慎就可能進出幾十億美元,萬萬不能疏忽大意。還好,曹殊黧性子恬淡,但心思細膩。李沁做事情更是一板一眼,十分嚴謹,二人從未出過差錯。
夏想陪曹殊黧和李沁吃了晚飯,晚上留在了花海原。上牀之後,曹殊黧才又恢復了女人的溫存,和夏想好好溫柔了一番。夏想見她微有憔悴,憐惜地勸她不要太累了,黧丫頭卻說她現在賺錢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掌握更大的經濟資源,換言之,是爲了保證夏想在以後的官途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夏想也清楚黧丫頭的心意,她和連若菡對金錢看得很淡,也是從小不缺錢的緣故,而且慾望不大,不象一些明星一樣出入動輒名牌,生怕別人以爲她們沒錢一樣。真正的有錢人的財富不會體現在手包、手錶和豪車上,而是體現在影響力和發言權上。
小別勝新婚,自然是說不盡的風光,黧丫頭被夏想折騰得沉沉睡去,夏想卻難以入眠,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亮,似乎在尋找什麼一樣。
第二天要回秦唐,曹殊黧也沒有挽留,送他出門。夏想反而勸李沁儘快完成婚姻大事,畢竟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李沁答應了,可能也覺得年齡大了,也可能是覺得腰板硬了,嫁給齊亞南也不算攀高枝了。
李沁心氣兒挺高,不想給人她依附齊家的印象。現在她的身家超過了3億美元,整個齊氏集團也不能與她相比。說起來齊亞南娶了她,還算沾光了。
夏想返回了京城,本想直接穿城而過,然後回秦唐,不料卻意外接到了李丁山的電話,約他一聚。
李丁山和王肖敏中央黨校畢業後,各有好的去處。王肖敏被調往西省任副省長,在曹永國手下當兵,李丁山則被任命爲商務部副部長,算是都邁出了關鍵的由廳級到副省的跨越。
趕到和李丁山約好的見面地點時,讓夏想意外的是,宋一凡也在。
宋一凡一身精練打扮,圍了一條粉色的圍巾,襯托得她粉臉如玉,嬌豔如霞,無比動人。一見夏想,宋一凡就嚶嚀一聲,上來就抱住了夏想的胳膊:“夏哥哥,你來京城也不主動來看我,太壞了,一點也不記得我。當了市委書記就架子大了,是不是?”
“市委書記和市長平級,懂不懂?”夏想開玩笑。
“愛誰誰,你就是當了省委書記,不來看我也是你的不對,我就得批評你。”宋一凡噘着嘴,渾然不顧李丁山在場。
李丁山只是慈祥地笑,臉上的表情除了喜愛,就是欣慰。眼前的夏想和宋一凡,都是在他的注視之下慢慢長大了,一個成長爲了市委書記,一個是北大的高材生,而且又在讀研,他確實發自內心地大感欣慰。
商務部副部長,雖然可能前景不是很遠大了,或許一屆之後就退到二線,但好歹也解決了副省待遇,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約好的地點是一處茶館,因爲有宋一凡在,顯然就是私人會面的性質,其實以夏想和李丁山的關係,公私已經不好分清了。
李丁山沒變多少,依然瘦而精神,他落座之後的第一句話就說:“夏想,秦唐市委宣傳部長,我給你推薦一個人選,絕對稱你的心,也能達到各方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