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一開始,夏想就沒有認爲崔向只憑幾張照片就興師動衆前來秦唐,就算崔向手中的照片更真實更暴露,他也不會親自出面。
堂堂的中紀委副書記,不可能自降身份,查一名副省級幹部的豔照問題。
他也隱隱聽到風聲,可能要查他的經濟問題。平心而論,他的經濟問題真的清白如紙,沒什麼好查的。就是和幾家房地產之間的關係,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甚至是他親手創建的江山房產,也在幾年前完全脫身,和他已經沒有了一毛錢的關係。
股份也暗中分得一乾二淨,不管怎麼查,也查不到他曾經插手的痕跡。
現在有了連若菡的金融大計,再加上夏想在金錢上面一直看得比較開,他和曹殊黧的名下,早就沒有公司,也就是說,清清白白,遠離商場。
夏想不接崔向的話,反而又拿起了照片,看了幾眼,反問:“崔書記,照片上的人,你認識不認識?”
崔向愣了,他氣勢洶洶想要壓夏想一頭,嚇夏想一嚇,震懾住夏想,不料夏想避重就輕,竟然又問起了照片,他本不想回答,但忍了一忍,還是答道:“有什麼問題嗎?我要調查的是你,不是她們。紀委的工作是非常嚴肅的,你不要亂彈琴。”
夏想暗暗笑了。
崔向以前曾經和付家走近過一段時間,後來在付先鋒落敗之後,崔向在燕省的地位滑落,對付家而言失去了利用價值,就和付家的關係疏遠了。
夏想還以爲崔向會認識付先先,不想,崔向雖然回答得很含糊,但顯然他並不認識付先先和古玉。不認識古玉還情有可原,高層之中,見過古玉的人也並不多,但不認識付先先,只能說崔向記性太差,夏想估計崔向以前也和付先先碰過面。
不過一想也是,幾年不見了,付先先又是百變魔女的性格,以前的打扮另類而新潮,現在風格變化太大,光從照片上還真認不出來。
話又說回來,崔向還真被人當槍使了。
不管是照片,還是經濟問題,崔向大有揪住不放的趨勢,雖說不排除崔向的私憤在內,但也說明了一點,整個事件,幕後有一隻巨手推動,有人當馬前卒和炮灰,比如傅義一,有人當鼓手,比如崔向。
夏想不怕崔向,也不怕章國偉和牛林廣,他還真有點懼怕躲藏最深的那個人,不管是老謀深算的章國偉也好,還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牛林廣,甚至是傲慢世故的崔向,都是棋盤上的棋子,真正穩坐釣魚臺的是一隻看不見的巨大的黑手。
鬥爭,複雜化了,艱鉅化了,也擴大化了。
但也要佩服對方的能量和充足的準備,摸到了遠景集團、江山房產、天安房產和楊威的身上,也不簡單。夏想衝氣勢洶洶的崔向微一點頭,還能笑得出來:“都是正常的朋友關係,實在是沒有什麼說好的。”
夏想以爲崔向還會繼續聲色俱厲地追問,不料崔向竟然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臉色又溫和了:“今天就先談到這裡,謝謝夏書記配合我的工作。”
崔向的收入自如,倒讓夏想又高看了他一眼。
第一次問話,如果比成一次交手的話,以夏想的評價,不分勝負。因爲崔向沒有問出什麼,他也不知道崔向手中還有什麼證據沒有出手。
回到市委,夏想就發現和他打招呼的人沒有以前多了,即使有人打招呼,也都是匆忙地說上一句,然後迅速走開,好象生怕沾了他的晦氣一樣。
夏想也不以爲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官場尤爲明顯,如果沒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會得憂鬱症。好在夏想得勢時坦然,失勢時淡然,而且他很看得開一些勢利之人的冷眼,也對趨炎附勢之人,從容應對。
剛回到辦公室坐下,陳偉東就又來了。
夏想有點反感陳偉東,又不好太冷落了,只好讓他去找徐子棋。不過也多少感到欣慰的一點是,陳偉東至少沒有在他被調查期間,轉投章國偉。
夏想確實是沒有時間接待陳偉東,也知道陳偉東彙報的雞毛蒜皮的小事,無濟於事,他還有要事要辦。
正要和京城方面通個電話,不料電話先響了,竟然是宋一凡。
“夏哥哥,我要去秦唐找你,現在是你最困難的時候,我要陪着你,給你勇氣和信心!”
夏想啞然失笑,現在崔向正查他的私生活,再添一個宋一凡,不是亂上加亂嗎?他就勸導了宋一凡一番,讓她安心在京城,不用來秦唐,他自己會應付。
好說歹說總算勸退了宋一凡,不料電話又響了,是連若菡。
連若菡的聲音聽上去很輕鬆,似乎還是調侃的語氣:“是被人捉姦捉雙了,還是捉姦在牀了?其實照我說,中紀委就應該開一個內部會議,凡是黨員幹部包養情婦的,處級限2人,廳級限5人,副省限7人,省級限10人,省級以上不限,只要身體允許,累死不管。”
夏想笑了:“你這西省陳醋是醞制的還是勾兌的,我怎麼聽着味道不對。”
秦唐人將聞味道說成聽味道,比如會拿一瓶香油放你鼻子下面,就說讓你聽聽香不香,夏想來到秦唐後也學會了,就拿來打趣連若菡。
連若菡惱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生氣了!”
她生氣,生的不是他的氣,是別人的氣,隨後又說:“你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中紀委又來調查你,下次會不會聯合國也來查你?”
夏想就想連若菡別看是政治局委員的女兒,對政治還真是有欠瞭解,聯合國可沒有權利調查他。在他看來,聯合國更象一個吵架機構而不是權力機構。
夏想也就寬慰連若菡幾句,不料連若菡越說越氣,非要和曹殊黧一起來秦唐看他,要給他打氣,要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就要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看。
他就只能一勸再勸,但還是沒能勸說連若菡打消息念頭。
“我都聽說了,好象還提到了遠景集團?什麼人也太沒眼色了,還欺負到我頭上了?我回頭送100億美元給你,嚇死他們。”連若菡也確實有氣要生,因爲剛剛收到遠景集團的消息,說是中紀委有關方面在暗中查帳。
本來查帳不會讓遠景集團知道,會在暗中進行,但遠景集團又不是普通的集團,一有風吹草動就有人通風報信。
連若菡就火了。
一開始她聽到有人要查夏想,還沒有怎麼生氣。再聽到是有人要查夏想的生活作風問題,她甚至還笑了。她和夏想之間的事情,就算總書記和總理知道,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何況中紀委?是誰吃飽了撐的要查夏想的生活作風,在她看來,夏想的生活作風夠過硬了,隨便拉出幾個不如夏想的官大但比夏想色膽大的糟老頭子,都沒有夏想生活作風端正。
大家老大別說老二,大不了一拍兩散,撕破了臉,誰怕誰?連若菡可是知道一堆高層幹部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後來一打聽,說是夏想和兩個女人一起玩雙飛,被人拍了照片。還說夏想有經濟問題,涉及到幾家大型房地產開發商,而且中紀委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準備對夏想立案,下一步就有可能雙規了。
連若菡就真怒了。
別人想要敲打敲打夏想也就算了,官場,本來就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名利場,夏想身在官場,難免會得罪人。但有人居然想要置夏想於死地,就讓她火冒三丈。
夏想想玩女人,就算玩三飛,會被人拍了照片?不可能!夏想會缺錢,會貪污受賄,更不可能!連若菡比曹殊黧更相信夏想的爲人,知道夏想也喜歡漂亮女人,但不是隨便就和女人上牀的男人。更知道夏想不貪錢,而且在金錢上面,淡泊得很。
以夏想的聰明才智,想要賺錢,也不用貪污,他要是經商的話,現在身家幾十億都不在話下。
會稀罕一些開發商的小恩小惠,太小瞧夏想了。
但現在的形勢來看,不是別人小瞧夏想,而是太高擡夏想了,中紀委副書記直接出面了,夏想真的面臨着從政以來最大的一次考驗。
連若菡決定,在夏想最困難的時期,要陪在他的身邊,榮辱與共,不離不棄!
當晚,連若菡和曹殊黧一同趕到了秦唐,住在了飛天大酒店。夏想還沒有來得及與她們見上一面,又接到了宋一凡的電話,宋一凡也趕來了。
宋一凡不比連若菡和曹殊黧,她畢竟還沒有真正走向社會,夏想就親自去接她,安排她住在了雲天大酒店。
剛安頓好宋一凡,還沒有假裝批評她幾句任性,又接到了電話,楊威、孫現偉以及現任遠景集團的總裁閃連、現任江山房產的總經理朱虎,全部火速來到秦唐。
所有被中紀委點名的開發商,都第一時間得知了消息,即刻前來秦唐,聲援夏想,商討應對之策。
好一場盛宴,好一次盛大的聚會。
秦唐,一場大戲,火熱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