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實實在在打了一個激靈,怎麼可能,對方太厲害了,他剛和古玉、付先先會面,就被人發現了,還打了電話進來,對方也太神通廣大了!
再一想也有可能,古玉和付先先來秦唐住宿,總要登記房間,以牛林廣在秦唐的勢力,很容易就查到了兩人的行蹤。
夏想強壓怒火,聲音平靜地問道:“你是誰?”
“不要管我是誰,我只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良心市民。”聲音依然陰冷,還有一陣陣奸笑,“夏書記,聽人勸,吃飽飯,主動離開秦唐,離開燕省,還燕省一片青天,別說秦唐人民了,全燕省人民都感謝你八輩祖宗!”
不等夏想再說什麼,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夏想勃然大怒,一腳踢飛了身邊的椅子:“欺人太甚!”
他的舉止嚇了付先先和古玉一大跳。
付先先和古玉認識夏想時間不短了,還從未見過夏想發如此大的火,嚇是古玉小臉都白了,拍着胸口,上前去從上而下撫順夏想的胸:“好了,咱不生氣了,好了,乖,氣大傷身,犯不着讓別人氣着自己,聽話,啊……”
古玉象哄孩子一樣哄夏想,反而又把夏想逗樂了。
一想自己怎麼了這是,一個匿名的恐嚇電話就能嚇到自己,哪裡還是當年在郎市時的意氣風發?再一想其實也不怪自己怒髮衝冠,主要是在郎市,蕭伍和衛辛受傷,付先先也受到了莫大的驚嚇,而牛林廣比哦呢更狠毒更狠手,他擔心古玉和付先先會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付先先也嚇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所措的樣子:“你怎麼了這是?誰還能這麼氣着你?不許生氣,你生氣就不帥了。”
夏想算是徹底被眼前一對活寶給逗笑了,壞心情一掃而光,他笑着說道:“沒事,沒事了,就是有一個無聊的電話,知道你們又來了秦唐,說我又來雙飛了。”
“討厭,沒正經。”古玉本來正拍夏想的胸口,一聽這話,立刻臉紅了,轉身跑到了一邊。
倒是付先先反倒更大方,她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明白了,我和古玉現在成爲一些人的眼中釘,只要在秦唐一現身,就會被人發覺,就會給你帶來麻煩。”
夏想被眼前的兩個女人剛纔的舉動,莫名感動了,就對付先先說道:“傻丫頭,我不是怕給我帶來麻煩,而是替你們的安全着想。在郎市,你被人劫持,差點喪命,現在想起來,我還很是後怕。”
付先先就被夏想的一句話擊中了心扉,一下就哭了,不顧古玉在場,竟然撲進了夏想的懷中:“當時我還想,就是死,也要死在你的懷中。”
古玉扭過臉去,小聲說了一句:“真肉麻。”卻又偷偷扭頭回來再看,臉上分明是吃醋和不甘。
夏想也不想當着古玉的面抱付先先,就悄悄在付先先耳邊說了一句:“古玉吃醋了。”
付先先就跳到了一邊,一臉羞紅地看了古玉一眼,卻說:“他就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男人,他當時爲了我奮不顧身的樣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古玉仰起臉,一臉堅定地問夏想:“如果我被人綁架了,你會不會也奮不顧身地救我?”
“會!”夏想十分乾脆地回答,“我不會讓你和先先受到一點傷害。”
古玉也感動了:“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要記在心裡。我不管你,反正我會記一輩子。”
夏想沒有想到的是,有時候,話真是不能亂說……
重新安頓好付先先和古玉,安排她們住在哦呢陳的酒店,纔算安心。他就返回了市委,路上給衛辛打了一個電話,讓她自己多保重,又和曹殊黧說了一聲,明天再和她們見面。
最近一段時間,牛林廣安靜得有點過頭了,總讓夏想心裡沒底。不過他也能猜測到問題的根源還在崔向身上,在崔向最終沒有定論出來之前,牛林廣也好,包括章國偉,都會老實得很。
讓夏想沒想到的是,回到辦公室坐一坐的時候,竟然意外接到了崔向的電話。
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崔向還打來電話,有何用意?
崔向被緊急召回中紀委之後,就從公衆的視線之中消失了,既沒有提出對他的處分,又沒有讓他繼續工作,究竟去了哪裡,外界不得而知,傳聞說是病了。
夏想不相信崔向會病,因爲崔向的身體很健康,身體沒病,有病的話,也是心病。
崔向的聲音很低落:“夏想,官場之上,處處陷阱,走錯一步,就沒法回頭了。”
“崔書記……”夏想說是不恨崔向也不可能,他不是神,也不是聖人,心中還是有氣要生,“當年你離開燕省時,本來我準備請你吃一頓飯,沒想到你走得匆忙,結果菜都上桌了,都成了涼菜了。後來也沒有熱,就都倒掉了,太可惜了一桌子豐盛的大餐。”
“咳咳。”崔向咳嗽幾聲,聽出了夏想話中的諷刺之意,“是啊,要是我早一步明白,從離開燕省的一刻起,我就是一盤涼菜了,再熱一遍也上不了檯面了,也不會有今天的下場。現在後悔也晚了……我最後給你一句忠告,夏書記,人在官場,誰也不要相信,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權力,只相信自己手中掌控的一切。最親近的人,最讓人尊敬的人,說不定就是背後捅你一刀的人。”
“崔書記……”夏想還想再問一句什麼,電話就斷了,裡面的忙音似乎是一次意猶未盡的告別。
夏想並不知道的是,這一次通話,是他和崔向之間的最後一次聯繫!
一天後,從中紀委傳來非正式消息,崔向同志因病住院,暫停中紀委副書記一職。
同時,中紀委向燕省省委、省紀委和夏想本人發函,就調查事件正式得出結論,崔向同志因爲失察,以僞造的照片和不實的證據調查夏想同志的生活作風和經濟問題,性質十分惡劣,情節十分嚴重,爲了嚴肅黨紀,決定暫時讓崔向停職反省,再視情節輕重,決定是否進一步處理。
消息傳到省委和秦唐,一片譁然。
玩笑開大了,中紀委居然也拿僞造的證據來誣陷一個副省級幹部,權威和公正何在?只要是官場中人,誰不清楚中紀委辦案,即使是錯案,也要將錯就錯,想要翻案,等幾十年之後再解密或許還有可能。
現階段就直接否認大張旗鼓的調查取證,中紀委自打嘴巴,幾乎是絕無僅有的特例!
再一想也是,作爲被中紀委副書記親自下來調查取證的案件,最終無疾而終,夏想夏書記在中紀委的狂風暴雨的衝擊之下,屹立不倒,恐怕不僅僅要靠自身過硬,還要有十分強大的後臺才行。
能讓中紀委認錯,還說出僞造照片和證據不實的話,雖然是非公開非正式的官方說法,但官場中人無不消息靈通,都第一時間知道了中紀委的結論,無不瞠目結舌!
夏書記牛大了,這得多強大的後臺才能讓中紀委低頭!
當然,都心裡有數,中紀委不是向夏想低頭,也不是向燕省省委低頭,而是向高層中的一人低頭,或者確切地講,是向夏想的後臺或支持者低頭。
政治鬥爭,果然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般人還真玩不起。
到底誰是夏書記的後臺?
到底整個事件的背後又是怎樣的一次刀光劍影的過招?
真相,永遠躲在幕後,不爲人所知,外界只能從透露的一點點有限的信息之中,分析和推測,才大概知道一點什麼。
既然中紀委都認錯了,崔向又會是一個什麼下場?所有人都期待着對崔向的處置決定,因爲針對崔向的處分,象徵着高層之間過招的激烈程度。
若是對崔向警告處分,證明事情就是不了了之了。一免到底,就證明夏想及其後臺獲得了全面的勝利。停職反省,然後就沒有了下文,就證明幕後黑手只是表面上退讓了一步,夏想一方只取得了小勝,甚至還稱不上是階段性勝利。
所有人都期待着對崔向的處分決定公佈的一天。
任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幾天之後,就有一則訃告公佈,雖然很低調,只是由華新社發了一則短短几十字的通稿:“原中紀委副書記崔向同志因病醫治無效,在京逝世,終年63歲……”
崔向死了?
得知消息之時,夏想正在澆花,一驚之下竟然失手摔落了花壺。
這一驚,夏想可真是吃驚不小!
以他推測,崔向被就地免職的可能性極大——他本該前天就進京和老古見面,但老古又臨時有事,出京了,就緩了一緩,和老古見面,應該可以提前聽到一些內幕——沒想到,竟然以死亡而告終。
崔向絕非自然死亡,夏想心中堅信,這個病死,可是死得蹊蹺得很。他心中閃過一絲悲哀,政治鬥爭,有時不見硝煙卻也會要人命,同時也表明了一點,背後的黑手,並沒有在此次事件之中認輸,崔向之死,相當於是一次間接的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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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向他,甚至是向總書記的一次無言的威脅和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