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大廈開業三年多來,從來沒有象今天一樣高朋滿座,並且來往的客人,全是分量極重的人物。
不必提燕市幾大房地產的老總孫現偉、蕭伍和沈立春,也不必提燕市最著名超市的創始人馮旭光,甚至不必提單城市委書記朱睿樂和牛城市長陳天宇,單是燕市市委常委、下馬區委書記江天的出現,就讓齊亞南又驚又喜。
倒不是江天的級別多高,身爲市委常委的江天,也不過和朱睿樂、陳天宇平級,是廳級,主要也是因爲江天身爲燕市最新興大區下馬區的一把手,是燕市無數企業家爭相結識而無緣一見的對象。
下馬區的經濟已經位居全市之首,現今寸土寸金不說,想要在下馬區再批一塊地皮,或是開辦辦事處、註冊公司,都難如攀巖,因爲下馬區已經嚴格了准入制度。
經過幾年的發展,下馬區人滿爲患,在經濟繁榮的同時,也開始收緊了政策,防止過度膨脹從而導致經濟泡沫化。
齊氏集團早年在夏想主持工作之時,就已經介入了下馬區的建設,收益還算不錯。今年還想再在下馬區上馬一個項目,卻不得其門而入。江天雖然知道他是夏想的人馬,但對他的態度依然不冷不熱。
齊亞南也沒有覺得大失顏面,他也清楚政治人物的心思,他是夏想的人馬不假,但江天和他沒有私交,不必賣他面子。在夏想沒有開口之前,他的面子在江天面前沒有幾斤幾兩。
所以,當江天一臉笑意出現在他的面前時,齊亞南先是震驚了片刻,隨後立刻熱情地迎上前去,對江天的到來表示由衷地歡迎。
江天握住齊亞南的手,語速很慢地說道:“我剛和夏書記通了一個電話,他馬上就到。夏書記回到燕市的第一個重要的聚會安排在齊氏大廈,亞南,你在夏書記心目中的分量很重,我心裡有數了。”拍了拍齊亞南的肩膀,“好好幹,下馬區天地寬闊,有齊氏大展宏圖的地方。你上次報的計劃,方便的時候,直接送到我的辦公室就行了。”
成……了?齊亞南差點欣喜若狂,一直困擾他許久的難題,一直讓他猶豫不定是不是向夏書記開口的困境,竟然只因夏書記選定在齊氏大廈大宴賓朋,就立刻讓燕市無數企業家都難以攻破的江天改了口?
夏書記在燕市的影響力,真是嚇人的恐怖!
齊亞南哪裡知道,夏想選擇在齊氏大廈宴請賓朋,今天,才僅僅是開端,但纔是開端,就已經驚動了一名省委常委……還有一名國務委員!
齊亞南握住江天的手,正要大表感謝,江天卻鬆開了他的手,用手一指外面:“我去迎接一下夏書記。”
江天雖然在市委常委中排名不是十分靠前,但他年輕,而且將下馬區治理得井井有條,再加上誰都知道他是陳風陳書記最得意的秘書,因此都料定江天必定前程似錦。而江天爲人不太熱情,和誰都比較淡漠一些,一來二去,就有許多人認定江天爲人傲慢,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今天的江天,態度謙遜而低調,和以前公事公辦的口吻判若兩人,提及夏想時,眼神中有熱烈和敬畏,就讓齊亞南再次感嘆,夏書記,真神人也。
也是,夏書記不是早有人傳聞他是官神了?
齊亞南送江天到門口,也顧不上等候夏想,急忙去安排宴席了,今天一共擺了四五桌,一幫經濟班底還好說,可以隨便坐,但政治班底就要講究排名了,不能有絲毫差錯,他不敢大意,萬一弄砸了,他以後就別想再在夏書記面前露臉了。
一轉身,齊亞南頓時驚呆了……
迎面走來兩人,有說有笑,正十分高興地暢談,流露出的是老友重逢的喜悅,其中一人齊亞南也認識,正是燕市商界無人不知的成達才!
而另一人十分健朗,花白頭髮,一身休閒但顯然高檔的簡單服裝,舉手投足之間顯露含蓄內斂但讓人仰視的權勢和威嚴,面孔依稀有些熟識,卻實在想不出來他究竟是誰,就讓齊亞南一頭霧水。
但他現在沒有心思去想值得成達才親自作陪的人物姓甚名誰,他只是震驚於成達才的現身,因爲作爲燕市乃至整個燕省最具傳奇色彩的商界奇才,成達才現今深居簡出,將達才集團打造成龐大的商業帝國之後,基本上退居了幕後,很少再拋頭露面。
換言之,整個燕省有資格驚動成達纔出面的人,一把手都數得過來,就是如今在燕市如日中天的齊氏集團和達才集團相比,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之上,齊亞南對成達才的敬佩,從來如滔滔江水。
可以說,成達才就是齊亞南的人生偶像。
不想今日成達纔不但現身齊氏大廈,還十分客氣而微帶恭敬地陪着一位尊貴的客人,就讓齊亞南一時之間大腦停止了轉動——儘管他也知道,以夏想的面子請動成達纔沒有問題,但問題是,成達才還要笑臉作陪的客人又會是誰?
齊氏大廈……今日是前所未有的榮光,齊亞南幾乎要幸福得暈厥了。
當然他不可能暈厥,畢竟也是見識過世面之人,而且外面傳來了喧囂的聲音,而且他還聽到成達才的客人很大聲地說道:“夏想來了?走,我們出去迎他一下。”
而且他還看到,江天發現了成達才和貴客,立刻一臉激動地迎向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葉書記好……”
哦……想起來了,原來是他,齊亞南一拍腦袋,臉上的神情激動得幾乎無法自制,因爲眼前的人是他見過的最高級別的官員。
不等齊亞南向前,一行幾人已經到了大廈外面,此時夏想的車隊也來到門前的停車帶,無數人簇擁而至,排成兩列,隆重地迎接夏想。
如果說蕭伍等人,包括江天在內,降階相迎夏想在禮數範圍之內的話,成達才和葉石生也親自出迎夏想,就是給足了夏想面子。成達才還好,畢竟是商界人士,再有威望也沒有政治級別,葉石生卻是堂堂的國務委員,雖然明年退下在即,但畢竟現在還在位,可是副國級領導,他肯放下身段,就是對夏想明顯的高擡。
不錯,夏想對馬傑所說的老領導,正是燕省前任省委書記葉石生。
幾年前,葉石生卸任燕省省委書記,北上京城擔任了國務委員,雖然權勢不顯,但他依然是爲數不多的有實權的副國級領導之一,況且再加上葉石生並不彰顯的和總書記之間的親戚關係,讓他成爲少數隱性權勢人物之一。
或許外人並不知道葉石生依然擁有不可輕視的影響力,或許在一些人眼中,認爲葉石生基本上處於半退休狀態,對燕省對國內政局已經完全失去了發言權,就大錯特錯了。葉石生留給燕省不少人的印象是性格優柔寡斷,遇事比較軟弱,其實不然,葉石生也是大有心機之人,他的軟弱和退讓,都是爲了保全他和總書記之間不爲人所知的密切關係。
也正是因爲葉石生以退爲進的手法,他在燕省留下了清名,卸任省委書記之後,還進京擔任了幾年的國務委員,比起高成鬆的連貶三級並且落下罵名相比,可謂有天壤之別。
葉石生此來燕市,一爲故地重遊,二爲和夏想敘舊,三爲……有更深層次的用意。
葉石生也沒想到夏想今天大宴賓朋,聲勢如此浩大,多少出乎他的意外,不過人老了,在京城悶久了,來到燕市再不熱鬧一下,豈不無趣?因此他不但沒有感到不快,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夏想一下車就看到了被人羣簇擁在中間的葉石生和成達才,算起來有半年多甚至一年沒有見到亦師亦友的兩位老友了,他心情也不免激動了起來,大步向前,緊緊握住了葉石生已經遠遠伸出的右手:“老領導好,金秋十月,共聚燕市,人生幸事!”
葉石生哈哈一笑,笑聲爽朗而開心:“我對燕市和燕市人民,始終懷有深深的感情,夏想,不來燕市故地重遊一番,我夢牽魂繞,幾度夢迴燕市……”
相比以前在位時的葉石生,現在的葉石生看開了許多,也寬闊了許多,他的笑聲感染了成達才。
成達才和夏想握手:“夏書記,葉書記來燕市之前沒有提前和我打招呼,來了一個突然襲擊,是不是你們事先商量好,就是故意讓我矇在鼓裡?”
夏想笑道:“哪裡,哪裡,是葉書記告訴我說,先不要告訴成總,他就想一個人秋遊下馬河,沒想到,燕市人民都還記得他,他一到燕市,就被人認出了……”
一番說笑,讓葉石生老懷大慰,人老了,最欣慰的事情就是有人還記得他當年的豐功偉績。
隨後,在夏想的引領之下,一干人等陸續入座。
一場盛會即將拉開帷幕之時,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插曲,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卻出人意料地出現在人羣之中,而且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他還分開人羣上前,要和夏想說話,並且質問了夏想一番。
不是別人,正在範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