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省歷史悠久,在中華文明的發祥與發展過程中,有過許多重要的貢獻,其中最廣爲人知的是孔子及其儒家思想。在今天,齊省作爲發達的沿海省份,對國內經濟的貢獻有九分之一強,GDP總量列全國第三位。
齊省位於東部沿海、黃河下游,省會是魯市。
齊省是個半島,北與燕省接壤,西與豫省交界,南部還和安省、江省相鄰,交通十分發達,又因半島伸入黃海,東隔黃海與朝鮮半島相望,東南遙望東海及日本,所以吸引了大量韓國和日本人來此居住和投資。
齊省的政治經濟結構比燕省、湘省都複雜,不提齊省沿海經濟圈的經濟構成和燕省、湘省的經濟結構大相徑庭,以及齊省的經濟比重在國內擁有舉足輕重的位置,就是齊省的政治格局,就比燕省和湘省都重要許多。
燕市雖然也是副省級城市,但不管是歷史地位還是經濟總量,和魯市都無法相比,燕市之所以成爲副省級城市,也是歷史的偶然或說是意外的機遇,而魯市成爲副省級城市,憑藉的全是實打實的實力。
齊省有兩個副省級城市,除了魯市之外,還有身爲計劃單列市的品都市,同時,魯市軍區是大軍區,不但如此,北海艦隊的基地也設在品都市,不管從戰略地位還是經濟地位來說,齊省都在中央的政治版圖之中,佔據無比重要的地位。
在中組部副部長謝信才的陪同下,夏想乘機從京城出發,正在飛往魯市的飛機之上。
謝信纔是吳才洋信任的人,此時他微微眯着眼睛,差不多睡着了,最近人事調整頻繁,謝信才四處奔波忙碌,確實勞累。
夏想沒有睡意,向一名圓臉愛笑的空姐要了一杯咖啡。
平常他不怎麼喝咖啡,愛喝茶,但爲了提神,特意要了一杯咖啡來刺激一下疲憊的大腦。
近半個月來,確實也是勞心勞力。
湘省的工作交接很快,很順利,只是回想起鄭海棋牽強的笑容和失落的表情,夏想雖然並無惡意的嘲諷,也是欣慰一笑,幸好鄭海棋沒有接任省紀委書記,否則以他的能力和爲人,湘省的紀委工作不大幅倒退就謝天謝地了。
更遑論說不定鄭海棋得志之後,會閒來無事挑剔他的政治班底的工作。
鄭海棋只要繼續擔任省委秘書長,他的工作的主要職責就是省委大管家,目光就會侷限在省委大院之內,對下面地市的關注就會很少。
那麼就算他想沒事找事,想要刁難朱睿樂等人,也是不能。
而新任的省紀委書記是何立場,能力如何,他就不必再多操閒心了。
一系列的人事任命,他的任命最後宣佈,所以他的上任也排在了最後,等孫習民、周鴻基和李丁山已經到任之後將近一週,夏想才正式接到中組部的通知,前往齊省。
此前,已經交接了湘省全部工作的他,在京城賦閒了半月有餘。
說是賦閒,人閒心不閒,夏想不但又和總書記見了一面,在聆聽了總書記當面的教誨之後,又和吳才洋有過一次長談。
長談的話題,自然不外乎齊省的局勢。
齊省之局,遠比湘省複雜,雖比燕省離京城稍遠,但也是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讓京城關注,就如先前所說的一樣,齊省是政治大省經濟大省和……軍事大省。
軍事大省的說法不太準確,但基本就是表達這樣的一個意思,先不提品都市的北海艦隊,單是魯市就有魯市軍區和齊省軍區駐紮,其關係之複雜,可見一斑。
不但總書記對夏想此去齊省寄予厚望,吳才洋也是。
不出意外,夏想在齊省將會幹滿一屆。等夏想屆滿,準備提拔正部之時,總書記和總理已經易人,政局將是另外一番全新的氣象。
雖說吳才洋有擔任政治局常委的實力,但政治上的事情,總有出人意料的變化,誰也不敢保證吳才洋一定就是下屆九巨頭之一。
所以,總書記和吳才洋異口同聲叮囑夏想,此去齊省,任重道遠,要踏實做好省委副書記的一任,打好邁進正部的基礎。
雖然總書記沒提,吳才洋也沒有說,但夏想自己心中有數,齊省現有的人事局勢,說到底還是各方平衡的結果。
孫習民東山再起,一步到位,再次問鼎省長寶座,周鴻基初出京城,揚名天下,擔任省紀委書記,一名政府正職,一名黨委要職,正好對身爲省委副書記的他形成夾擊之勢,佈局不可謂不高明。
如果僅僅是他一人還好,即使面臨孫習民的正面壓制,面對周鴻基的側面牽制,他也可以從容不迫地還擊,孫習民是省長,和他的工作交集的地方不多,況且他還有邱仁禮的力量可以藉助。
周鴻基是省紀委書記,排名比他靠後,對他形不成強力有效的制約,夏想並不擔心初出京城的周鴻基能奈他如何。
問題在於,他恰恰不是一人,還有李丁山與他同行。
李丁山上任之前,和他在京城見了一面。對於此去齊省,李丁山還是充滿了期待和激情。身爲常委副省長,在省委也算位高權重的一號人物,他信心十足要放手大幹一場。
甚至未出京城,李丁山就對夏想指出了齊省許多政策失誤、決策失誤的地方,並聲稱他上任之後,一定在他管轄的範圍之內,不遺餘力地推行公平公正的行政法規,力爭達到平衡和完美……
夏想無話可說,依然是理想主義的李丁山,依然是不改初衷的李丁山,他的書生意氣,他的大公情懷固然是值得稱頌的品德之一,但在官場之上,需要的不是熱血和激情,而是以退爲進的妥協,甚至是爲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採取的必要的隱晦手段。
只是夏想又不好指責李丁山什麼,想勸李丁山幾句,又見他意氣風發,實在不忍當面潑他冷水。
夏想在京城期間,本想安心研究一下齊省的現狀以及省委主要常委的履歷,卻一直事情不斷。和李丁山見面還在情理之中,和古玉見面也算意料之內,甚至和肖佳見面也是題中應有之意,但和孫習民通話,就是不小的意外了。
夏想當時正在和肖佳商量下一步的投資方向,電話響了,是一個京城的陌生號碼。響了三聲之後,夏想沒接就斷了。本以爲事情過去了,不料過了半個小時,電話又打了進來。
夏想就知道肯定有事找他,才接聽了電話,不料一接之下吃驚不小,竟然是孫習民!
“夏書記,聽說你也在京城,方便不方便過來喝一杯茶?”孫習民的聲音不改,腔調依然,恍然如幾年前夏想初任燕省省委常委之時,他就是一樣的淡然而不失威嚴的口吻。
時光流逝,數年已過,當年的省長,現在仍是省長,當年高配省委常委的夏想,現在已然是大權在握的省委第三號人物——僅次於省長的省委副書記!
但就算省委副書記離省長只有一步之遙,但有時往往就是這一步,讓無數人止步不前,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孫習民主動提出喝茶,語氣雖然依然有淡淡的居高臨下的味道,但夏想知道孫習民說話是慣常的威嚴十足的口吻,並非他有意傲慢……按理說在上任之前,和孫習民接觸一次是不錯的開場,夏想本想一口應下,卻扭頭髮現女兒肖夏眼中的失望之色。
因爲他答應女兒要陪她去歡樂谷。
夏想就婉拒了孫習民的提議:“真是抱歉,孫省長,今天事情太多,實在走不開。”
“沒關係,本來我也是心血來潮,也知道你在京城估計事情挺多。”孫習民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失望還是坦然,“到了魯市再聚,不過我可有話說到前頭,下次該你作東,我算是已經請過客了。”
最後一句玩笑緩和了氣氛,夏想呵呵一笑:“沒問題,等我到了魯市,一定請孫省長喝一壺好茶。”
放下電話夏想纔回想起剛纔的對話,孫習民說是請他喝一杯茶,他回敬說要請孫省長喝一壺茶,若是心思細膩的人,說不定會多想。
夠喝一壺的說法可不是什麼好話……不過夏想也就是一想就過,在他看來,孫習民堂堂的省長之尊,怎會對無意中的一句話放在心上?
沒想到,孫習民還真放在了心上。
……在齊省上至孫習民,下至周鴻基和李丁山都相繼到位之後,又過了一週,夏想的就職才提上了日程。
究竟是什麼原因拖延了半月之久才讓夏想到位,夏想不得而知,也沒有胡亂猜測,只當是吳才洋多留出一些時間讓他摸清齊省的人事,是留出了足夠的緩衝。
卻沒想到,提前上任半個月的李丁山,初到齊省就和別人鬧出了不小的矛盾,讓夏想的齊省之初,在踏入魯市大地的一刻起,就充滿了火藥氣息。
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飛機降落在魯市國際機場。
一出機場,前來接機的省委領導除了齊省省委組織部長廖得益、省委秘書長夏力之外,再無他人。
邱仁禮和孫習民沒有來機場迎接也說得過去,並非禮數不周,但讓夏想不解的是,李丁山於公可以不來,於私,應該現身機場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