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想送走了衛辛和宋一凡。
送二人到機場的路上,宋一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主動要給夏想和衛辛講故事,什麼才子佳人,什麼落魄書生,什麼始亂終棄,等等,反正都是古代的事情。也是怪了,宋一凡身爲省委書記千金,很現代的一個女孩,偏偏喜歡古代的故事,也不枉夏想認爲她最適合一身長裙,沉靜地坐在圖書館之中,在下午的時光之中,安然地度過平靜而知足的一生。
不過現在……宋一凡着實讓夏想無語,因爲她一個人不停地說,誰也插不上話,說的還是和眼下、將來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事情,就讓夏想懷疑她是故意搗亂。
果然,宋一凡一路說到了機場,在候機的時候,還不讓夏想走,又說起了一件讓她一想起就十分氣憤的事情。
“夏哥哥,有個人總給衛姐姐發短信,好象要約會她,你可要看緊了衛姐姐。”她搖頭嘆氣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可惜我不太會用衛姐姐的手機,否則,我一定查出他的電話號碼,給你報仇。衛姐姐也是,把那個人的名字用了一個W代替,我問她是什麼意思,她就是不說。”
夏想哭笑不得:“你人不大主意不少,不是該你操心的事情,少亂操心。好好做好工作,和衛辛一起把公司發展壯大才是正理。”
“我是爲你好,你要分清好壞人。”宋一凡很是不滿地飛了夏想一眼,“衛姐姐人又溫柔又體貼,而且最聽話,是後宮的最佳人選。你要充實後宮的話,衛姐姐必不可少。你要是放走了衛姐姐,連我都會鄙視你。”
夏想汗顏,宋一凡怎麼什麼都敢說,後宮都出來了,真有她的。不過別說,現在的凡丫頭一顰一笑,一個眼神一個神態,還真是說不出來的讓人沉迷。
當年的黃毛丫頭,現在真的長成了一朵鮮豔欲滴的迎春花。
直到上飛機,夏想幾乎沒有機會和衛辛說上幾句話。衛辛眼神之中的無奈和包容,再次顯示了她寬厚的待人之心,從不抱怨和責怪什麼。
夏想其實心裡清楚,宋一凡嘴上說得輕巧,似乎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其實她早就猜到了什麼。小丫頭冰雪聰明,也自作聰明,只不過她卻忘了,她是他看着長大的。
衛辛在手機中將他的名字標註爲“W”,其實是“喂”的拼音的首字母,宋一凡不會知道,除了衛辛和他之外,別人都不會知道。
衛辛和宋一凡一走,夏想心裡也踏實了許多。
回省委的路上,夏想意外接到了秦侃的電話。
雖說夏想現在和秦侃之間,表面上依然風和日麗,其實基本上行同陌路,只差最後撕破臉皮了。誠然,作爲一名政治上成熟的政客,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會撕破臉皮非要黑臉黑麪相對,至少表面上的公事公辦的客氣還要有。
秦侃來電,其實也在夏想的意想之中,繼陸家城閒置之後,周睿在被一場大水地衝刷之下,也顯出了原形,秦侃如果還是穩坐釣魚臺,他就太有城府了。
“夏書記,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坐坐?我作東。”秦侃很客氣。
周睿出事之後,周鴻基異常震怒,當即指示由省紀委自查此案,絕不姑息。換了別的領導,或許會諱疾忌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是自己的秘書,傳了出去名聲不好,周鴻基開始時也有同樣的想法。
但隨後想到了夏想的提醒,周鴻基聯想到秦侃一直隱而未發的幕後手腕,才大爲驚醒,要求嚴查周睿的問題。此時,他還沒有將周睿和秦侃之間聯繫在一起。
對於秦侃的熱情邀請,夏想婉拒了:“不好意思秦省長,忙,沒有時間,要不下次?”
所謂下次,當然是推脫之話,誰也清楚下次的意思是沒有下次。
秦侃也沒勉強,因爲他也沒有資格和夏想勉強,只是笑了一聲,說道:“那好,反正我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和丁山同事一場,提醒他一下從哪幾個方面控制品都的疫情比較好。主要是丁山和我產生了一點矛盾,我不好直接和他說,想通過你轉告一下。”
這麼說,秦侃倒是出自好心了?夏想客氣地說道:“我先替李省長謝謝你了,等我轉告他一聲,如果他願意,就讓他主動找你。”
“好,就這麼說了。”秦侃應了一句,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忽然又遲疑一下,還是說了一句,“夏書記,我還是想提醒一句,其實有些事情真的沒有必要。”
“有沒有必要,各有各的出發點,不能拿自己的沒必要來認爲別人也沒必要。”夏想不冷不熱地迴應了一句,因爲很明顯,秦侃明是要爲李丁山送行,似乎是出於好心,其實說不定還有設局的意思,而且秦侃之心不但未死,還依然強烈。
“我倒想提醒一下秦省長……”夏想其實不是一個喜歡開口威脅別人的人,但秦侃的陰冷和隱晦,還是讓他十分不喜,“做人應該識時務,不能一味地只顧一己之私而不顧全大局。現在的齊省,安定團結,一片清明,是該安心發展了。”
“謝謝夏書記的教導,我會記在心上。不過我認爲,齊省的現狀很好,政治清明,經濟穩定,沒有什麼不安定因素。”秦侃呵呵一笑,似是嘲笑夏想,又似乎是自嘲,就掛斷了電話。
夏想大概知道秦侃的意思,也是暗指他掌控不了大局,不知道下一步的落腳點在哪裡,秦侃的笑,是得意的笑,笑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孫習民和周鴻基。
回到省委,李丁山已經和李榮升完成了交接工作,李榮升也將會陪他去品都完成交接程序。不過在李丁山前往品都之前,還有一個程序要走,就是人大。
李丁山需要人大批准辭去副省長職務,而李榮升需要由人大批准副省長的任命。副省長的任命只需人大常委會議批准即可,不需要召開全體會議。
按照規定,省委現在換屆,省政府班子是明年二三月間選舉,以常委的任命來分析,明年的省政府班子,不會有大的調整,應該維持現有格局。
驀然,夏想腦中靈光一閃,難道說李榮升意外轉任副省長,是一步長遠棋局,是爲了今後接任省長埋下伏筆?
又一想,更是想到了一個以前一直疏忽的一個環節,立刻意識到了最後一個問題會出在哪裡!
夏想立刻到邱仁禮的辦公室,要向邱仁禮示警,因爲下午就會召開省人大常委會議了,因爲邱仁禮是省委書記兼人大主任。
一般省委副書記想見省委書記,雖說不用鄭重其事地預約,也要事先打一個電話請示一下,夏想卻不用,他直接就敲開了邱仁禮辦公室的門。
整個省委,想見省委書記並且如此理直氣壯的,僅夏想一人而已。
印小白見是夏想,也不通報了,只是提醒了一聲:“邱書記,夏書記來了。”
邱仁禮在裡面呵呵一笑:“夏想同志來了,快進來。”
印小白恭請夏想進去,又要替夏想倒水,夏想擺手笑道:“小白去忙吧,我就和邱書記說幾句話,用不着喝水。”
印小笑了笑,出去了,心中卻是在想,整個省委也只有夏書記一人可以在邱書記的辦公室來去自如,而且也只有夏書記能代替邱書記發話,不用他做什麼或用他做什麼。
別說,作爲眼界高高在上的省委第一秘,他還就是服氣夏書記。
夏想開門見山地說道:“邱書記,下午的人大常委會議,是不是一切準備妥當了?”
夏想是省委副書記,無權干涉人大的工作,他的問題本不該問。
邱仁禮卻是瞭解夏想的爲人,絕對不是亂插手的性格,一愣:“準備妥當了,怎麼了,難道有哪裡不對?”
邱仁禮雖是人大主任,但他到人大露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畢竟省委的工作還忙不過來,人大的主要權力還是集中在副主任程在順的手中,而程在順是齊省人。進一步講,是齊省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之一。
“也許是我多慮了,不過想了想,人大環節是最後一個環節了,如果人大的任命順利通過的話,齊省就真正進入平和期了。”夏想和邱仁禮再有私人關係,也不可能在省委書記辦公室說出常務副省長的不是,所以,只能含蓄一提。
邱仁禮聽了,若有所思,想了一想,又擡手看了看錶:“你一說,還真是有道理,我現在再去一趟省人大,把工作做紮實了,可不能再出問題了。”
是呀,兩處礦難,一處疫情,雖然針對的是孫習民,但邱仁禮也是倍感壓力。作爲省委書記,當然也願意治下風和日麗,安定團結。
……邱仁禮前腳剛到人大,後腳,秦侃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秦侃接聽電話之後,臉色陰沉,放下電話之後,一臉慍怒,心想,夏想,你還真是多管閒事多吃屁!本來我還想送李丁山一程,你偏偏不識擡舉,好,別怪我不念舊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