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衛辛的煩惱一樣的是,宋一凡最近也是快樂之中,微有心煩意亂。不是因爲身邊追求者衆多,而是因爲其中一個追求者與衆不同,讓她十分頭大。
是頭大而不是頭疼,就證明她對他不是有了感覺,而是他讓她感冒了。
實話實說,名叫雷小明的追求者是一個名符其實的高富帥,高大,富有,帥氣,而且還有品味,不開寶馬開路虎,儘管說來,現在的路虎已經被印度的一家汽車公司收購,想來還不如中國的奇瑞和吉利,不過好歹也是出身英國的貴族,多少算是有紳士味道了。
但不管雷小明多有品味,多高富帥,宋一凡對他就是不來電,但偏偏雷小明對宋一凡喜歡得不得了,不但風雨無阻地每天一百隻鮮花,每週一次精心設計的求愛場景,還對宋一凡許下重誓——不追到她,他終生不娶!
讓宋一凡不厭其煩,大感無奈。
以宋一凡以前的脾氣,要是生氣了,幾句話就會嗆走雷小明。但在接到宋朝度的一個電話後,宋一凡很無奈同時很有耐心地和雷小明周旋,既沒有對雷小明不假顏色,又沒有對他熱情有加,反正就是不鹹不淡地交往……
只因宋朝度讓宋一凡必須和雷小明相處一段時間,不能上來就拒人於千里之外。如果僅僅是宋朝度開口,宋一凡也許會虛與委蛇,假裝應付,但她的媽媽也相中了雷小明,命令她務必和雷小明交往三個月以後,成與不成,到時再說。
宋一凡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管得死死的,她都頭大如鬥了,早就想把苦惱向夏想傾訴,卻被衛辛攔住了。衛辛以夏想現在事情太多不宜打擾他爲由,讓宋一凡自己處理個人私事。
況且衛辛還以自身經歷安慰宋一凡,說她要和宋一凡一起勇敢地面對人生之中的插曲。
宋一凡在衛辛的勸說下,也一心認爲雷小明和江安事件不過是人生之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江安就是對衛辛死纏爛打的另一個高富帥——不會成爲主旋律,不想小事不小,最終還是驚動了夏想,還險些釀成大事件。
……
回到闊別的省委,從省委大院門口到辦公大樓,只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夏想卻幾乎寸步難行,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平常只敢衝他點頭示意的省委工作人員,不管職務高低,和他熟識不熟識,一見他現身省委大院,都熱切地圍上前去,親切地問好。
“夏書記好。”
“夏書記……好!”
不少人還紛紛伸手,要和夏想握手。
多年來被嶺南省委視爲洪水猛獸的吳曉陽,多少被羊城軍區的大兵或軍官欺壓過的省委幹部,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次,在夏想親臨軍委直面軍委領導的驚心動魄的一戰之後,夏想的威名,如一股浩蕩的東風,瞬間傳遍了嶺南省委的每一個角落。
夏想就是嶺南省委無數人心目中的英雄。
幾乎從來沒有地方高官在和軍方的過招之中勝利的先例,夏想的勝利,具有振奮人心的力量和讓人鼓舞的榜樣作用,微笑和恭敬寫滿每一個人的眼神,在他們的眼中,夏想無愧省委英雄的稱號。
儘管有個別張力的舊友因爲張力的逝世而難過,但各方彙總的消息表明,吳曉陽必定大敗,夏書記有望宜將剩勇追窮寇,繼續痛打落水狗,所有人都熱切地盼望着夏書記的繼續出手。
其實夏想已經將吳曉陽事件拋到了腦後,吳曉陽事件的善後,是軍方的內部事務,他現在已經不便再插手,而且正是許冠華和木風藉機崛起的大好時機,他怎能再橫插一手?
最主要的是,陳皓天的講話始終在他心中迴響,他要迫不及待地和陳皓天談一談,要摸清陳皓天的真正意圖,直覺告訴夏想,陳皓天此舉不管是不是奉旨行事,政治風險都十分巨大,除非……
一上樓,夏想就遇到了林雙蓬。
林雙蓬和以前的態度大不相同,一見夏想就十分熱切地說道:“夏書記可回來了……”
夏想和林雙蓬握了握手,感慨地說道:“是呀,是回來了。”話題一轉,又問,“如蘭怎麼樣了?”
“如蘭已經出院了,回梅花靜養了。臨走之前,她讓我轉告夏書記一句話。”林雙蓬的神情有點不太自然。
夏想倒是坦然:“如蘭有什麼話說?”
林雙蓬見夏想坦然面對,也就釋然了,笑道:“也沒什麼,她就是希望你能抽空到梅花看望她一次,她有幾句話要當面說個明白。”
“好,過兩天安排一下。”
來到陳皓天的辦公室,夏想還未敲門,門就打開了,陳皓天開門相迎。
“夏想同志,歡迎回來。”陳皓天的熱情之中,飽含着真摯的感情。經歷過吳曉陽事件之後,陳皓天和夏想之間的關係更進一層。
“陳書記,我一下飛機就聽到了一些傳聞……”夏想進到房間之間,輕輕掩上房門,開門見山地提到了問題所在,“好象有點突然。”
陳皓天含蓄地笑了:“突然?我一點也不覺得突然,現在已經到了政治改革水到渠成的時候了,再不改革,路就不好向前走了。”
夏想點頭:“話雖如此,但還是要堅定地和黨中央保持一致才行。”總理雖然在許多場合一直呼籲堅定不移地推動改革,但總書記並未就改革一事有過明確的表態,他就擔心陳皓天的提議有點過於激進了。
“你的擔心很有道理,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陳皓天一邊說,一邊示意夏想坐下,“嶺南作爲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經濟在飛速發展了二十多年之後,現在已經初步顯示出後繼無力的態勢,倒不是說嶺南的經濟已經不用發展了,而是現在經濟結構已經落後於經濟規模了,必須要進行適當地調整才能繼續推動經濟向前發展。怎麼調整?只有改革一條道路可走。”
“民富國強,衆安道泰,但現在的問題是,國富民窮,不還富於民,百姓沒有購買力,就拉不動內需,怎麼繼續向前推動發展?想要進行經濟結構的調整,就必須相應地權力下放,政府少插手經濟事務。政府不能又當管理員,又參預經營,插手經濟事務越多,越制約經濟的發展,而且還容易滋生腐敗。”
陳皓天侃侃而談,向夏想闡述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當然,肯定只是一部分的真實想法,不會是全部,但以陳皓天的政治局委員的身份卻耐心向夏想解釋許多,足以證明了他對夏想的重視。
夏想沉默了片刻:“陳書記,道路可能充滿了荊棘,而且風險極大。”
“後果我都考慮過了,當年的改革開放,嶺南吃了螃蟹。現在的政治體制改革,嶺南也有勇氣更有能力承擔政治體制改革先行者的重任。如果有什麼風險,就由我一人承擔好了。”陳皓天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以示親熱,“我只問你一句話,夏想,你是不是支持我的想法?”
只問是否支持想法而不是問是否支持工作,陳皓天還是留了餘地,畢竟夏想還年輕,前路還很寬廣,沒有必要非要和他一起賭上一把。夏想完全可以和光同塵,甚至只靠熬資歷,也可以穩步上升。
夏想思索了片刻,重重地點頭:“我全力支持陳書記的想法。”
陳皓天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還年輕,前方的道路還很長,你只需要繼續在嶺南做好本職工作就好,外圍的事情,就不必再過多操心了。”
……
話雖如此,夏想心中還是隱隱擔憂陳皓天的決定會讓嶺南再次置身於風口浪尖之上,畢竟嶺南太吸引國內的目光了,一舉一動都會成爲新聞媒體爭相報道的重大事件。關鍵還有一點,夏想在沒有摸清總書記的態度之前,也不敢冒然就認定陳皓天此舉是得自總書記的授意。
不知何故,夏想對陳皓天的政治立場產生了微妙的偏差。
晚上,夏想和許冠華、木風見了一面。
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風雲輕……許冠華春風滿面,木風雲淡風輕,經歷過鉅變之後的二人,都比以前成熟了許多,並且二人之間的關係也更加莫逆了。
“古老特意交待……”一見面,許冠華就送了夏想一份大大的禮物,“以後有什麼事情,讓我和木風事先和你商議,等你同意了再去做。”
古老此舉,等於是正式轉移他在軍中影響力的開始,不過聯想到夏想目前只是省委副書記,似乎有點擔子過重了。
夏想想說什麼,許冠華卻擺手說道:“要相信古老的眼光,他的安排自有道理。我和木風自不用說,肯定會以你馬首是瞻,古老的意思主要還是給各地軍區做出榜樣,由我和木風帶頭,相信古老在軍中的勢力,就會慢慢劃歸到你的名下。”
夏想心中一熱,吳曉陽事件,出發點是反抗壓迫,爲民除害,並有意助總書記一臂之力,也想讓老古藉機搶佔更多的勢力範圍,不料助人卻最終成了助己,等於是吳曉陽事件的勝利果實,他也得了大半。
更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老古給予他的,比他想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