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要衝動,二要注意保密,三不要告訴任何人,一旦走漏了風聲,後果非常嚴重,能不能辦到?”夏想再三叮囑蕭伍,他倒不怕蕭伍被人發覺後無法脫身,而是擔心蕭伍萬一魯莽驚動了厲潮生,厲潮生有所防範之後,再要查他更是難上加難。
“我是特種兵出身,偵查是我的強項,夏縣長儘管放心,保證能把他的所有關係查得一清二楚,而他毫無知覺。”蕭伍顯然也痛恨厲潮生,躍躍欲試。
夏想又再三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留了自己的電話給蕭伍,就離開了常山飯莊。以他對蕭伍的瞭解,他相信蕭伍能勝任這個任務。
晚上方格跑到他的房間找到他,一臉沮喪地說道:“我看我的希望不大,梅書記不喜歡我這樣的類型,她說以我現在的水平,頂多就是騙騙大學女生……”
夏想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方格,把你的心放到工作上,用心工作一兩年,你就會成熟起來,然後你就會發現,突然之間,你的周圍充滿了美女……”
方格歡天喜地地走了,其實夏想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就是當你發現你的周圍全是美女時,卻又悲哀地發現,所有美女都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或者是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喜歡的類型,卻發現對方並不喜歡你……
生活,就是一個五彩繽紛的萬花筒,可惜屬於你的花只有一朵,要從萬朵鮮花中找到你的花,需要時間,更需要運氣。
還好,夏想的運氣來得比較快,三天後,嚴小時就打電話給他,說是省政府舉辦的燕省工商界名流座談會,定於週五上午9點在藍天賓館舉行,請夏想到時準時參加。
夏想立刻電話通知了馮旭光。
馮旭光聽了後很高興,說道:“夏老弟,自從認識你後,我是好事不斷,我好象一直還沒有爲你做過什麼事,你說呢?想要什麼,我送你。一輛車,還是一套房子?”
夏想笑他:“算了,跟我還分得這麼清楚,一看就沒有誠意。要有誠意的話,早就買好了送來,還用裝模作樣地問我一問?”他也知道要不是他以前多次說過,恐怕馮旭光早就買了送他,之所以說得這麼熱絡,就是還是暗示他,不用跟他這麼客套,接下來他又話題一轉,“安利公司查出來什麼沒有?”
“正想給你說這件事呢,安利公司一切正常,手續齊全而合法,至少從表面上查不出任何問題。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我這裡有資料,你來燕市的時候,再仔細看。”
接下來幾天倒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沒見到梅曉琳,夏想週五一早向謝起義交待了一下情況,說他前往燕市參加一個活動,然後就駕車直奔燕市而去。
先來到馮旭光處,見到了消瘦了不少的馮旭光,夏想開玩笑地說道:“從你的瘦身程度就可以推測出來,最近佳家超市的擴張步伐又在加大。來,先告訴我,我的百分之六的股份現在值多少錢了?”
馮旭光笑道:“第一次見你這麼財迷,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你不缺錢花。大錢藏在暗處,小錢賺在明處,比我可是聰明多了。”笑歸笑,他還是一本正經地又說,“佳家超市現在已經有了四家分店,正在籌劃第五家,總資產現在應該有一億元左右,你的百分之六,也就是600萬左右。”
夏想大吃一驚:“這麼說,我現在快是千萬富翁了?”他摸摸鼻子,又搖搖頭,“以前一直羨慕千萬富翁該有多瀟灑,現在才知道,千萬富翁也是平常人,我現在身上的現金不超過1000元……”
馮旭光一推他的肩膀:“行了你,我平常要不是請客,身上的錢都不超過300元,一超過,心裡就不踏實,總怕丟了。”
夏想哈哈大笑,真是越有錢越摳門。
馮旭光提供的資料和梅曉琳的資料,如出一轍,可見二人所託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物,能查到許多平常接觸不到的東西。真要分出高下的話,還是馮旭光的資料稍微詳細一些,不但列出了安利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幾大股東的關係,還特別標明瞭一個細節,就是三個股東之間有某種聯繫,似乎是一個人的遠房親戚,但這個人是誰,沒有查到。
夏想心想,厲潮生還真不一般,隱藏得這麼深!他知道,正面衝突的話,梅曉琳絕對不是厲潮生的對手,估計連邱緒峰也不清楚厲潮生的底細。
不簡單,一個鄉黨委書記,居然會步步設防,將自己摘得一乾二淨,假以時日讓他升到高位,那還了得?夏想更堅定了要除掉厲潮生的決心。厲潮生今年36歲,已經是縣委常委了,照此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在40歲時邁入副廳的級別。
夏想收好資料,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和馮旭光一起前往藍天賓館。
藍天賓館的前身是省委招待所,後來一分爲二,一部分開始對外營業,一部分還是供省委使用,成了半官方半民間的單位。
藍天賓館對外的部分大門朝外開,對內的部分,要進到省委大院裡面才能進去。聚會是在內部大廳舉行的,沒有邀請函者謝絕入內。夏想和馮旭光來到省委大院門口,正在武警的示意下到旁邊的接待室登記,馮旭光突然一伸手從車上的一堆通行證中翻出一個,順手遞給武警,武警只看了一眼,立刻“啪”地敬了一個禮,伸手放行。
馮旭光沒有開車,二人坐的是夏想開的連若菡的車。
夏想開了連若菡的車有一段時間了,卻從來沒有留意過她的一堆通行證中,都有什麼厲害的證件。馮旭光不等夏想開口,就嘿嘿笑道:“一個男人有一個紅顏知己,還真是幸福。給我說說幸福的感覺,怎麼樣?”
“不怎麼樣!”夏想真想告訴馮旭光,幸福和痛苦是孿生姐妹,一個出現的同時,另一個就會躲在背後,伺機出動,不過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別胡思亂想了,打起精神,這次聚會機會難得,一定不能白來一趟。”
“哪能白來,你看門口站的那個美女多漂亮?能見到這樣的美女,就已經沒有白來了。”馮旭光顯然是在調侃,夏想知道他對女人沒有那麼熱衷,一是老婆管得太嚴,二是主要精力都用在發展超市上了,估計也顧不上。
馮旭光嘴中的美女指的是嚴小時。
嚴小時一身長裙禮服,豔壓羣芳,靜靜站在門口翹首張望。她一見到路虎車出現,急忙就迎了過來,熱情地說道:“夏縣長怎麼纔來?我以爲你會早到一個小時,正好可以和我多說說話。”
夏想就介紹馮旭光和嚴小時認識,嚴小時禮數周到,不過顯然對馮旭光不感興趣,聽夏想說到佳家超市,也只是眉毛微微一動,可見她對超市的發展認識不夠,興趣不大。
夏想卻知道,馮旭光的財富的增長速度會越來越快,而嚴小時的領先房產的前景,他並不看好。
客套過後,嚴小時引領夏想和馮旭光來到大廳。
大廳之中,稀稀落落坐了十幾人,卻沒有高建遠和範錚。夏想微微一想隨即就明白了,高建遠追求的是低調行事,而範錚又名不正言不順,估計也是怕範省長訓他,不方便現身,所以嚴小時才力邀他前來推銷西水別墅。
和嚴小時閒談一會兒,夏想再看馮旭光,已經端着酒杯和旁邊幾個人談得正歡,不禁啞然失笑,老馮還真行,不怯場,又是自來熟,怪不得他能把佳家超市越做越大,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嚴小時也對馮旭光的交際能力大感佩服:“馮總還真是天生的商人,這纔多大工夫,就和工商聯的幾個頭面人物聊上了,看樣子聊得還挺投機。相比之下,我需要向馮總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夏想說道:“我覺得嚴總也很不錯了,不敢說是八面玲瓏,也是人見人愛了。”
嚴小時捂着嘴“撲哧”一笑:“人見人愛?你是譏諷我招蜂引蝶吧?夏縣長,說話不要這麼刻薄好不好?”
夏想忙解釋說:“誤會了不是?鮮花的美麗是因爲自身本來就美,可不是爲了吸引蜜蜂招引蝴蝶才生得美。嚴總天生麗質,好色的男人趨之若騖,不能怪嚴總的漂亮,而要怪男人的貪婪。”
“那我倒要問問……”嚴小時眼波流轉,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盯着夏想,“夏縣長是不是好色?”
夏想心想與嚴小時周旋倒是可以,可不能掉進她的桃色陷阱之中,就義正言詞地回答:“男人都好色,我也不例外。不過我遵守的原則是,好色而不淫,風流而不下流。”
“咯咯……”嚴小時樂不可支,她笑的時候眼中如水如雲,似乎整個人都化成一團水霧,要將人融化一樣,再一次演繹了水做的女人的深刻內涵,“你可真逗,連好色也能說得這麼官面堂皇,比起其他男人赤裸裸的慾望,你還真是有討人喜歡的可愛的一面。”
夏想大汗,他怎麼就可愛了?一個大男人非要用可愛來形容,讓人多少感到有點怪異。
好在沒等他再和嚴小時論證可愛的含義,就聽到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夏也在?真是相見不如偶遇,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
夏想急忙起身,恭敬地和來人握手:“您好,沈省長,能在這裡和沈省長見面,真是幸事。”
嚴小時識趣在一旁不說話,不過臉上的驚訝明顯可以看出,她對夏想和沈復明認識感到有點吃驚。
沈復明十分客氣:“聽說你到了安縣當了副縣長?不錯,很不錯嘛,進步很快。當初我在章程市的時候,你還纔是副科,一轉眼,就成了副縣了,小夏呀,好好努力,有前途。”
夏想有些納悶,沈復明的熱情明顯不是假裝的,好象還有一點熱絡和高興的意思,是怎麼回事?隨即一想就明白了,一定是沈復明把他當成了高建遠的人,知道了他和高建遠的來往。也難怪,沈復明一切唯高成鬆的風向爲準,既然他認定自己和高建遠來往過密,也就自然而然把自己當成了高成鬆的人。
夏想就暗笑,也好,自己的無間道做得還真是不錯,連沈復明這個老狐狸都被騙到了,他相信了最好,至少可以少搗亂少添堵。
果然沈復明拉着夏想的手不放,又說:“下到基層鍛練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在安縣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來找我。安縣離燕市也不遠,常回燕市看看,多走動走動沒有壞處……”
夏想就一一應付着,卻發現沈復明的目光總往嚴小時身上飄,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原來他是借和自己說話的機會,想乘機多看嚴小時幾眼。沈復明還真是一個老色鬼,專盯年輕女人,他都這麼老了,應該去打中老年婦女的主意纔對。
夏想心中就充滿了鄙夷。
沈復明和夏想寒喧完畢,就又和嚴小時握手,不過嚴小時顯然清楚沈復明的目光不懷好意,和他輕輕一碰就立刻鬆開,說道:“沈省長,客人很快就要到齊了,您還是趕快和範省長碰個面,商量一下具體安排吧。”
沈復明聽了只好笑了一笑:“沒辦法,還真是雜事纏事,要不我還真想和兩位小友好好聊一聊。”
沈復明一走,嚴小時從包中抽出一張溼巾擦了擦手,扔到一邊,惱怒地說道:“老色鬼,真不是東西!”
夏想好奇地問:“怎麼了?”
嚴小時一臉厭惡地說道:“纔到省政府沒多久,就和一個女人混到了一起……堂堂副省長,也不知道潔身自好,一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哪裡象是一個副省長,簡直就是一個老色鬼!”
“官場也好商場也好,哪裡都有人有鬼,不用大驚小怪。”夏想發了一句感慨。
夏想沒有注意到,剛纔他和沈復明握手寒喧的一幕,被在場的衆人看得一清二楚。衆人都紛紛猜測,這個小年輕是誰,和沈副省長寒喧了這麼多時間,可見來歷不小。
正當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讓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又出現了,夏想又站了起來和一位副省長親熱地說話,而這位副省長不是別人,正是讓人都認定以後會在燕省的政壇上有一席之地的高晉周!
高晉周對能在工商界人士的聚會上偶遇夏想,也是大感意外。不過當他看到夏想旁邊的嚴小時時,就明白了幾分。夏想幫高建遠出謀劃策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並未多想,只當是夏想政治資源豐富,和形形色色的人都能打上交道。雖然他也清楚領先房產的背後也有範睿恆的影子,但政治是政治,生意是生意,有時候政治和生意密不可分,有時候又不能混爲一談,一碼是一碼,許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所以當範睿恆提出讓他也參加工商界人士的聚會時,雖然以前他和範睿恆鬧過不愉快,但公是公,私是私,表面上的面子還必須給,他也就一口接受了邀請。正是因爲對政治的複雜深有體會,高晉周對夏想意外在此出現只是微感驚訝,也沒有多想。對他和嚴小時相談甚歡,也沒往心裡去。
政治人物都是天生的演員,況且高晉周也清楚夏想是遠景集團的貴賓,和連若菡之間的關係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他對夏想也就沒有拿副省長的架子,語氣比起沈復明更親熱了幾分,而且因爲高老的關係,他對夏想還有一種莫明的親切感。
一個副縣長,連續被兩個副省長拉着手說話,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了,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高省長剛走不久,作爲會議的舉辦者、省政府的二號人物省長常委、常務副省長範睿恆一出現,就引起了一陣躁動。工商界人士畢竟都願意和範省長套套近乎,範省長可是位高權重的人物,一句話就可能給一家企業帶來巨大的效益。
範睿恆穿着白上衣,黑褲子,戴着黑邊眼鏡,臉色白淨,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面相顯年輕,保養得非常好。他步伐穩重,不徐不疾,給人的感覺是內斂而有威儀,有一定的親和力。
範省長卻只是禮節性行和衆人握手,衝外圍的人揮手致意,等他走到夏想的面前時,突然停下了腳步,用手一指夏想,呵呵一笑說道:“小夏縣長也來了?我昨天剛看到你引水造溪的成功案例,正在想,要是全省的基層幹部都象你一樣,少花錢多辦事,那該是基層百姓的福氣呀。我覺得,我們基層幹部都應該向你學習一下開放的思路,引水造溪的想法非常好,值得推廣,有機會我倒想親自到實地看一看,親耳聽聽遊客的意見呢。”
衆人無不大跌眼鏡。
被政府二號人物當衆叫出名字不說,還直呼他爲小夏縣長,這是多麼親切的稱呼,也是多麼耐人尋味的稱呼,等於委婉地表示了範省長對小夏縣長的重視程度!而且更讓衆人羨慕的是,一個縣的項目能讓常務副省長記在心上,並且當衆誇獎,這可不僅僅是一種榮耀了,而是一個強烈的政治信號,就是範省長非常重視引水造溪項目,而且說不定還會在全省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