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具體沒說。”李丁山有些奇怪地看了夏想一眼,心道燕市的事情遠在天邊,你操的什麼心?他儘管比夏想大了將近20歲,但卻不知道夏想知道歷史走向,更不會知道夏想能從一件看似平常的小事上,看出對以後深遠的影響。
夏想擔心的是,因爲他的出現導致了北大街的改造提前完成,如果真是小小的翅膀扇動之下,本來該半年之後纔會發生的杜村事件也提前發生的話,那麼是否可以認爲,南方一建也比預定的時間提前進入了燕市,並且已經開始着手大規模插手燕市的建築市場?真要是這樣的話,許多事情必須提前去做。
“李書記你方便的話給高秘書長打個電話,問問他具體遇到了什麼難題?要是再和上一次北大街改造相似的例子,我或許還有新的思路……”夏想盡量說得含蓄一些,上一次的事情李丁山也知道具體的始末。
“也對,怪不得當時高海主動提了一提他工作上的事情,原來在這裡打着埋伏,我這就問問他,小夏你學的是建築專業,對於規劃方面倒是觸類旁通!”李丁山沒有多想,拿出手機就打電話,卻發現沒有信號,只好無奈地一笑。
真要是發生了杜村事件,夏想對於如何說服高海去嚴查幕後的指使之人,心中沒底。也許陳風只當這是一次偶然事件,而不是有人躲在背後操縱。不過夏想到現在也挺佩服陳風,要不是他當時出人意料的果斷行動,要是他再軟弱一些,或者處理不當,當時就會被人抓到把柄,儘管說來南方一建的手段並不高明,但往往拙劣的笨辦法對付國內膽小怕事的官員最有用。
夏想拿出他的手機,發現也沒有信號,看來是移動的基站在貧困山區,還是覆蓋範圍不廣。他站起身,心想怎麼黃海還沒有回來,向李丁山點了一下頭,掀開門簾準備到外面透一透氣,正低頭將手機裝到兜裡,也沒留神腳下,被門口的門檻絆了一下。
夏想身子收勢不住,猛然向前一衝,只聽“咚”的一聲,他和一個人正正撞了個頭對頭。雖然力度不大,不過頭與頭相碰還是挺疼,他疼得吸了一口涼氣,就見對方“哎喲”一聲雙手捂頭,眼中蓄滿淚水,圓圓的眼睛大大地睜着,似委屈,似驚訝,又似見到了世界上最難以置信的事情,怔怔地看着他……
夏想揉揉頭,還沒站穩身子,就覺得雙眼眼冒金星,好像無數火花在眼前閃動,又如同往事的煙花一時間全部綻放,在他眼前呈現出一副至美至純又令人不可思議的畫面——眼前的女孩身穿淡紫色上衣,下身穿天藍色牛仔褲,頭上隨意束了一個馬尾辮,既有學生的清純和亮麗,又有脫離了學生稚氣的成熟之美。她的圓臉俏皮而生動,月牙一樣的眼睛格外迷人,尤其是她的嘴角總是微微翹起,很有一種頑皮可愛的味道。
楊貝……夏想從心底深處發出一聲呻吟般的呼喚,真是楊貝,竟然會在這裡與她相逢,而且還是以這種古怪而可笑的見面方式!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真的張口叫出她的名字,就聽到身旁傳來一聲怒吼:“你他孃的瞎了你的狗眼,敢撞我的女朋友,不想活了是不是?”
夏想畢竟是有點身手的人,感覺不對,下意識地向後面一跳,勉強躲過了頭上的一拳,卻沒有躲過對方踢來了一腳,腿上結實地捱了一下,再也站不穩,“撲通”一聲坐在地上。
對方不肯善罷甘休,還要上前動手,冷不防賈合從屋裡跳了出來,一腳就踹在他的後背上,將他踢了個狗啃泥!
夏想雖然捱了一腳,卻絲毫感覺不到痛。他原本以爲,壩縣之大,就算楊貝身在其中,想要和她相遇,也和大海撈針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雖然也有楊貝的電話,卻一直忍着沒打,也不知道是逃避還是不願意面對過去的往事。
他坐在地上,想站卻沒有站起來,心思恍惚,有一種前生今世的滄桑之感。後世的他自從畢業之後,再也沒有和楊貝見過一面,也從來沒有聯繫過。他的呼機一直保留到尋呼臺倒閉爲止,好幾年的時間,只爲等候一個熟悉的傳呼打過來,卻從來沒有。
當他得知李丁山要到壩縣上任之後,也產生過一絲的迷茫,不明白上天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難道還要給他一個破鏡重圓的美夢?說實話,後世的他雖然一直沒有忘懷和楊貝的初戀,但心中對她的留戀以及她毅然分手帶來的傷害也早就淡化,飄散成雲煙。來到壩縣之後,忙於各種事情,也在潛意識裡淡忘了楊貝人在壩縣的事實,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突如其來的相逢,竟然以一次偶然的碰頭開始……
楊貝也已經忘記了疼痛,呆呆地站立原地,不敢相信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夏想,臉上的神情迷茫之中又有苦澀:“夏想,怎麼是你?真的是你?”
“夏想?就是你上大學生時搞的對象?貝貝,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追到這裡來了,媽媽不是告訴你了,和他分手,堅決和他分手,不許再和他有一丁點關係!”一個胖胖的女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她個子不高,卻長得十分肥胖,腰寬背厚,滿臉是肉,尤其是一雙不大的三角眼斜着看人,眼神裡全是輕蔑,“一個窮小子有什麼好的,留在燕市就了不起了?還不一樣是個小人物。”
她來到夏想面前,不屑地哼了一聲:“夏想,你怎麼還不死心,大老遠地追到壩縣,也真是有心了!不過你別想拐跑我的閨女,實話告訴你,我女兒要嫁也嫁高官子弟。你長得還算說得可以,不過男人要長得好看沒用,得要錢要權纔有用。最好儘快滾出壩縣,否則的話……”
她眼睛一瞥,纔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也許是賈合用力過大,被踹的人趴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胖臉女人一見頓時驚叫起來:“誰下的毒手?誰敢打劉河?誰不要命了敢打縣長的兒子?”
又回頭一看一臉驚呆的楊貝,她突然扯足了嗓門大叫一聲:“貝貝,你還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快扶劉河起來?有人打你男朋友,你不幫忙替你打回去,總得知道到外面叫人來幫忙不是?快去叫人!”
她將劉河從地上扶起來,雙手叉腰又來到夏想面前,一臉神氣地說道:“你知道他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告訴你臭小子,他是劉縣長的兒子,我是文化局的局長,今天的事情別想有完,你等着,一會兒就會來人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