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曙光來臨了,棺家所在地,是八墓村唯一高處,晨曦第一個射中的就是它。
同時,也響起了陣陣鞭炮聲,這是趙千金出嫁的前兆,八墓村也陸續陷入喜慶當中,忙碌起來。
棺無材還在牀上苦苦掙扎着,以毒攻毒的藥性發作了,身體逐漸疼痛起來。
兩股毒性,猶如風中沙,在他身體內橫衝直撞,我行我素,似兩股氣體,壓迫着一切。
他的冷汗猛的直流,咬緊了牙關,手臂有了點知覺,死死的抓住被子。
那是撕心裂肺的,卻沒有多餘的喊聲,漸漸地,身子和雙腿有了些知覺,牀腳被搖的咯咯作響。
“啊啊啊……”
終於,他忍不住痛苦大叫,痛至徹骨,喊至心扉,血液忍不住倒轉的跡象。
他知道,以毒攻毒的真正的時刻將要到來,血液將會倒轉心臟,那將是要命的,只要能扛得住,那麼……
八墓村中的一顆古樹下,有一張公用的木桌,有兩個老人在下棋,圍着數名村民。
“嘿,你們知道嗎,不知道怎麼弄的,今天一大早經過棺家,老遠就聽見棺無材要死要活的聲音,你說奇不奇怪。”
一個村民,扛着鋤頭在這裡歇了會腳,點燃一根捲菸。
“這可當真?”下棋老人摸着棋子停頓在空中,眉頭皺了皺。
“呵呵,村主,我如何會騙你,只見棺家竟還有迷霧纏繞。”
村主便是那歐陽一清,他說了一句:“將!”遂把棋子砸了下去,擡頭沉重的說:“密切注意其動向,一有不對勁,馬上報告!”
“哎喲,我的村主耶——”那村民一扔鋤頭,陰陽怪氣的說:“他那樣要死不活的叫喚,滿村子的人都快知道了,早就不對勁了!”
歐陽一清剛要說點什麼,就被下棋的另一老農打斷,“歐陽老爺子,下棋耍賴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好不好,多走一步了!”
“哈哈……”他爽朗一笑,拍了下腦袋,“老糊塗了老糊塗了,退一步又何妨。”
“對了,狗娃你先走吧,棺無材那人我知道,如果真有不對,我定會知曉!”
歐陽一清道了一句,又專心下棋,那村民被叫狗娃,無奈扛起鋤頭,埋頭離去。
話說這又是村主,又是百歲高齡,叫你四十多歲的人兒一聲狗娃還不樂意了是不,老夫我當年還給你換過尿布……
這時,旁邊的一村民提醒道:“歐陽老爺子,可別下棋過了時,八點吉時一到,迎親隊伍可就要到趙家了,還要你去主持大局呢!”
“知道知道,囉嗦什麼呢……”歐陽一清揮手不耐,嘴中又嘀咕了一聲,“這事兒鬧不好會夭折……”
當然,最後一話衆人肯定是沒聽到,就算聽到了,你能咋辦,雖然老夫這麼大高齡打不過你們了,可我一張嘴不是吃素,這村主之威不容冒犯……
衆村民見他如此,哪裡敢多語,一個個小雞啄米般,裝作村主威武的樣子……
趙家這裡更是洋溢着喜慶多了,一個個婦女忙碌的身影,爲宴請村民而努力。
“我不嫁人我不嫁人……”趙千金在閨房裡瘋狂的喊着,還伴有支離破碎聲。
趙母兩眼含淚,在一邊勸說道:“千金,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嫁還是得嫁,再說了,之前不是談的好好的嗎,嫁到石墓村也不愁沒得吃。”
趙千金面容憔悴,從昨下午,就被父母禁錮在這個房子裡,只能那那些破罐子撒氣。
又是打爛了一面鏡子,坐在地上還是那句話,“我不嫁,我不會嫁給那個李文傑……”
這時,老趙走了進來,面色沉重,歷聲道:“你到底嫁不嫁!”
趙千金打了個激靈,但還是擡頭一字一句道:“我-不-嫁!!”
“好好好!”老趙連道三聲,對旁邊的兒子趙天柱說:“把她給我綁咯,不嫁也得嫁!”
“這個,不太好吧。”趙天柱爲難了一句,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他不想這樣做,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老趙跌宕起伏,靠在牆上面容瞬間蒼白,指着他們兩個說:“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都是翅膀硬了,是不是存心氣死我!”
趙母忙是過去扶住了他,看着趙千金面色複雜的說:“千金,你就聽你爸爸一次,他是爲你好啊!”
趙千金站了起來,憔悴的臉龐更顯虛弱,她聽到那一段段話,深深刺進了心臟。
再也忍不住,咆哮道:“都說一個個是爲我好,你們不就是貪圖李家那些錢財,我從不曾喜歡過李文傑,你們說叫我嫁過去有何意義,就那樣暗無天日過一輩子!!!”
“你……”老趙氣得發暈,大罵,“混賬!”
話剛一落,老趙被氣暈了過去,幸好趙母在一旁,才免於砸地。
趙天柱心中一急,說:“妹妹,老爸大病初癒,就不要和他作對了。”
趙千金心在滴血,黯然神傷,對家人失望至極,面無表情的落淚,始終不點頭。
旁有一女,長的也是卓越之姿,秀髮瞳眸,皓齒豔純,一直在看着他們。
這時她走到趙天柱身邊,悄悄的說:“表哥,先和姨娘把姨夫扶房裡休息吧,我和表姐玩的好,我來勸勸她。”
趙天柱沉重點了點頭,隨趙母出了去,還不忘給了她一個眼神,一切交給你了。
她是趙天柱的表妹,也是趙千金的表妹,年芳二十二,芳名李紫琪,來自遠方的城裡。
說來趙千金的這樁婚事還有點理不清的狀態,趙母是甘願嫁到農村來的,其父育女十二。
也就是趙千金的外公,她的外公又有幾個兄弟姐妹,而那個姐姐是嫁到石墓村李家的。
而那個李文傑,叫這個姐姐爲奶奶,兩家再表不過的親,其複雜,難以理會。
李紫琪則是趙千金外公妹妹的女兒,出生在城裡,來這裡喝喜酒,也體驗下農村生活,回學校後還得寫生。
李紫琪關上了門,看到表姐趙千金一副無助的樣,心裡着實有點痛,兩個人都是在城裡上了好幾年的學業,感情相當真。
“表姐,你心裡是不是有人了,告訴我,嘿嘿!”李紫琪陰險的笑了笑,看了也不是個正經的主。
趙千金早知她是這幅臉皮,人前裝作清純可愛乖孩子,人後可是一個鬧翻天的大王。
趙千金見家人離去,好像變得有些開心,不再抽泣,起身撅着嘴說:“別瞎說,還沒男人入得我的眼,就是現在還不想嫁,都有一個學期的大學沒完成呢!”
“呵呵,說不定哦……”李紫琪隨意的坐在閨牀上,偏頭道:“嫁人了還可以讀書的啊,肯定你是有心上人了,告訴我他是誰,竟然有這麼大魅力讓咱們殿堂級的千金神魂顛倒與父母作對!”
“你個死妮子!”趙千金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把她推倒在了牀上,哈哈笑道:“我看你纔是想男人了吧,思春了是不,咱們村裡可是有很多美男子,我介紹一個給你好不!”
“好啊好啊!”李紫琪拍手叫好,本性盡顯無遺,也忘卻被捏之痛,急促的說:“我最喜歡美男子了,玩了就甩,你介紹我給誰。告訴你,必須要和你的心上人一個級別……”
李紫琪天真爛漫的想到,表姐看上的男人肯定不一般,俺就要和她一樣的,嘿嘿……
“我的心上人是獨一無二的。”趙千金擡頭傲慢的說。
“喲喲,還說你沒男人,看把你嘚瑟的。”李紫琪噓聲不已,慵懶的趴在了牀上。
趙千金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李紫琪更是鄙視不已了,哪有這樣的人,嘴上說沒有,心裡可把自己的心上人誇的跟海似的。
“好了好了,想要找和我一樣的心上人是沒有的,你還是給我想想辦法,我真的不想嫁給那個李文傑……”
趙千金抓着頭髮痛苦不已,看着那些桌子上的嫁衣真想一把火給燒了。
咦-趙千金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開口道:“你說咱們把嫁衣燒掉好不好,這樣我就嫁不成了!”
“切!”李紫琪不屑,又活蹦亂跳的起牀,擺正了臉色,嚴肅的說:“趙千金同學,我學的是婚紗學,奉命給你裝扮嫁衣,燒掉它,這是對我和婚紗學甚至是整個民族的侮辱!”
這樣一來,趙千金的臉色刷白刷白的,忍不住道:“那你倒是給我想一個好一點的辦法啊,裝這麼多沒用的!”
“嘿嘿。”李紫琪突然神秘一笑,走到她身邊輕輕的道:“這樣的事,你的心上人難道不管?”
趙千金聞言臉色一滯,瞬間恢復平靜,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問他總是得不到實話。”
這時,李紫琪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才忍不住磨牙道:“男人都是一個貨色,他要是愛你怎麼會不給你實話,這可是人生大事,怎會如此的不注重,太不像話了!”
“你也別罵他了,他怪可憐的,無依無靠,我算是深深的愛上他了!”
趙千金無奈說道:“要不你再去給我問問,然後回來告訴我——”
“他是誰?”李紫琪問道,心中有點竊喜,可算是把表姐的心上人給忽悠出來了。
“我告訴你可不許和別人說。”趙千金嘟着嘴,看到李紫琪猛點頭後,才放心的說:“他叫——棺無材,出門右拐,過來溪流一直往上走,你會看到一所孤單的房子,他就住在裡面。”
一段說完,好像耗費了她所有力氣,癱軟在了牀上,臉色羞紅不已。
“棺無材……?”李紫琪呢喃着,“好奇怪的名字,幹嘛叫棺無材,我還棺有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