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長生將一個削好的梨用水果刀切成花生米大小的塊,然後裝在一個小碟子裡,用不鏽鋼的小叉子叉一塊送到石愛國的嘴裡。
這個動作看起來簡單無比,但是如果不是用心做,很難做到讓人滿意,首先蘋果是丁長生自己親自來超市裡買的,這些天湖州被淹,物質奇缺,這些梨還是被淹之前進的貨,是正宗的萊陽梨,據說這種梨對於清肺止咳有很好的療效,所以每當晚上丁長生值夜班時,他都會給石愛國準備一碟這樣的梨。
“好了,不吃了,小丁,你坐下,說說話,這些天辛苦你了,外面裡面的,要注意休息,你也不是鐵打的,不要因爲我把自己熬壞了”。石愛國這些話完全是出於真心,所以說的也很真誠。
不得不說,石愛國在籠絡人方面還是有一套的,有的領導把自己的下屬當成努力,無論你多麼努力,忙完領導工作上的事,還得幫着忙領導家裡的事,但是有時候這些領導對這些熟視無睹,他們認爲這是下屬應該做的,其實他們這是把下屬的服務當成了官員的福利,如此而已。
說幾句暖心窩子的話會死人嗎?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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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幾句感謝的話,表達一下感激之情,會得到更真誠的效忠嗎?會。
很明顯,丁長生是被感動了。
“市長,我不累,我年輕,沒事,其實對我來說,這樣的機會不多,對於自己家裡人,更是沒有機會了,所以,市長,我多爲你做一點,心裡也舒服點”。說這話時丁長生內心一陣酸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是丁長生利用轉身放果碟的機會,猛地一甩頭,將眼淚甩出了眼窩子。
石愛國當然明白丁長生話裡的意思,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安慰自己的這個小秘書了。
所謂久病牀前無孝子,更何況是半路夫妻呢,蕭紅在最初的兩天夜裡呆在了醫院裡,從那之後就再也不願意住在這裡了,她說她受不了醫院裡的蘇打味,過敏。
而自己的女兒石梅貞,更是一次夜沒有陪過,所以晚上基本上就是丁長生和胡海軍兩人倒班,這令石愛國很是尷尬和惱火。
“市長,我有幾件事想要彙報彙報,不知道現在合適不合適?”
“說吧,反正一天到晚的睡,睡得都有點迷糊了”。石愛國自嘲道。
“嗯,那我簡單說說,不耽誤您休息”。
“說吧,沒事”。石愛國鼓勵道。
“市長,這第一件事,我必須向您坦白,在我當您秘書之後,對於我個人來說,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認了顧青山顧部長當乾爹,好幾次我都想和您說,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市長,你不怪我吧”。
“顧青山是你乾爹?呵呵,小丁,你不是開玩笑吧”。
“市長,不是開玩笑,是這樣的……”丁長生將認識顧青山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石愛國頻頻地那頭,他相信,既然丁長生向自己坦白這件事,那麼這些事基本上都是真實的,編出來的故事是經不起推敲的,所以他認可了丁長生的話。
“唉,顧青山比我有眼光啊,他也比我有魄力,小丁,我敢說顧青山收你爲義子,絕不是僅僅因爲你救過他女兒,而是他看中了你這個人啦,嗯,小丁,顧部長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你即便是認了他當乾爹,我也是一樣用你當我的秘書,雖然我和顧青山交往不多,但是都說這個人是一個值得交往的人,所以,我放心”。
“謝謝市長”。丁長生對於石愛國的大度很是感激。
“嗯,還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更不敢私自做主,因爲這件事涉及人員太多了,也太大了,我也是昨天才剛剛得到消息的,說實話,這消息一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石愛國看着丁長生凝重的神情,心裡也有點不安了,因爲他一向都認爲自己這個秘書不會信口開河,更不會危言聳聽。
“說,出了什麼事?”
“市長,昨天江平貴找過我”。丁長生轉身看了看後面的關着的病房門,低聲說道。
“江平貴,他不是蔣書記的秘書嗎?找你幹麼?”
“他向我說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現在整個湖州都在做工作瞞住這個秘密,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沒有敢答應他”。
“秘密?什麼秘密?”石愛國眯起了眼睛,問道。
“江平貴說,其實這次洪水的死亡人數接近七百人,但是這個報上來的數字被蔣書記消減了大部分,只報了一個零頭,很多家庭都是家破人亡啊,我當時聽到這話時也是很震驚,搞不清他到底什麼意思,也搞不清他告訴我這些想幹什麼?”
“什麼?七百人,那他有什麼證據嗎?”石愛國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也這樣問的他,但是他這個時候才提出了條件,這個條件更是讓我感到他這個人胃口太大了”。丁長生看着石愛國的臉色漸漸的將他引向了自己的思路。
“哦?他想要什麼?”
“開發區主任,他相當開發區主任”。丁長生聲音雖低,但是感覺憤憤不平。
“開發區主任,唉,不知道這個位置有什麼好的,陳慶龍願意去,這個江平貴也看上了這個地方”。說完石愛國迷上了眼,看似已經睡去了。
好久,石愛國睜開眼問道:“這事顧部長知道了嗎?”
“他知道了死亡人數瞞報的事,但是江平貴找我的事,我還沒有告訴他”。丁長生說這話時看着石愛國,一點心虛都沒有,石愛國也只是看了丁長生一眼,心想,告訴沒告訴都不重要,關鍵的是顧青山是否支持自己的決定,答案是肯定的,顧青山也一直想將蔣文山擠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雖然坊間已經有人在傳言蔣文山將離開湖州,可是還是缺了這麼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