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劇團的時候,陳堅叫李向東坐他的車。李向東便問,你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跟那個女導演有什麼關係吧?你要在電視臺直播我們那場晚會就是爲了她吧?陳堅笑了笑,說,真讓你說對了。我跟她是有一種特殊的關係。李向東太瞭解陳堅,見他表現出一副坦蕩的神情,便知道他們根本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關係。
他說:“說說你的原因?爲什麼對她大獻殷勤,讓她策劃那場晚會?”
陳堅問:“你真以爲我跟她有那種男女關係嗎?”
李向東說:“我可沒你想的那麼骯髒,根本就沒往那方面想。”
陳堅說:“算你還有點了解我。”
李向東說:“我不是瞭解你,我是非常瞭解你。如果,你對某一個女人心懷鬼胎,臉上的笑一定非常奸詐,非常猥瑣。”
陳堅“哈哈”笑起來,說:“我對所有的女人心懷鬼胎,也不會對她存有一絲兒雜念。”
李向東笑着說:“這個女人在你心目的位置那麼神聖?”
陳堅說:“這麼跟你說吧!她是我的師母。我剛出道的時候,就跟着她丈夫。可以說,一直跟着她丈夫。我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除了我自己的努力,除了老丈人的扶持,也離不開她丈夫的幫助。她丈夫一直把我扶到現在這個位置。
李向東笑着說:“這麼說,她丈夫的官比你還大,手裡掌管的錢比你還多?”
陳堅搖頭說:“他已經退休好多年了。她丈夫是我的前任,他不僅把我扶到副總經理的位置,退休前,還集力舉薦我接替他的位置。可以說,他待我比他的兒子還親。”
李向東說:“她年齡似乎沒那麼大吧?”
陳堅問:“你認爲,她多大?”
李向東說:“應該跟我們差不多。”
陳堅笑着說:“她已經五十多了。”
他說,她丈夫過七十了,比她大了近二十歲。
他說,她丈夫是二婚。她跟她丈夫結婚時,是一個她非常漂亮的年青演員。”
他說,媽的,二婚的男人,娶的老婆都很漂亮。我怎麼就沒那運氣?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還說對她沒有一絲雜念!你看看你那副嘴臉?說起她青年漂亮,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陳堅說:“你別那麼誇張好不好?說她年青漂亮並不等於就有什麼邪念!你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女人,在電視電影裡看到那些年青漂亮的女人,心裡有那種邪念嗎?你的那些女人,綺紅啦,小姨子啦,還有現在的楊曉麗,哪一個我沒說她們年青漂亮?難道我對她們也有邪念?真有那邪
念,可是天打雷劈的!”
李向東說:“怎麼就扯到我身上了。”
陳堅說:“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我幫她,是因爲她丈夫對我有恩。”
他說,那天,她找到我,說她們那個劇團剛成立,什麼都沒有,問我能不能幫幫她?你說,我能不出手想助嗎?
他說,現在,許多企業不是都在化大力氣搞企業文化嗎?我就想,是不是也找這麼個藉口幫幫她,贊助她那個劇團,把她那個劇團當成我們企業文化的一部分。當然,我們畢竟是企業,不能白白養活一羣只玩藝術的文化人。所以,我也要求他們排練一些有質量的節目走出去,融入市場經濟,創造經濟效益。
他說,在他們還處於起步階段,我必須大力扶持他們,借用一些機會,讓他們發揮自己,讓社會認識他們。這次,援助你們市縣,我就希望借用這個機會,讓他們上電視,讓他們好好表現自己。
李向東說:“我原還以爲,你這傢伙還有那麼點愛心,對災區人民還有那麼點感情,沒想到,你辦的一件件事,都是在爲你自己,至少,是爲你的那個企業。”
陳堅說:“你怎麼能這麼理解呢?我支持你們災區,這不假吧?”
李向東說:“心不誠。”
陳堅說:“怎麼叫心誠呢?”
他說,別以爲,我無條件地支持你們災區才叫心誠。只要我確實支持了你們災區,那就是心誠。
他說,但是,你也應該允許我們在這個支持中得到一點利益纔是。比如宣傳我的企業,提高企業的知名度,順帶着,讓他們那個劇團露露臉。這種形式,就好像你們市縣的華僑鄉親捐資建學校一樣,他們把錢捐回來了,把學校建起來了,這就是對家鄉做出了貢獻,但是,你總得允許人家以自己的名字或是先人的名字命名那所學校吧?
李向東說:“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是,我總覺得你有點得寸進尺,更注重你自己的利益。”
他說,你支持我們的是什麼?是物資,這是不是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你要給我五百萬的物資,真的就有五百萬嗎?說不定,只有四百萬,三百萬。
他說,今天搭了一個劇團進來,明天,不知又會有什麼附帶條件?
陳堅苦着臉說:“你就不能理解我的難處嗎?我也有我的難處!”
他說,實話告訴你吧?就像那劇團一樣,我爲什麼要搭進去?我以前欠了人家的債,不搭進去說得過去嗎?
他說,你們搞恢復再建設,需要鋼筋吧?需要水泥吧?當別人知道我要支持你們災區的時候,這些企業都來找我,而且,一個個都是很有些交情的,我以前欠了人情債的。人家給我出這麼個主意,叫我用他們的鋼筋,用他們的水泥,我能推辭嗎?
他說,正是因爲你李向東在市縣當那個市委書記,說話還有點份量,我才硬着頭皮答應他們,我覺得,我和你有事好商量。從公來說,我援助了你們災區,從私來說,你就當幫幫我還了這些人情債。
李向東真有點哭笑不得,想不到這支持災區還隱藏着這麼深奧的學問。他說:“你怎麼不早說,不開誠佈公地說清楚?你這麼藏着掖着,讓老錢發現了,你叫我怎麼解釋?”
陳堅說:“這個不用你說,我直接跟他說清楚就是了。”
他說,你放心,我保證那些援助的物資價格不會比別人的高,保證援助的金額不會有水份。
他說,這個晚會是一定要交給那個劇團的。你剛纔也看了,他們畢竟是省劇團出身的,藝術水平怎麼也比你們市縣的高。
李向東說:“你總不能把買斷電視直播的費用也算到援助災區的帳上吧?”
陳堅說:“舉辦那麼個募捐晚會,怎麼就不能算是援助災區呢?”
李向東笑着說:“你是援助那個劇團。”
陳堅“哇哇”叫起來,說:“你李向東怎麼就跟我算得那麼清呢?”
李向東說:“親兄弟也得明算帳,何況,我們還不是親兄弟呢!”
最後,陳堅說,這樣好不好?這筆開支不佔用我答應援助你們災區的資金,但是,結算時,也還要算在你們的帳上。他像是牙痛似地說,如果,不算在你們的帳上,我不好向董事會交代。李向東說,這樣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援助我的資金不少,我可以接受。陳堅說,你這像是我援助你嗎?倒讓我感覺到,你是在援助我了。李向東哈哈笑着說,你可別不承認,你的確要援助你,在幫你償還你的人情債。
他們還談到邀請地級市領導的問題。這一點陳堅說什麼也不讓步了。他說,你們市縣搞那麼大的一場募捐晚會,地級市領導都
不到場,有點說不過去吧?李向東說,你這不是爲難我嗎?你覺得,我能把趙書記請來嗎?他根本就不同意我搞這麼一場募捐晚會。陳堅說,這就是你的事了。這個問題,沒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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