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常委第一眼見楊曉麗的時候,就很不喜歡她。多少也知道,像李向東這麼出色的男人,二婚的女人長得應該不差,組織上培養的女領導,長得都過得去,然而,見面時,還是驚訝了好一會,沒想到,她竟漂亮得出乎她意料,心裡不得不生出幾分嫉妒,想這女人,漂亮是漂亮,但也太豐滿了吧?想她不是那麼豐滿,還真就光彩照人了。
隔了幾天,再見楊曉麗時,她不再穿那種很端莊的職業套裝,穿得鬆寬了,上是一件小花的白色衫,下是一條似裙樣飄的黑色褲,減少了幾分豐滿,卻多了幾分飄逸。女常委不是沒有這麼打扮過,也曾沾沾自喜自己的新潮,但很快就發現,自己顯矮了,顯胖了。她看着楊曉麗想,她這麼打扮,怎麼不顯得矮胖,反顯得挑高了呢?
後來,才知道,楊曉麗比她高了大半個頭,穿得再鬆寬也不會顯矮顯胖。
於是,心裡有一種酸酸的感覺。
楊曉麗還沒調到青山市之前,女常委曾想過,以後自己該有個伴了,跟楊曉麗可以既是上下級關係,也可以是朋友姐妹關係,自從見了楊曉麗,自從楊曉麗把自己打扮得飄逸起來,她就敬而遠之了,經常和楊曉麗走在一起,不是讓人比她不如楊曉麗漂亮不如楊曉麗好身材嗎?
如今,再見大書記點楊曉麗的將,讓她處理老胡和富財的事,且還對她很有信心的樣子,女常委心裡就不僅僅是酸溜溜的感覺了。
她對大書記說:“她能行嗎?”
她說,一開始,我就讓她負責這個事。她也很努力,先後跟富財和大舅哥都談過,不僅沒有效果,好像還越辦越糟糕。本來,富財還沒那麼囂張,現在,卻囂張得到處找領導,向領導訴苦。
她說,既然,大書記這麼重視這件事,我想,還是我親自處理吧!
這事是一定要辦妥的,讓楊曉麗去處理沒問題,但這頭功不能讓她搶了。
大書記問:“這跟大舅哥什麼關係?”
女常委說:“富財是大舅哥的妹夫。如果,沒有大舅哥在後面撐腰,富財也不敢那麼幹。別看那些所謂的文化人,成天都搶着表現自己炫耀自己,其實,他們膽小如鼠,根本成不了大事。如果,沒有大舅哥在後面撐着,富財根本不會鬧出這種事。”
她彙報工作時,條理不清,但非常懂得推卸責任。她把這件事的起因推到大舅哥身上了。
大書記多少已經明白,如果,大舅哥也參與了這件事,女常委想要處理好,幾乎是不可能的。她怎麼能是大舅哥的對手呢?雖然,她是市委常委,官比大舅哥大。
這天晚上,大書記直接打電話給楊曉麗,說要過去坐一坐,楊曉麗心跳了一下,想大書記也知道老胡和富財的事了?想如果大書記不知道的話,這電話應該是打給李向東的,把電話打給她,顯然是過來找她了。
她說:“歡迎歡迎。我調來青山市,你還沒來過呢!”
大書記進了門,左右張望,不見李向東,便問,李向東躲到什麼地方了?我來了,他也不出來?楊曉麗說,他去二河市了。下午去的。大書記問,現在還沒回來?楊曉麗說,他來過電話,今晚不回來了。大書記問,二河市那邊發生什麼事了?一定要在那邊過夜嗎?楊曉麗笑着說,如果發生什麼大事,他應該會第一時間向你彙報啊!她說,沒向你彙報,就是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了。
大書記笑着說:“沒發生大事,他呆在二河市幹什麼?這二河市離市區也就一個小時的路程嗎?是不是你管得太嚴,不准他喝酒,他就跑到那邊去喝酒了?”
楊曉麗也半開玩笑地說:“應該是吧!不過,不是我不准他喝酒,是他女兒不准他喝酒。他喝了酒回來,整幢樓都是酒味,對他女兒不好。”
大書記剛坐下,女兒卻哭了起來。雖然,楊曉麗的父母已經把女兒推進屋裡不想影響大書記和楊曉麗的談話,但女兒一哭起來,還是有點亂。她像是拉屎了,楊曉麗的父親小跑似地去衛生間拿屎尿盆,又急急地出來拿保溫瓶給外孫女洗屁股。
楊曉麗便很不好意思,說:“有個小孩,一屋子亂得不行。”
大書記說:“沒事,沒事。”
楊曉麗說:“我們到二樓談吧!”
大書記有點猶豫。
楊曉麗說:“你不是來談老胡的事嗎?還是二樓談方便些。”
大書記笑了起來,說:“我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
楊曉麗說:“沒事你大書記也不會直接給我電話。”
大書記就笑了。
兩人上樓時,經過父母的房間,楊曉麗便對父母說,我們上二樓談,你們出來吧!不要呆在屋裡了。父母當然更喜歡在客廳,不僅地方寬敞,還可以看電視。
到了二樓的小客廳,見擺着茶具,大書記便問,李向東有什麼私藏貨?楊曉麗說,我也不清楚他那些東西。大書記坐了個最好的位置,轉客爲主,燒水泡起茶來。一邊忙碌着一邊說:“女常委今天到我辦公室來彙報了老胡的事,說這事一直由你負責,我想知道,他們鬧到了什麼程度?是不是與大舅哥有關?”
楊曉麗說:“只能說是一種猜測吧!”
大書記問:“有什麼根據?”
楊曉麗說:“富財不服氣老胡,一點不假。開始,可能只是一種文人相爭,但鬥着鬥着就有點權利之爭了。如果,只是文人鬥氣,富財手裡握有可以作掉老胡的證據後,完全可以把老胡告上法庭,爲自己出一口惡氣,然而,他只是嘴上嚷嚷,卻拖着不見行動。”
她說,就他本身而言,怎麼也沒有跟老胡斗的實力,畢竟,老胡已經坐在文聯主席的位置上了,要想把老胡拉下來,自己替而代之。這難度太大!即使,現在,他有證據,有可能做掉老胡,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坐上去。
她說,他不告老胡,卻到處做戲,到處向市領導反映情況,這又說明,他選擇的是一個更好的辦法,卻要做掉老胡,又不想讓市領導對他有看法。他要想接替老胡的位置,當然不能讓市領導對他有看法。
她說,先不說他有沒有這麼精細的策劃能力,至少,他身後應該有一個頗有實力的人在支撐他。這個人會是誰呢?目前,能看見的就是大舅哥。
大書記點點頭,問:“你找大舅哥談過?”
楊曉麗笑了笑,說:“大舅哥表面上很贊同我的看法,也不想富財把這事鬧大,但那都是假象。很明顯的一點是,跟他談過話後,富財變聰明瞭,讓我有一種吃一塹長一智的感覺。”
大書記問:“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事?”
楊曉麗說:“只能做富財的工作,爭取他能接受老胡向他認錯。”
她說,老胡不認錯是不行的,而且,還要給予一定的處分。我不希望富財那麼鬧,但是,我們也要表現出最起碼的公正,不能只是一味地向富財提出要求,也要讓老胡接受教訓。
她說,當然,怎麼處分老胡,並不是我的職責範圍。
大書記說:“我聽女常委說,你進展得並不順利。”
楊曉麗說:“是非常不順利。”
她說,富財要求老胡向他公開道歉,且要在青山日報登公開道歉信。別說老胡不能接受,我也不能接受。我想,大書記你也不希望出現這樣的結果。畢竟,老胡是常委會任命的。一個單位的主要領導用這種形式道歉,多少也說明常委會當初沒有選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