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向東和表姐妹倆來到那個月亮灣一樣的海灘才現,這裡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模樣了。自從搞了沙雕,來的遊客漸漸多了,後來在另一側又建了一個仿漁村的旅遊項目,整個沙灘就完全開放了。李向東站在防風林的樹下,看着沙灘上來來往往的遊客,或穿着泳裝或便服色彩斑斕,再看海面快艇穿梭的熱鬧景象,好一會沒說話。
楊曉麗說:“這不是你希望的嗎?你展鎮級經濟,促進海邊鎮的旅遊業展,如果這麼些年,還是老模樣纔是一件可悲的事!”
李向東笑了笑,說:“我感慨的不是這裡展起來了,而是現自己對這裡的認識還停留在幾年前,還認爲這裡是一個清靜的海灣,是一個沒有外界干涉自由自在的地方。”
表妹第一次到這裡來,想象不到當時這裡的悠靜和安逸。
李向東眼望着海中突起的那塊礁石說:“那時候,只要來這裡,每次都要游上那塊礁石,有一次,我還跟陳雨討論亞當和夏娃。”
楊曉麗笑着問:“在這沙灘上,你知道你還幹過什麼嗎?”
李向東有些茫然。
楊曉麗看了表妹一眼,說:“你不會忘得一乾二淨吧?記得,應該就是你跟陳雨討論亞當和夏娃的那一次,你們在休假,我是下了班過來的,我一出現,陳雨就回去了。”
李向東笑了起來,也看了表妹一眼,說:“記得,忘不了,哪能忘呢!”
表妹意識到了什麼,問:“你們在說什麼?爲什麼都看我?不是覺得有我在說話不方便?是不是覺得我在這特多餘?”
楊曉麗笑着說:“好像是有點多餘!”
表妹就說:“那我還是離你們遠一點,也像陳雨那樣躲得遠遠的,讓你們好好重溫舊夢!”
說着,她轉身假裝要走,李向東忙伸手拉住她,說:“怎麼會多餘呢?就是讓你知道也沒什麼!”
表妹說:“我看出來了,你們怕我吃你們的醋。”
楊曉麗說:“沒人怕你吃我們的醋!”
她說,你讓他告訴你,看看他都幹了什麼?
這麼說,楊曉麗臉紅紅的,流露出無限柔情。表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說,我不聽,我知道是什麼事了,我不聽!楊曉麗是想要李向東說的,想還沒說表妹怎麼會知道?顯然,她太自以爲是了。她說,又沒說,你怎麼就知道是什麼事?表妹說,還能會有什麼事?她說,你們不是說以前這裡很清靜沒遊客嗎?你們不是說,整個沙灘就你們兩個人嗎?那麼清靜的地方,只有你們兩個人還幹什麼事?楊曉麗見她詭秘地一笑,這才知道表妹想到哪去了?
她說:“你看看你,滿腦子裡裝的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表妹“嘻嘻哈哈”笑着說:“一個大色狼,加上一個騷女人,除了那種事,還能有什麼正經事?”
楊曉麗心裡不高興,臉色馬上變了,說:“你騷還是我騷?你纔是騷女人!”
此話一出,表妹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想人家是無意的,是開玩笑的,你怎麼就認真了,怎麼就像以前那樣罵人了?她很委屈地說:“我不跟你說了,說得好好的就生人家的氣。”
李向東也說楊曉麗:“你也是的,好好的,怎麼這麼罵她?”
楊曉麗說:“是她先罵我的。”
李向東說:“她只是開開玩笑。”
楊曉麗說:“有這麼開玩笑的嗎?開什麼玩笑不好,偏要拿罵人的話開玩笑?”
李向東便說表妹:“你也是,怎麼拿這種話開玩笑?”
表妹不說話,低着頭用腳尖一下一下地挖着鬆軟的沙。楊曉麗繞過李向東走過來摟着她的肩說,算我說錯話行了吧?以後再不這麼罵你了!表妹說,你沒錯,是我錯,是我騷,是我搶了人家的老公。說着,就有兩滴眼淚滴在腳尖上。楊曉麗摟得更緊了,說,好了,好了。不要動不動就流眼淚就哭。那麼大的人了,也不覺得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她說,其實,剛纔我說的那事真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表妹說,那是齷齪嗎?你們夫妻之間幹什麼都不齷齪,我才齷齪,纔沒羞沒臊。楊曉麗說,你又來了!還說是不是?你還說我就不再勸你了,我們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哭個夠。
李向東要擺脫這種難堪的場面,讓氣氛輕鬆一點,說:“去游泳吧!”
楊曉麗說:“你要遊你去遊吧!”
李向東尷尬地笑了笑,那好意思自己去。楊曉麗就說,你先去遊吧!我跟表妹有話說。李向東看了她一眼,楊曉麗就擡擡下巴示意他離開,李向東見不離開不行了,雖然心裡很忐忑,不知楊曉麗要跟表妹說什麼?
這海灘向遊客開後,爲了遊客安全,便劃分了海浴場,限定遊客在哪個範圍內游泳,因此,游泳的遊客都聚集在規定的範圍內。李向東在規定範圍內遊了一會兒,總擔心碰到人,遊遊停停地覺得很不爽快,就揮舞雙臂向深水區游去。他想像每一次到這海灘來一樣,遊向那塊礁石,然後爬上去。沙灘這邊不再清靜,但坐在那塊礁石倒是清靜的,面向大海,看着海浪,看着天邊的浮雲緩緩移動,倒還能尋回過去那種悠閒和自在感。然而,他還沒游出一半,一艘快艇已向他駛過來,船頭站着一個穿着紅色救生衣的工作人員,BB吹着哨子,一手指着李向東,一手揮舞着紅旗示意他回到海浴區規定的範圍。李向東很無奈,只好掉頭往回遊。
這次到海邊鎮來,他們並沒有驚動鎮政府的人,沒有驚動那個曾經當過李向東秘書的海邊鎮委汪李向東到海邊鎮來,熱情接待勞師動衆的,反而覺得更不方便。
站在防風林裡的表姐妹看着李向東融入海浴場的人叢裡,便收回了目光。楊曉麗說,坐坐吧!因爲只是穿着泳衣,便把披在肩上的浴巾墊在屁股下。
楊曉麗問:“你有沒感覺到,這陣,你變得很厲害?”
表妹左右上下地看了看自己說:“沒有吧?”
楊曉麗說:“不是說你身材變了,模樣變了。我是說你心態變了。”
表妹說:“有嗎?沒有吧?”
楊曉麗說:“沒有才怪!無意說你幾句,就往心裡去,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動不動就像孩子一樣眼淚。”
表妹說:“沒有啊!”
楊曉麗說:“沒有嗎?這臉上的淚還沒幹呢!這心裡的氣還沒消呢!”
表妹說:“你自己說的話不知道輕重?不知道多傷人?”
楊曉麗說:“我以前也是這樣說你吧?也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你覺得重嗎?覺得傷人嗎?你還不是嘻嘻哈哈的,有時候還厚顏無恥地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樣,就是那個樣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她說,現在,卻介意得半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她說,是不是覺得,李向東當書記心裡沒底?是不是認爲,我們要去東江市不會像以前那麼對你了?
表妹抱着膝蓋前後搖晃着身子,說:“我沒這麼想過。”
楊曉麗說:“你是不承認,或者說,你自己也沒意識到。”
表妹說:“那是你多心。”
楊曉麗說:“你認真點。”
她按住表妹,不讓她再那麼搖晃。表妹不搖晃了,卻東張西望,一會兒看從身邊經過的人,一會兒又擡起下巴像是看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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