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長怎麼也沒想到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平時在電視熒屏上那麼莊重有禮的女主持,竟這麼刁蠻,這麼沒修養,簡直就像罵街的潑婦。潑婦!潑婦!他連罵了幾聲,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往回走的路上,他突然意識到這潑婦可不是普通的潑婦,可是不好惹的潑婦。如果,她在採訪中,真就知道學校在搞那個支持捐助活動,她肯定不會放過他,肯定會大做文章。
他想,這一搞起來,楊副市長想要在學校開現場會,要樹正面典型,可就玄了。說不定,從此,楊副市長對他就有看法了。現在的校長可都是聘任制的,聘任期一滿,說不定還沒等到聘任期滿,楊副市長一句話,就把他給擼下來了。
他想,他可不能栽在這潑婦手裡!
那校長在辦公室裡急得團團轉,想自己怎麼就那麼傻那麼笨?怎麼一開始不答應他們採訪配合他們採訪。不管怎麼說,在學校採訪,在他眼皮底下采訪,讓那班主任做點工作,那孩子怎麼也不會亂說話,怎麼也會控制他不讓他把學校搞支持捐助的事說出去。現在好了,那潑婦到他家去採訪,任由那孩子亂說,說着說着,還不把那事給說出去?
他這一急,反倒眼前一亮,那潑婦算什麼?不就是個電視臺主持嗎?嚇嚇平民百姓還可以,要嚇他這校長,似乎還不夠格!
他打電話給教育局局長,他要局長阻止那個短片出街。早聽說局長和電視臺臺長是哥們兄弟,只要電視臺臺長不讓那短片出街,那潑婦片子拍的再好也沒用。那潑婦就是知道了學校在搞支持捐助活動,她也不能通過電視臺這個途徑大做文章。
那校長拿起電話的時候,突然覺得,這事還是要當面向教育局局長彙報。
教育局局長一聽彙報,大吃一驚,阻止那個短片出街對他來說,只是小事一樁。他也願意那麼幹。因爲,學校搞的那個支持捐助活動本就是他點頭同意的,他當然要謹慎,不想他公之於衆。但是,楊副市長昨天交代他的事,他已經辦了,那校長也執行了,這楊副市長爲什麼還要專門跑一趟呢?
這不明顯是對他不放心嗎?
教育局局長再一問,就知道並不是楊副市長對他不放心,而是陪楊副市長去的那個人對他不放心。從那校長的描述的模樣分析,那人應該是李向東。只有李向東纔對他不放心。在搞辦證大樓的時候,爲了那個舊校舍,他可是把他狠狠地整了一下。現在不得志了,竟扮個跑腳的跑到學校去搞事了。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校長說:“不會吧?他還說要開現場會呢,還說要樹我們學校爲正面典型呢!”
局長說:“你相信了?你真以爲他會那麼幹?他算什麼?他不就是一個政協副主席嗎?給他面子,叫他一聲主席,不給他面子,他就一帶頭鼓掌的。”
他說,我想,他是想要幫那孩子。他爲什麼要幫那孩子呢?他難道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校長似乎感覺到局長話裡的意思了,說:“你是說,那孩子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子?”
局長說:“不可能嗎?現在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事還少嗎?”
那校長搖頭,一連連聲說:“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呢?那孩子都十幾歲了,再說,那孩子的媽媽我見過,說什麼,也不像是那種女人。”
局長聽了,這也發現自己猜想得有些離譜了。十幾年前,那李向東還青年,這包二奶的事也似乎不盛行,再說了,他現在可是死了老婆的人,真有這麼個老情人,老情人還不纏着他,逼他結婚?
他有一種空喜歡一場的失望,以爲抓住李向東的痛腳了,可以狠狠還擊了,可以痛打落水狗了。
局長問:“你覺得,他是真想幫那孩子?”
那校長說:“我覺得他是真心想幫那孩子。他和那孩子應該沒什麼關係,也不可以跟那孩子的母親有什麼關係。”
他說,你沒見過那孩子的母親,隨便怎麼找一個,也比她年青,也比她漂亮。
他說,那個政協副主席,也算是有臉有面的人,應該不會那麼飢不擇食吧?
空喜歡一場的教育局局長徹底放下了這個思路,就想自己目前要幹什麼?要怎麼去幹?
他想,他要馬上幹三件事。
第一件事,馬上打電話給電視臺臺長,要他阻止那個短片出街。不管有沒有支持捐助的內容,都要阻止。從教育局局長的角度來說,他完全可以給予那孩子特殊照顧,完全可以減免部分學費去讀最好的學校。他沒那麼做,卻要把責任推給社會。短片出街,首先被遣責的應該是他這個教育局局長!
第二件事,馬上向楊副市長解釋,說明他已經按她的吩咐辦理減免那孩子的支持捐助款了。至於開現場會,樹正面典型的事,他必須隻字不提。否則,證明那校長已經向他彙報了,證明他已經知道楊副市長去過學校了。在這種情況下,還來解釋那孩子的事,顯然就是心虛了。
第三件事,馬上向老常求救,要老常管管李向東,別讓他再到學校來搞事了。
教育局局長雖然與老常沒多少交情,但他相信,老常聽到這個事還是會高興的。這可是基層下面反映的情況,可是老常想要整治李向東找都找不到的理由。
他知道,老常可是李向東的死對頭。這個誰不知道?好多人都在議論老常的外甥怎麼要撞李向東的事?都在想李向東是不是把外甥逼上絕路了?現在老常管着李向東,只要有點理由,還不借題發揮,把李向東往死裡整?
老常聽完整件事後,顯得很冷靜。
他說,這個事,你應該直接向市委書記彙報。
他說,李向東雖然是政協副主席,但他還沒報到,還不屬於政協的人,他在外面幹什麼,我管不了。
他說,再說了,你這算什麼事?別說一個政協副主席,就是一個普通人,也應該關心那孩子。做爲教育局局長,你更要關心那孩子,不要以爲他是外省打工仔的孩子,就歧視,就不平等對待。
教育局局長想不到老常竟是這態度,拿着話筒的手都在發抖,想這老常是怎麼了?竟偏幫李向東,他們不是死對頭嗎?他不是處處都在挖空心思整治李向東嗎?難道這些只是傳言,只是一種惡意中傷?
老常說:“你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別到處指手劃腳的,別以爲你是在指揮你的學校,指揮你那些校長老師學生。”
他說,你要搞清楚,我是政協主席,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教育局局長冷汗都出來了,便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