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與關談完話回來,“嘿嘿”笑着對李向東說:“你放心吧。他不是我們想像的那種人。”
他說,爲什麼那麼些領導對他不認識呢?因爲,他太敬重那局長,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副職,怎麼也沒理由越過正職去找市領導,有什麼事需要與市領導溝通的,應該由那局長出面。
他說,他認爲,自己擅自與市領導溝通,是對那局長的不尊,自己是那局長提拔上來了,絕不能做出對那局長不尊的事。因此,他從不瞞着那局長找哪一位市領導,自己做的事,也從不隱瞞那局長。
他說,你說他愚忠也好,說他不識時務也好,或者是,他太瞭解那局長,那局長本來就小肚雞腸,顧慮那局長知道他與市領導走得近,會對他有看法。
黃說:“這種人,只要你用好他,他一定會死心塌地地爲你做事。”
李向東問:“你好像很看好他?”
黃笑了笑說:“應該是你看好他。”
李向東又問:“如果讓他擔任文化事業局局長,現局長怎麼辦?讓他去幹什麼?像關這種認識,那局長還留在文化事業局,他的工作一定很難開展。”
黃說:“這還用問我嗎?你把這些都想到了?心裡還不早就安排好了!”
李向東便哈哈笑起來,想這知根知底的人在身邊,真就不一樣,你想的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黃問:“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幹的?”
李向東說:“還是我去處理吧!”
他打電話給宣傳部部長,宣傳部是文化事業局的上級主管部門。
李向東說,這幾年,文化事業工作在地級市的位置似乎不理想嗎?這個現狀一定要改變。一定要尋找我們的優勢,抓住我們的優勢重拳出擊。在文藝創作方面,我們還是很有優勢的嗎?
李向東說,今年的全國農民評選匯演工作,你要重視,要當成改變現狀的一件大事來抓。去年,我們不是有作品拿了二等獎嗎?今年要再上一個臺階,爭取拿一等獎。不是爭取,是一定要拿!
宣傳部部長感到壓力很大,專門召開了會議重點談這個事,對正在創作的參賽作品進行評估,要大家選出那幾個作者創作的作品最可以拿一等獎。他說,要選出三個作品,進行重點打造,先從劇本着手,一定要拿出高質量的精品。
李向東參加了這個會。但是,他沒有全程參加,會議開到一半,他纔到會,於是,宣傳部部長便向他彙報了大家的意見,一致認爲,要抓重點作者,抓好劇本。
李向東說,方向是對的,但是,具體應該怎麼抓呢?
大家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宣傳部部長臉紅了紅,說:“我們正要討論這個問題。”
李向東說:“要在時間上,經費上提供保證。”
他說,,我們對重點作者要給予充足的創作時間,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可以進行一段時間封閉式的創作,拋開所有工作,專心一意搞創作,什麼時候創作出滿意的作品,什麼時候,纔回到崗位上。哪個作者有困難,單位不放人,可以提出來,由部長出面跟你們的領導要人。
他說,第二,排練期間,要捨得化錢。排一齣戲要多少錢?聽說,去年市財政就沒撥款給你們,這不行!今年,我先口頭答應你們,排練一齣戲,五萬。這可能不夠,但大家還是克服一下,體諒體諒市財政的困難。
此話一出,大家便鼓起掌來。市委書記還從沒這麼重視過這項工作,以前這項參評活動,只是文化事業局自己在唱獨角戲,現在,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這麼重視,組織大家討論研究這個事,市委書記還親自到會做重要指示,並給予重點作者這麼高的待遇,給予演出排練這麼大的,可見,文化事業局已進入市委領導的視線,以後的日子還不一片光明?
會後,宣傳部部長和李向東商量文化事業局長的特殊情況,說是不是讓他一邊工作,一邊創作?李向東會同意?當然不同意!
他說,他爲什麼不能專心創作?一把手就不能專心搞創作了?他那個劇不是重點的重點嗎?他去年不是拿了二等獎嗎?我個人認爲,今年,最在希望拿一等獎的人就是他了。
他說,你告訴他,我在海邊度假村給他弄個房間,叫他專心創作。現在,他的任務就是把劇本搞出來。不過,別以爲我會給他一年半載的時間,我最多他給他三個月。不會是三個月都走不開吧?
他說,這三個月,要他安排一位副局長主持局裡的工作。
李向東心知肚明,那局長肯定讓關副局長主持工作。
三個月後,他回來幹什麼呢?
組織部部長已經向李向東提出了妥善的安排。讓他去宣傳部工作,擔任宣傳部工會主席,是一個比局級(科)高一點點的職務,享受宣傳部副部長待遇,一直由宣傳部副部長兼着。織部部長說,考慮到情況特殊,就把這職務單列出來。
這多少,也讓那局長臉子上好過一些,而且,那職務幾乎是一個閒職,更有利於他搞文藝創作。既然,他自己又那麼喜歡文藝創作。
陳小雨那邊還在忙找枝子真實身份的事,一幫人最終又想到了一條妙計請省政府副秘書長出來吃飯,或許,能套出點情況。有時候,活人比那死資料還管用。請哪位副秘書長呢?當然是與他們這幾個有些交情的,否則,人家也不會出來吃你的飯。然而,這幾個小科長們,又能與哪個副秘書長有交情呢?
路子找對了,卻無法上路。
看看枝子那廣告公司開張的日子到了,李向東這邊又催了幾個電話,急得陳小雨像熱鍋裡的螞蚱。想自己跟李向東後還從哪件事是辦不成的,想自己一到市縣,財政局副局長的椅子還沒坐熱,辦的件事就辦得這麼窩囊。
他就藉着酒勁把那幾個學員好友罵了一頓,那幾個學員好友吃了酒了陳小雨的,卻沒能幫他辦事,心裡便也覺得歉疚,畢竟,他們的交情是沒到官場前就建立的,那交情還有幾份純潔性。
有人說,這算什麼事呀?這能難住我們嗎?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搞清楚這事!
有人拍着胸口說,明天,我就幫你拉個副秘書長過來,他不來不行,綁架也要把他綁來!
陳小雨知道他們又喝得差不多了。酒喝得差不多的人都膽大,什麼都敢想,但是,酒醒後,一個都都撓着後腦勺說,有這事嗎?好像沒有吧?喝醉了,昨天喝醉了。陳小雨真有點哭笑不得。
他細想想,這辦的是什麼事呀?不就是一個枝子的身份嗎?值得化費那麼大的力氣嗎?她是副省長的女兒又怎麼樣?不是副省長的女兒又怎麼樣?難道就一定要搞清楚?哪一天,來個自稱是總書記的女兒,難道還要飛到北京去?
遲遲不見陳小雨答覆,李向東心裡便對陳小雨很不滿意了,問他是怎麼查的?說他找的都是些什麼人?都是些廢物!
李向東只好要楊曉麗出面了。
其實,枝子是否副省長的女兒,李向東都不會參加那個儀式。他叫楊曉麗也別參加,一個私營企業的廣告公司開業,市領導有必要摻和進去嗎?
但是,在沒搞枝子底細前,李向東還是要當真有那麼回事去處理。他叫楊曉麗在廣告公司開業前一天,請枝子吃頓飯,向她說明他們不能參加的原因。他想,如果枝子真是副省長的女兒,是能夠原諒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