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天,楊曉麗是想要到小食堂吃晚飯的。她躲避李向東已經好些天了,她不想再躲避,她要面對他,要知道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還會對她那麼兇那麼狠嗎?還會動不動就對她耍市委書記的威風嗎?她知道,李向東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對她耍市委書記的威風,從來都說自己那是爲了工作,是她無理取鬧。
她問自己,是自己無理取鬧嗎?
她對自己說,纔不是的!完完全全,徹頭徹尾是李向東耍市委書記的威風!
後來,她又想,那又能怎樣呢?他就是耍了,就是對你兇了狠了,你又怎麼樣呢?難道你真就不再理他?真就要和他一刀兩斷?
這些天,你不是很想不理他,很想跟他一刀兩斷嗎?但是,你心裡好受嗎?你一天不見他,一天不跟他說說話,心裡就難受死了,夜裡就夢見他了。那一晚,不是還夢見自己得了**,想他來看你,想得都哭得不像話了,哭得自己都醒了!
她想,你別騙自己了,你根本就不可能不理他,根本就不可能和他一刀兩斷!
她想,你這是活該,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她想,誰叫你喜歡他呀,愛他呀!既然,你那麼喜歡他愛他,你就可承受他給你的一切,好也好,壞也壞。
其實,他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對你不好的!他更多的時候對你還是很體貼很溫存的吧?他只是偶爾會罵你幾句,只是心裡不高興的時候纔會罵罵!
其實,每一次,他耍完市委書記的威風,罵了你以後,他都是很後悔的,都會主動向你道歉的,以前,他不是還曾經跪在你地上向你道過歉嗎?那時候,他想過自己是男人了嗎?想過自己是市委書記了嗎?
這一次,他不是也後悔了嗎?不是也向你道歉了嗎?不是還向你暗示,到家裡怎麼向你道歉都可以嗎?那個怎麼道歉的含意不就是把自己放在砧板上,任你割任你跺嗎?
這麼想,楊曉麗心裡的氣就消了大半,就想也不知他這些天都在忙什麼?想市縣前一陣發現**病例後,他是不是承受了太大的壓力?想自己這麼不理他,不原諒他,他心裡是不是也很不好受也很難過?想這都是什麼時候呀?正是**時期呢,你怎麼能跟他發脾氣不管不理他呢?他這個人一點不會自己照顧自己,這些天,肯定預防**的事都不沒有做,別說蒸氣消毒了,就是喝杯藍板也沒人給他衝。
於是,她對自己說,楊曉麗呀楊曉麗,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那麼任性?怎麼就經不住他一點罵?其實,他罵你不也是爲你好嗎?以前,你還知道不是親你的人近你的人是不會罵你呢,現在怎麼就這麼不懂事了?
她想,都是李向東把你寵壞了!
她想,就是他把你寵壞了。你想想,你是怎麼對他的?在沒人的時候,你幾乎可以在他頭上拉屎拉尿,他生過你的氣嗎?說過你半個不字嗎?你說想要咬他的時候,他會不讓你咬嗎?他還會要你可勁可勁地咬呢!
楊曉麗想到咬李向東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被一團無名的火烤化了,就想,今天別再生他的氣了,想今晚無論如何得化解彼此之間的不愉快了。於是,又想,化解了彼此的不愉快之後,她要跟他做的件事就是好好地給他消消毒,想他一定又會要她和他一起蒸氣的,就很有些兒遺撼。
這兩天,她正那個呢。
這麼想了,楊曉麗就有點得意地想,如果,李向東知道了,一定會氣得“嗷嗷”叫,想李向東一定會說她是故意的。李向東在這種時候,在很需要,她又不給他的時候,總會急得像一隻大笨熊在山林裡轉!
當然,她還不想主動給李向東電話,她即使原諒他,也得看看他是一個什麼態度,也想讓他先對她說軟話。她纔不願意看他板着面孔呢!所以,下面鎮的人要留她吃晚飯,她也還是要趕回來。她說,回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還有很多情況要向李書記、鍾市長彙報。她說,她每次都是吃晚飯的時間,在市政府小食堂向李書記、鍾市長彙報工作的。
然而,她的車剛進城區,就接到了肖局長的電話。肖局長雖然和她一起去下面鎮瞭解情況,卻沒坐同一輛車。好多人都有一種習慣,外出都願意坐自己的車,坐自己的車,就像坐在自家沙發上那麼舒服方便。
相反地,坐別人的車,尤其是坐比自己官大的人的車,就像進了別人的家門,坐在別人的沙發上,總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拘束感。你想想,這一天都在下面鎮跑,人也拘束一天,那滋味當然不好,因此,肖局長和楊曉麗下鄉,更喜歡坐自己的車。
當人民醫院向他彙報了某企業的情況後,肖局長心裡不由得一驚,忙就打電話向楊曉麗彙報。他很清楚,病人怎麼傳染**這與他是沒有干係的,他只有如實向上彙報,如果,隱瞞不彙報,那責任就是他的了。他纔不能幹這種傻瓜事。他要彙報,他要讓楊曉麗去處理。
楊曉麗說:“我們立即趕去那裡。”
肖局長嚇了一跳,說:“就現在?”
楊曉麗說:“就現在。”
肖局長說:“總得回去吃了飯再說吧?”
楊曉麗說:“都什麼狀況了?都火燒房了,你還吃得下?”
楊曉麗的車在前面,已經直接向那企業開去。
肖局長的司機問:“我們是不是也跟着他們?”
肖局長猶豫了一下,說:“當然,跟着楊市長的車。”
他不能撇下楊曉麗,楊曉麗那車才只有她一個人,其他隨從都坐在肖局長的車上,如果他不跟上楊曉麗,楊曉麗可就是光桿司令了。這是無論如何不能這麼做的!
那家企業就是張老闆的企業,就是綺紅曾當過主管會計的企業。這幾年,企業又不斷滾大,產品的出口量也越來越大。每到月中、月底,出貨的時候,從深圳開過來的集裝車總把倉庫那塊都擠滿了。因此,每月這兩個時間段也是張老闆最忙碌的時候,最不願被耽誤的時候。
問題偏偏就出在這節骨眼上,先是發現加班加點的員工發燒了,張老闆卻不讓向外張揚,擔心消息傳出去,大家都成了驚弓之鳥,本廠的員工害怕不說,如果讓客戶讓那些來運貨的人也知道,誰還有心思幹活?誰還到他這把倉庫的貨運走?
因此,他只是要廠醫去處理。
也不知那廠醫是怎麼處理的,發燒的人竟越來越多,不僅如此,就是那廠醫也發燒感冒了。至此,企業裡的人都驚慌了,張老闆知道紙再包不住火了,這才匆忙向有關部門救助。 Wшw▲ ttκǎ n▲ C〇
楊曉麗趕到的時候,城區幾家醫院的救護車都到了,在幹部療養院待命的那支救助隊也已經到了。首先要做的工作便是進行隔離,對那些已經出現發燒症狀的人員進行隔離,對全廠執行封閉,再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
張老闆說:“這全廠可是兩三千人呀!”
楊曉麗說:“我們只能先走這一步,然後再找到起病的源頭,再慢慢實施排除。”
這些事,楊曉麗經歷過多次,她堅定而果敢。她打電話給公安局長,請求警力。她打電話給城郊區黨委,要求派人支援。她打電話給市委辦,及時上報了這裡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