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走進家門,看到母親劉秀蘭在院子裡忙着準備豬飼料,沈桐有些心酸,便急忙走過去,幫着母親幹起活來。
劉秀蘭看到兒子回來了,高興地道:“狗蛋,你回來了?”
沈桐十分厭惡母親叫他小名,便生氣地說道:“媽,我都多大了,你還叫我小名,讓旁人聽見了多尷尬啊,以後叫我沈桐。”
劉秀蘭聽到沈桐介意叫他小名,便呵呵一笑道:“好,媽以後叫你沈桐,呵呵。”
剛說完,劉秀蘭又叫道:“狗蛋,今天怎麼突然回家來了呢,又不是星期天。”
沈桐把飼料一扔,瞪着劉秀蘭道:“媽,我不是說了不讓你叫狗蛋了嗎?你怎麼又叫,多難聽啊。”
劉秀蘭拍了拍腦袋,道:“你看我這記性,剛說了就忘,好,好,沈桐,好了吧。”兒子不讓叫小名了,說明長大了,劉秀蘭看着高大的沈桐,心裡甚是欣慰。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沈桐,滴溜溜地看着他。
沈桐往屋裡看了一眼,便問道:“我爸呢?”
劉秀蘭回過神來,道:“他去豬場了,一會就回來了。”劉秀蘭看了下表,一看已經快12點了,便要起身去做飯,剛一起身,突然一下子感到腰部陣陣錐心般的疼痛,臉上冒出了冷汗。
沈桐在旁邊看到一切,便立馬扶住劉秀蘭,道:“媽,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幹這重活,實在不行就僱上兩個人吧,你要是身體垮了,掙再多錢又有什麼用呢。”母親的身體牽動着沈桐的神經,內心十分擔憂。
劉秀蘭站着停留了一會,便笑着說道:“**病了,不礙事。僱人?你說得輕巧,自己幹是給自己賺錢,要讓別人幹那錢不都讓別人賺去了嗎?”說完,狠狠地瞪了沈桐一眼,又溫柔地問道:“狗蛋,想吃什麼,媽給你做去。”話一出口,劉秀蘭就覺得不對勁,笑嘻嘻地說道:“你看媽這嘴,叫習慣了,一下子還改不過來。”
沈桐沒有埋怨母親,便扶着她進了裡屋。去年,沈桐的父親把自己原來破舊的平房推倒,花了大價錢蓋起了現在的四間二層小樓。牆體全部貼着瓷磚,院子裡用耐火磚鋪設,家裡鋪了地板,還一狠心安裝了暖氣。正當時時代背景下,沈桐家的生活水平應該算中上等。
進了家,母親劉秀蘭去做飯去了,沈桐便跑到二樓,找幾件還洗的衣服。當他翻到一件印有《東江日報》文化衫時,心裡無比惆悵。在報社的那段日子,雖然有點累,但是他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性格古怪的老頑童“邢主編”,溫文爾雅的“趙大姐”,還有知識淵博的“邱大哥”,活潑可愛的“李小妹”,五人雖年齡有懸殊,但毫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交流,尤其是邢主編,經常用嚴厲的眼光敲打自己,使得自己突飛猛進,但由於那次事件同樣被免職。沈桐躺在牀上,嘴裡喃喃地說道:“你們過得還好嗎?”
不一會兒,沈建柱推門進來了。聽到劉秀蘭說兒子回來了,便急忙跑上樓來。雖然幾天未見,但思子心切,油然而生。
沈建柱手裡提着一個包走了進來。沈桐立馬爬了起來,一把把沈建柱拉到身邊,笑着說道:“老沈,這些天忙不?”
沈建柱十分疼愛這個小兒子,平時寵壞了他,見了面也是沒大沒小的,但沈建柱滿心歡喜,便撫摸着兒子的頭道:“忙,昨天爸又去收了十幾只羊,年底不出意外的話,爸可以給你在縣城買套房子。”
看着父親手掌裂開的一道道口子,經過風吹日曬,裡面甚至有黑色的泥土滲了進去,洗都洗不掉。沈桐心疼地摸着父親手道:“爸,你們的錢我不要,留着讓你們養老吧,我要靠我自己的本事買房。”
“傻小子,靠你自己的本事你何時才能買得起呢?再說了,爸掙了錢給誰花呢,還不是給你啊,另外,你姐常年不回家,她家的經濟條件也不錯,又不用我惦記,所以啊,爸這把年紀了,還如此有精神,還不是爲了你啊。只要開開心心的,過得舒舒服服的,爸心裡高興啊。”沈建柱今年也快50歲了,滿臉滄桑,身體明顯比以前佝僂了許多,甚至臉上有了黑色的斑點。
沈桐明白父親的一片苦心,眼淚不自覺在眼眶打轉,說道:“爸,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和媽健健康康的,比什麼都強,明年你都50了,家裡也不缺錢了,我也開始掙開錢了,要不明年你就歇了吧,我看着心疼。”
類似的話題父子倆不知討論過多少遍,沈建柱看到兒子如此懂事,心裡十分感動,但不想再無限的討論這個話題,便把旁邊的包拿了過來,說道:“兒子,你猜爸給你買什麼了?”
沈桐疑惑地看着這個方方正正的東西,一時想不到什麼東西,便好奇地問道:“什麼東西啊?”
沈建柱神秘地笑了笑,說道:“你自己打開。”
沈桐打開後,發現是一部摩托羅拉翻蓋手機,便驚訝地叫道:“哇,是手機。”沈桐愛不釋手地把玩着,心裡想着,以後和藍月聯繫就比較方便了。喜悅過後,沈桐看着滿臉幸福的沈建柱問道:“爸,這要多少錢?”
沈建柱伸出了一隻手。“啊?五千?我不要,你還是退了吧,太貴了。”沈桐得知這手機如此昂貴後,急忙把手機放到沈建柱手裡。
沈建柱又把手機推給沈桐,說道:“沈桐,你已經長大了,而且又分配到那麼遠的地方工作,爸媽想你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聯繫你,有了這個聯繫你就比較方便了。再說了,參加工作了,就需要一部手機,爸這個錢花得高興。”
血濃於水,這句話並不假。父母親傾注全部心血把自己的希望都寄託到子女身上,以便繼承自己未能實現的事業。沈建柱何嘗不是如此呢?
沈桐勉強接受了這份貴重的禮物,但突然想到要錢,卻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在沈桐左右爲難時,沈建柱識破了兒子的心事,便從身上掏出兩千元來,遞給了沈桐。
沈桐此刻真想抱住父親親上幾口,隨着年齡的增長自己與父親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但那份親情是不會隨着時間推移而改變的。沈桐喃喃說道:“我們鎮裡要去外面招商引資,我也是其中一份子,所以身上沒有錢不行,我的工資還沒有發,這錢就算我借你的。”
沈建柱聽着沈桐發着牢騷,便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說道:“還什麼還?要是讓你還,你從出生到現在都不知道該還我多少錢了,爸知道你們機關幹部應酬多,身上沒有錢那怎麼行,你也不能天天讓別人請你,你也要主動請別人,所謂禮尚往來,就是這個理兒,爸理解你。你一個月掙上600多元,還不夠你們一頓的消費呢。爸這些年生意還可以,至少經濟上不會讓你受委屈,拿去吧。”
沈桐還要爭辯,沈建柱一把拉起兒子,說道:“走,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