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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國安苦笑道:“林校長是吧?我們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們是來調查取證的。畢竟我們也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要是沒有唐老師的介紹,我們怎麼可能知道楚姑的事情?”
林校長一愣,隨即一拍額頭:“瞧我這火爆脾氣,真是該打,來來來,幾位領導快請進。”
這是第四節下課了,有一些孩子蜂擁出校門,回家吃飯去了,更多的學生奔向後邊的食堂,一個個歡快的笑着跳着,你追我趕的,像是一羣開心的小鳥。
唐山林笑道:“別急,林校長,先找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這是幾位領導送給楚家灣中心小學校的禮物。”
林校長這才注意到校門外不遠處的貨車,臉上終於再一次露出了笑容:“瞧瞧瞧瞧,來就來唄,還要帶什麼禮物,實在是太客氣了。”
話雖這樣說,那邊一點也不慢,拉過一個身邊的學生:“去,讓鄉里面來人幫着卸貨。”
幾個人跟着林校長來到了食堂,那位敲鐘的中年婦人正在給孩子們打飯,旁邊一位年輕的女教師,維持着秩序。另外一位和林校長差不多的婦女,在給孩子們往飯盆裡裝菜。
徐公子發現,鄉下似乎都是用小盆吃飯的,還真的有三個小孩不一樣。一個人用盆子打菜,另外兩個負責打飯,看起來是一家人了。其他的孩子打好飯菜,端着飯盆走到食堂外邊,或坐或站,一個個吃的很是開心。
林校長嘆口氣,像年輕的教師努努嘴:“喏,那就是楚姑了,其實這裡只有她纔是老師,我和老孫都是來幫忙的。我們的水平,也就能教三年級以下的課程,四年級以上的數學和語文,就都是楚姑的事情了。”
劉楓和徐甲、司國安互相看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欽佩。小學四五六年級的數學語文教學任務,恐怕是最重的。何況還是三個年級一起授課,一共超過七十名學生,別的不說,僅僅是每天的作業批改,就是一大工作量。
楚姑直到孩子們都端着飯盆走開,纔過來和幾個人招呼。這是一個清瘦的小女人,那雙眼睛彷彿會說話一樣,靈動活潑。劉楓幾個也沒客氣,直接找了幾個搪瓷盆,一人端着一個,蹲在一邊就開吃。
做飯的是楚姑的母親,老太太心疼女兒,每天撐着瘦弱的身子來給孩子們做飯,也監督女兒按時用餐。林校長口中的孫老師就是楚姑的養母,鄉長羅一書的婆姨。
正吃着飯,羅一書和書記石偉山領着人趕來了,見到一車的貨物,都是暗自咂舌。以往省裡的扶貧救濟也很少會這樣大方的,這樣說來,來人不是特別有錢,就是特別有權!
既然是官方來人,有錢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是有錢,怕是也沒人敢這樣張揚吧!羅一書和石偉山顯然不會知道,劉某人有着華夏官場首富的名頭,幾時花錢在意過別人的眼光!
羅一書和石偉山沒想到,來人就那麼隨意的蹲在地上,吃着孩子們平常的伙食,倆人飛快的交換一下眼神,還是羅一書先開口:“我是楚家灣鄉鄉長羅一書,這位是楚家灣鄉黨委書記,不知道哪一位是負責同志?”
司國安嚥下口中的飯:“知道你們是領導,可是有話能不能等吃過飯再聊?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徐甲衝劉楓一呲牙,這還是司國安第一次這麼說話,看來老司的心情不錯。羅一書憨憨一笑,隨即看向竈臺那裡,楚姑的媽媽一攤雙手,示意所有的飯菜都沒了。
這是劉楓才注意到:“哎呦,我們把老師的飯菜都吃了,幾位沒有吃的了吧?那個誰,羅一書鄉長是吧?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車上有的是好東西,麻煩你拿過來,就勞駕楚家阿姨再做一頓吧。嘿,沒想到這飯菜還是蠻可口的。”
羅一書和石偉山都是一皺眉,眼前數劉楓最年輕,卻是在那裡指手畫腳的,這讓兩個四五十歲的幹部心中很不愉快。唐山林看出了兩位領導的表情不對勁,趕緊使眼色,他可不想這兩位耿直的幹部和劉處長起衝突。
“羅鄉長,石書記,這位就是上次來壺平縣扶貧的教育部劉處長。這位是中紀委的司同志,這位是團中央的徐同志,這位是公安部的肖同志。”
“您就是劉處長?哈,幸會幸會!”石偉山明顯要比羅一書變通一些,臉色轉換很快,“上次就聽說你們要來,這不老羅說還有比楚家灣鄉更困難的,所以就沒有報名。沒想到您自己找上門來了,哈哈,看來被舉報還是有好處滴!”
肖遙軍人速度,最先吃完,起身把搪瓷盆直接刷個乾淨,洗過手回身笑道:“石書記的話很有哲理,要不是這一次的實名舉報,我們還真的是見不到這樣的世外桃源,這樣美麗的小學,這樣漂亮的老師。”
雖然兩位幹部很不習慣這位年輕人搶話,但是很明顯,來人並不是興師問罪的。這讓石偉山鬆了一口氣,羅一書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那不過是原以爲被誣陷,已經沒有了前程的作法,如今反倒是手足無措起來。
很快,楚姑的母親又煮上一大鍋混湯掛麪,讓羅一書和石偉山也一起吃了。飯後,大家席地坐在操場上,劉楓看向羅一書:“羅鄉長,我感覺你對山區的經濟建設很有一套自己的思路,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們這些外行探討探討。”
徐甲和司國安同時看向劉楓,這位可是華夏有名的經濟建設奇才,居然自貶身份,說自己是外行!嘿劉教授如果是經濟建設的外行,還真的找不出幾個內行來了!
很顯然,劉教授i看重這位鄉長了,能被他看重的人,還會是一個普通的鄉幹部嗎?倆人隨即看向羅一書,看向這位“被舉報”的軍轉幹部,倆人心中都有了明悟,這是劉教授要擡舉某人呢!
羅一書並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真的是以爲劉處長想取經,倒是沒有任何的藏拙,一五一十的講述了自己對山區經濟建設的看法。
“我認爲在山區,每一寸耕地都是寶貴的財富,不僅僅如此,我們還要充分利用可耕的山地,坡地。建設果林基地,建設林間養殖基地。同時,還要向經濟發達地區輸送勞動力,讓這些外出務工人員賺取的勞務費,爲家鄉的經濟建設出力”
劉楓滿面微笑,一直靜靜的傾聽,每當羅一書講的差不多,劉楓總是會插上一嘴,讓羅一書枯竭的思路繼續延伸:“我看這裡的竹林資源很是豐富,這要是間伐輪伐,然後發展竹工藝經濟是不是會好一點?”
“我覺得壺平縣的山貨很有特色,這東西假如拿到大城市銷售,應該很有市場。當然,必要的品牌包裝是必須的,粗放式經營似乎並不可取,你說呢?羅鄉長?”
“我看山裡的民俗文化很有歷史感,如果好好進行一番提煉,形成富有個性的山民文化,你看是不是”
漸漸的,羅一書自己也感覺出不對勁了,這哪裡是自己在傳授經濟建設經驗,這是人家在啓發自己的思路哇!
“那個,冒昧的問一句,您叫劉楓?不知道和白山省靖江區的劉楓是不是”
“哈哈哈哈!”徐公子、司國安和肖遙都大笑起來,徐甲指着羅一書笑道:“羅鄉長,能夠當面接受劉教授傳授經濟建設經驗的,最低級別都是副廳級,你可是不要辜負了劉教授的期望纔好!”
羅一書和石偉山登時都站起來:“原來您就是燕京黨校的劉教授?哎呀,丟死人了!我老羅還在您面前賣弄,實在是”
劉楓笑着擺擺手:“羅鄉長,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憑你的經歷和見識,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該佩服的是我們。”
石偉山羨慕的看向自己的搭檔,他知道,羅一書很快就要飛黃騰達了,這位劉教授雖然級別不高,但是人家可是上面下來的。石偉山還不知道劉楓曾經的業績,就連省部級官員升遷受到劉某人影響的,也已經不止一人了。
晚上,躺在楚家灣中心小學校的宿舍裡,徐甲探頭看向對面牀上幫助楚姑批改作業的劉楓:“我說劉少,你似乎很看好那位羅一書哇。”
沒想到劉楓眼睛都沒離開學生作業,很沒風度的回答:“那是你徐公子的事情,這個和我無關。我是老師,負責教導學生,現在的政策是不包學生分配!”
徐甲一愣,隨即司國安和肖遙都大笑起來,徐公子指點着劉某人:“你這個狡猾的傢伙,好,我就當一回組織部長好了!”
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的教育局長喬富民趕來了,這位同樣“被舉報”的局長,心情忐忑的站在幾位領導面前。劉楓卻並不看好這位大腹便便的局長,就算是他清廉,有那樣一個副局長,這位怕是好點有限。
劉楓笑着看向喬富民:“喬局長,我聽說每年都會有很多的實習老師是吧?”
喬富民並沒有理解劉楓的意圖:“是的,每年大概有一百多名實習教師來壺平縣實習,但是那些人都是公辦教師,很難用強制性文件讓他們來貧困山區任教的。”
劉楓搖搖頭,這位腦子裡大概都是板油了:“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可以讓他們的實習期在貧困山區任教,而且主動在山區扶貧任教的,可以在職稱評定、工資調級等各方面予以補償。
另外,要把這種扶貧任教形成一種制度,但是不要實行終身制,可以輪換制。畢竟城鄉條件的差距是巨大的,如果無視這種差距,強執行某些扶貧政策也不現實。
更何況,就算是強制執行了,那些人身在曹營心在漢,未必就是鄉村小學之福。但是如果形成輪換制度,讓教學成績和未來的職稱評定掛鉤,這樣就可以調動起教師的積極性。
有了幹勁纔會付出更多的心血,纔會一心樸實的爲貧困地區的教育出力。這樣不但爲貧困山區解決了一部分的師資問題,還可以讓優秀的教師資源普及開來,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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