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楓說這煙是嶽書記送的,馬主任明白了,這位是在顯示自己的肌肉塊呢!明白可是老官僚了,什麼事情都看的門清,只不過人家韜光養晦,不曾像劉某人這樣張揚罷了。
如果說官場中什麼人的信息最靈通,絕對是各單位的辦公室主任。馬斌的位子決定了,他整天接觸的都是一些高層,或者是準高層,再不就是那些高層準高層的秘書、司機等人。
這樣的人際關係,就決定了,馬斌的信息渠道很另類,絕對不是正規的來源。不過在華夏,最大的特點就是,小道消息永遠比官方消息來的更準確,更具有時效性。
很多商人混跡燕京城,目的就是爲了從那些二世祖的口中獲得一點小道消息。有時候,這樣的一條消息,足以讓他們獲益終生。這位燕京市重大項目建設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他的信息甚至比某些世家的信息還要及時準確。
此刻馬斌咬咬牙:“劉教授,既然你這麼看得起老哥,我也就不瞞你。什麼樣的生意最賺錢?壟斷的生意呀!”
劉楓點點頭:“壟斷的是賺錢,這個從古磚瓦廠的定價就可以知道,絕對是夠黑的!可是畢竟每年燕京城修復的古建築有限,他們能賺多少?”
“賺多少?”馬斌苦笑道:“劉教授,你以爲所有人賺錢都像你那麼輕鬆麼?很多燕京城的世家,仕途也許一帆風順,但是談到經商,卻未必有那個本事。”
“可也是哈,”劉楓撓撓頭,他還真就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情,不過馬斌的提醒,讓他想起了蘭苑軍和陳少:“可是畢竟有更多的生意可做,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馬斌嘿嘿一笑:“劉教授,連你都看不出有油水的企業,豈不是更加的低調,更加的安穩?實話說吧,別看明面上燕京城一年維護的古建築有數,實際上一年消耗的古磚瓦絕對足以讓磚瓦廠全負荷運轉。”
“也就是說,我們的批量採購,反倒成爲對方的負擔?”劉楓一怔,看來這幫傢伙一向就是吃財政飯的,就是以政府採購爲生命線,“難怪他們獅子大開口了,看來是吃定我們了!”
“也不是這樣說,我想對方正是掐準了我們的脈搏,纔想狠狠的宰一刀。這一刀下去,足夠他們幾輩子衣食無憂了,想必他們現在已經開始籌劃擴大生產的事情。”
劉楓火冒三丈,重重一拍桌子:“豈有此理!想要趁火打劫麼?想賺錢想瘋了不成?想要在我這裡發不義之財,白日做夢!這個磚瓦廠我是辦定了!”
馬斌咂咂嘴:“劉教授,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您別介意。”
劉楓緩和一下情緒,剛剛有點被氣着了,有損燕京黨校客座教授的形象啊:“馬大哥,劉楓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有話您儘管直說,我會認真聽着。”
馬斌推心置腹的說:“劉教授,這燕京城的水深的很,您這要是開辦磚瓦廠,那可是砸人飯碗的勾當。那時候您得罪的就絕對不只是幾個人,很可能面對的是一個階層的敵視。縱然今天有着高層的維護,您可以肆意妄爲,未來呢?”
劉楓明白了,馬主任的確很夠朋友,顯然不僅僅是那條煙的效果。馬斌說的很現實,今天劉某人砸人飯碗,明天就要有心理準備,無數人會等着砸他的飯碗,這是一個躲不開的輪迴!
見劉楓陷入了沉思,馬斌再不多話,站起身微微一笑:“劉教授,我在韓衛東的婚禮上聽過您的歌聲,真好聽!您忙,我告辭!”
劉楓終於明白了,這位是看在韓張兩家的面子,看來如果自己不識相,人家也未必就和自己套近乎。這位應該是曾經在韓張兩家老輩人手下當過兵,不過復轉軍人這樣圓滑的,還真是難得一見!
難道就真的接受對方的霸王條款?劉楓很不甘心,可是馬斌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這些話外人是不可能和他說的。如果真的得罪了華夏的特權階層,想必自己會死得很慘!
別說他劉某人,就算是政治局裡面的大佬,也不敢把整個階層都得罪慘了。這些人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一個兩個世家也許還好說,但是當所有的世家聯合起來的時候,任誰也是沒轍。
不只是法不責衆,而是很多東西是看不見摸不着的,那些東西纔是最讓人難受的。劉楓真的有點猶豫了,他身後有兩位大神撐着不假,但是這二位不可能維護他一輩子。
想想黃志立是怎麼樣對付他的?那些手段光明正大,擺在明面上的陽謀,讓劉某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就算是庇護他的大佬,也沒有理由橫生枝節,也只能是看着劉楓接受泡製。
如果不是劉楓運氣好,早就死在礦難事件中了,哪裡還會有今天?這不過是一家,還是一個落末的世家殘餘,如果得罪了這個階層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劉楓不怕失敗,怕的是渾渾噩噩就被人從背後算計,莫名其妙的捱上黑槍,那才叫冤枉!此刻劉楓想起了小公主在未來的記憶中,發生的那一幕幕。
儘管那一年的特殊生日禮物,整個改變了小公主的命運,讓那些令人髮指的事情,再沒有發生在蘭苑雨的身上,蘭家也沒有可能短時間內敗落。
但是馮玉針對蘭苑雨的手段,讓劉楓不寒而慄!那也是老一輩留下的怨念,居然會隱忍那麼久,最終卻是報應在無辜的小公主身上,這讓劉楓很擔心。
別看如今劉某人身後足夠強大,誰知道將來還會不會出現一個馮玉那樣的瘋子?萬一自己的兒孫出事,那可是悔之晚矣!劉楓第一次有了忐忑的想法,當了父親以後,似乎就多了很多牽掛!
中午吃飯的時候,蘭苑雨首先發現了劉楓的情緒不對頭:“小瘋子,你怎麼了?是不是遇上難題了?”
劉楓搖搖頭:“沒什麼,一點小問題罷了,我會解決好的。”
“嗨,”蘭苑雨輕嘆一聲,“小瘋子,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花瓶,有些事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憂的,是不是古磚瓦的事情?”
劉楓苦笑:“蘭姐姐,我不想讓你跟着一起上火。”
“你這個笨蛋!”蘭苑雨狠狠的瞪一眼劉某人,“我們是夫妻呀,本來就應該分擔的,莫非你不把我當成你的妻?”
看見小公主泫然欲泣的模樣,劉楓登時慌神了:“蘭姐姐,你你你別哭,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我是怕你操心太多,臉上會有皺紋!”
“呸!”蘭苑雨惱了,“你這個笨蛋!安慰人都不會說話,難道我很老了嗎?”
劉楓一呲牙,這傢伙的確說話沒經大腦,身邊的美女們最怕的是“老”字。以至於和老字相關的詞句都成了忌諱,除了郝丫,每一個女人都比劉楓大得多,尤其是蘭苑雨,比劉楓大了十歲。
這讓即將步入“二大媽”年齡段的蘭美人,極其敏感,每天最緊張自己的容顏。儘管明知道這個傢伙是口不擇言,還是給小公主不小的打擊。
劉楓趕緊彌補,涎着臉說:“蘭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在我的眼裡,蘭姐姐越來越有母儀天下的風範了!”
“滾!”蘭苑雨被這個傢伙氣着了,還母儀天下,那豈不是成了老太婆,“再敢亂說話,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劉楓終於明白了一句話,少說少犯錯,言多有失呀!他連連點頭:“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半晌,蘭苑雨嘆口氣:“小瘋子,京官難當,這裡各種勢力錯綜複雜,有些勢力甚至強大到可以左右華夏的政局走勢。如果還是在地方上那樣直來直去的做法,很難站得住腳,還會成爲衆矢之的。”
“我也是想到這個,纔不想當這個京官。”劉楓懊惱的靠在椅背上,一臉的鬱悶,就像是一個受欺負的小孩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坐到這個位子,倒黴透了!”
看到小男人這副模樣,小公主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那是一種母性的感覺,一種想要呵護自己弟弟甚至是孩子的感覺。劉某人一向強大的很,很少給女人這種無力的感覺。
也許只有自己纔有這個幸運,可以見識到小瘋子無助的一面!蘭苑雨忽然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這種感覺迅速的充溢了心胸,讓小女人份外滿足!
小公主噗哧一笑:“你個大笨蛋!京官是你早晚要走的一步,除非你不想走的更遠。其實京官有京官的當法,很多事不要硬碰硬,迂迴着來,也許纔是最好的辦法!”
劉楓靜靜的聽着蘭苑雨的教誨,若有所思的停住了筷子:“蘭姐姐說的對極,以後我會注意的。”
“知道就好,當年的皇帝還不是做不到一手遮天?很多時候,世家大閥的影響力真的是逆天,絕對不是強權可以解決的。有時候,強權可以得意一時,很多世家大閥卻是傳承了上千年。你想想,又有哪一個王朝超過四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