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陳太忠笑着回答了,“蘇姐您現在在哪兒呢?我過去跟您把事兒辦一下。”
他答應好的一百萬的團費還沒出,十萬打聽消息的費用也沒出,就是送了蘇文馨一個鑽戒,當然,這不是他出不起,而是說沒人隨便帶個百十來萬在身上,刷卡倒是可以,可問題是大家作息時間不同,見面的時候多半是晚上,總是不甚方便。
反正都是面兒上混的人物,南宮的圈子也認可了陳太忠的實力,蘇文馨當然不會急吼吼地討要,不過陳太忠心裡很清楚,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錢拖個一天兩天叫做人有底氣,時間再長一點的話,那就是他不上路了。
“跟我辦事兒?”蘇文馨在電話那邊笑得越發地大聲了,她有意將“辦事”兩字咬得極響,“哈哈,我倒是挺願意的,可就是怕有人不願意啊。”
“有朋友在旁邊呢,”陳太忠淡淡地回答,雖然是沒什麼情緒的一句,可蘇總那邊一聽就明白了——這就代表不方便,登時就收起了那套狂態,於是,兩人三言兩語就敲定了見面地點。
待他掛了電話之後,範如霜主動發話了,“小陳,你找蘇文馨辦什麼事兒?是不是魯班獎的事情?”
由於陰京華不怎麼配合,她很是陪南宮毛毛那幫人打了幾天麻將,跟蘇文馨打過照面,當然知道這幫人是吃哪一行的。
“不是,是些別的事,”陳太忠搖一搖頭,就待轉身上車,肩膀才一動,猛然就反應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看着範如霜,“呵呵,原來這事兒得找範董啊,您怎麼就不早說呢?害得我四處燒香,手上都薰起燎泡了。”
“你又沒跟我說你想得魯班獎,”範董白他一眼,都五十歲的人了,這一眼居然還隱隱地帶了一絲風情出來,可見她年輕時也定然是個風搔人物,“我們臨鋁動力分廠車隊隊長的親哥哥,就在建設銀行總行做副行長。”
“馬廠長那兒?”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心說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過他還是有點疑惑,“這種關係管用嗎?”
“副行長怎麼可能不管用?”範如霜笑着答他,“不過你說得也沒錯,確實頂不了大用。”
她這話聽起來挺矛盾,不過陳太忠卻是真的聽懂了一些,於是笑一笑反問,“這個車隊隊長,是不是做事很不靠譜?”
建設銀行總行的副行長,那是很有一把刷子了,可是他的弟弟居然在一個小小的處級單位裡做個車隊隊長——還是國企的這種,想必裡面一定有點緣故的。
“很普通的一個人,沒什麼能力,但是也沒什麼明顯的毛病,很好相處的,”範如霜笑着答他,顯然,她猜出了他這麼問的用意。
“他家沒什麼背景吧?”終於地,陳太忠道出了他的想法,“要不然,那車隊隊長怎麼可能那麼老實?”
“你倒是夠聰明,”範如霜笑一笑,陳太忠猜的其實不太對,那副行長家裡雖然沒什麼背景,找了一個老婆,老岳父卻是在經濟界相當有影響,只不過這背景在官場上的作用不大,又是時過境遷了,“建行的水可是深着呢。”
“想也能想到,”陳太忠笑一聲,轉身就待上車,那行長連自己的弟弟都管不了或者沒膽子管,他還能指望什麼?“其實,這年頭哪一行水不深了?”
“那人做事是謹慎,不過到時候要是黃總辦不成的話,你跟我說一聲,”範如霜在他背後發話了,“他不幫他弟弟,不代表我說話他也會拒絕。”
這就是人在官場的無奈了,副行長幫範董並不怕出事,因爲算計他的人不但要面對行長的反擊,還要面對臨鋁董事長的怒火,可是他要是幫自己弟弟的話,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那所有壓力就只能他一個人扛着了。
“嗯?”陳太忠身子僵一下,卻是也回過點味道來,轉頭衝範如霜笑一笑,“能不麻煩範董,就不麻煩範董了,其實跟那種人打交道,也挺膩歪的。”
他這話說得不是很客氣,可是範如霜偏偏地沒生氣,因爲她說話的時候就故意暗示了,這個關係我用起來不是很順手,但是既然是你小陳的事兒,我該出手的時候還是要出手。
陳太忠也是聽出這個話的意思了,要不然他今天幫她這麼大一個忙,到頭來換個“黃總辦不成的話”再如何如何,那簡直是過河拆橋了——事實上,這河現在不是還沒過嗎?
總之,範董示好的心思一覽無遺,而陳某人也反應過來了,雖然話說得有一點點衝,但這也是兩人關係近才能如此說。
荊紫菱卻是聽不出兩人到底在打什麼機鋒,跟着陳太忠上車之後,還微微地感慨一下,“建行那個副行長,是有點小心過頭了吧?”
“你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處境嗎?”陳太忠白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哼一聲,“沒準正水深火熱呢,反正到了他那個位子,如履薄冰也正常……不過說實話,我做不出來他那種事。”
兩人正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麼,唐亦萱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太忠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過來?”離開了天南之後,她行事也稍微放得開一些了,不再是那麼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
“我正跟小紫菱在一起,要辦點事兒呢,”陳太忠笑着回她一句,“領導有什麼指示?”
不知道爲什麼,聽說他來了燕京還陪着荊紫菱而不陪自己,唐亦萱心裡就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於是將房地產公司介紹的幾分裝修文案向須彌戒裡一塞,“正好我也沒事,來這個路口接我吧。”
所以,蘇文馨再見到陳太忠的時候,愕然地發現這傢伙身邊不但有那個正牌的、漂亮到一塌糊塗的小女友,一邊還跟着一個美貌得令人眩目的少婦。
小馬真的苦了啊,這一刻,蘇總再也沒有對馬小雅那點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嫉恨了,你看這個小陳花心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啊。
別說那青春靚麗的小女孩了,就是那少婦看着冷傲,十有八九也是一個悶搔的,蘇文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唐亦萱的黑指甲——女人看女人,總是分外仔細和敏銳,這種天賦神通還是瞬發的,男人想學都很難學得來。
不過,吹皺一池春水,又幹我什麼事兒呢?她也沒有多扯別的,而是直奔主題,“那個題材我幫你問了,是個候補題材,一週內肯定不會播出的。”
“這一句話就值十個數?”陳太忠聽得頗有一點瞠目結舌,“蘇姐,就不能再送點別的什麼搭頭了嗎?”
“這還不算好消息嗎?”蘇文馨笑一聲,心說只“候補題材”四個字,就值你那點錢了,更別說我還奉送一個一週不上的消息,這不算搭頭嗎?
可是對上外行,她也實在沒辦法,說不得又細細地解釋一下,“候補題材可以往後推,時效姓過了就可以撤了,也就是說……你可以稍微花一點錢,催化一下這個過程。”
“如果我不出這個錢呢?”陳太忠倒不是叫真,而是他想知道,這個流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出錢也可能會撤,但是這個概率有多大,我就不敢保證了,”蘇文馨笑着一攤手,“其實,少少花一點點錢,省去了曝光的危險,一般人都不會在乎這一點,畢竟這關係到政斧事務了……要不是候補題材的話,要費的勁兒可就不止一點半點了。”
“那得多少錢?”陳太忠覺得她說得在理,不在基層不知道下面捂蓋子的決心,真要鐵下心思制止事態發展,花點錢算什麼?怕就怕想花錢都花不出去。
“算你運氣好,我找的是具體辦事的人,”蘇文馨微微一笑,“這種事找領導真的不方便,人家不好開口,同時成本也高,下面具體辦事的就好說了……嗯,加個零,我就幫你處理好。”
十萬加個零也不過才一百萬嘛,陳太忠真沒覺得有多少,摸出手機站起身向外走,“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看他是什麼意思。”
“你朋友要是手頭寬裕的話,你把價錢翻兩個跟頭啊,”蘇總在背後叮囑一句,“小陳我這也就是對你了,不瞞你說,這價錢說出去壞行情呢。”
一百萬的事情,翻倆跟頭就是四百萬,在京城辦事,門路的重要姓由此可見一斑,更爲重要的是,你要真的一點門路沒有,手上拎着四百萬都送不出去。
陳太忠願意幫劉彬,十萬的信息費出就出了,可是這一百萬的撤檔費,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他出了,不管是不是有人在針對臧華、針對杜毅做文章,但是通德自來水公司的老王……你總該出一點血的吧?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豬八戒和人蔘果劉彬聽說一百萬就能搞定《熱點訪談》,在電話那邊爽朗地一笑,他也覺得一百萬不算多,“哈哈,還是陳主任你路子野,才一百萬就能搞定,我馬上給老王打電話,儘快給你答覆。”
掛了電話走回去,陳太忠終於就要面對付款這一道程序了——雖然這的確很俗,但是就像吃喝拉撒一樣,根本是無法避免的,“蘇總,最近的光大銀行離這兒有多遠?”
韋明河給他的無記名卡,是光大銀行的。
“沒有支票本?”蘇文馨揚一揚眉毛,旋即展顏一笑,“哈,我倒忘了,小陳你是混官場的……好吧,去光大銀行?”
“我有牡丹金卡,”荊紫菱搶着發話了,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對面這個女人看着太忠哥的時候,總有一點色迷迷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你要是嫌麻煩,咱就不去了,”陳太忠隨意笑一下,信手摸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上面還有一百二十個,都給你了,密碼看背面……”
韋明河給他的五百萬的卡,昨天買房子花了三百八十萬,剩下一百二十萬就全在這兒了,事情辦得痛快,他倒也無所謂多給個十萬八萬的。
“這是給我小費呢?”蘇總笑着白他一眼,毫不客氣地收了起來,“十個的小費,陳主任手筆倒是不小……成,以後還有什麼事兒,儘管找我,我給你優惠。”
按說她收了他的鑽石戒指,實在有點不合適再多拿十萬了,那樣做有點跌份兒,好像沒見過錢似的,圈子裡一傳還真不好聽。
不過,有了支票本這麼個周折之後,多收十萬就正常了,大家是嫌麻煩嘛,十來八個的還跑一趟銀行,確實也沒啥意思。
唐亦萱完全不懂這黑話,荊紫菱倒是知道一點,於是,三個人走出來的時候,她問了一句,“一百二十個,再加個零……那不是一噸多了嗎?你這辦的是什麼事兒啊?”
“小孩子家家的不學好,就學別人說黑話,”陳太忠笑着白她一眼,伸手在她的鼻子上一刮,渾然不介意唐亦萱就在一邊看着,“十個數加個零,就是百十來萬的事情,通德那邊的事情,這點費用就能捂蓋子,真是便宜他們了。”
“通德的水?”唐亦萱不動聲色地打岔,陳太忠接劉彬電話的時候,她和他正在逛頤和園,當然知道這件事,“這件事我問那誰了,裡面的文章很大啊。”
“嗯?”陳太忠聽得就是一愣,側頭看一眼她,“不會吧,我這次……我這不是做好事,是還人情,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吧?”
情急之下,他的邏輯都有點混亂了,居然連“做好事”三個字都說出來了,聽得那兩位美女也是一愣:這做好事和出問題,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嗎?
“是有些問題,”唐亦萱點點頭,側頭看一眼荊紫菱,“小紫菱,晚飯你打算去哪兒吃?”
“去我哥哥那兒吧,”荊紫菱聽明白了,亦萱姐這是要說正經事兒,自己在一邊聽着,怕是有點不方便,“晚上我也住我哥哥那兒了……不過現在得先去一趟公司。”
陳太忠悶頭不響地開車,腦子卻是在不住地轉動着,亦萱嘴裡說的那誰,不是蒙藝就是尚彩霞了,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居然驚動了蒙老大,哎呀,這官場中果然是沒有小事啊。
他正沒命地琢磨裡面的味道,卻不防荊紫菱輕叱一聲,“太忠哥,開過了,開過了,”敢情已經過了她在燕京辦事處所在的寫字樓。
放了天才美少女下車之後,唐亦萱也拉開車門,老大不客氣地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見陳太忠兀自眉頭輕皺,禁不住笑一聲,“不是吧,這麼簡單的原因,你都想不到?”
“我想到了很多可能姓,你聽我分析一下啊,”陳太忠也沒理她的嘲諷,而是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回答,“嗯,最有可能的,是有人見不得杜毅升任省委書記……”
“不對,”唐亦萱笑吟吟地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最起碼……這不是主要因素。”
“那就是……可能有人想找趙喜才的後賬,”陳太忠又列出出一條可能,“臧華也能借此整頓一下市政斧,聽說他在通德干得不是很順手……”
“也不對,”唐亦萱再次打斷他的話,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你再猜。”
“我不猜了,”陳太忠搖搖頭,涎着臉看着她,“亦萱、唐姐、小萱萱,你告訴我吧?”
“這個文章,爲什麼很大呢……”唐亦萱的臉繃了起來,沉吟良久,直到陳某人覺得有點無法忍受的時候,才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因爲你居然敢當着我面兒,刮小紫菱的鼻子!”
“原來是……”陳太忠點點頭,旋即猛地一點剎車,惡狠狠地看向她,“你……你居然敢耍我?”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哈哈,”唐亦萱樂得前仰後合的,敢情,她是不忿陳太忠出手輕薄荊紫菱,所以纔有意讓他耗費點腦細胞。
“這是你自找的啊,”陳太忠哼一聲,就開始擼胳膊挽袖子,看着她笑得有若盛開的迎春花一般豔麗,他實在是有點按捺不住了。
就在此時,“嗵”的一聲輕響,卻是他好端端地踩了一下剎車,後面的車沒站住,追尾了。
後面的車是一輛奧迪V6,開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見陳太忠下車看車損,他也鑽了出來,不滿意地皺着眉頭,“我說,有你這麼開車的嗎?大馬路上想站就站?”
“路前面有個坑,不行嗎?”陳太忠也臉一沉,“你也別跟我說這麼多廢話,是你追了我的尾,不是我追了你的尾!”
“全責我認,”那位更是不含糊,硬邦邦地頂了回來,“但是你這麼開車太不地道了,我先跟領導彙報一聲,回頭再慢慢跟你說。”
“還彙報個什麼?我懶得理你,”陳太忠正摩拳擦掌地準備那啥唐亦萱呢,見車只是後裙板的塑料護條被微微地碰了一下,對方又認全責,他就不想多事了,轉身向車前走去,“你看你的車吧,我的車不用你修。”
只是,在他上車微微側身之際,發現那奧迪車後門被打開,鑽出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人來,依稀有點面熟,不過他倒也懶得理會了,加大油門揚長而去。
“這傢伙不會是沒本兒吧?”奧迪車司機撓一撓頭,輕聲嘀咕一句,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司機們只要是被人追尾了,沒多有少,就算是兩三百也得要點錢吧?
“行了,人家都走了,”中年人走上前來沉聲發話,頗有點不怒而威的味道,“上車吧,不管人家有沒有本兒,是你追了人家的尾了。”
這點小插曲一掠而過,陳太忠將車一路開到新買的別墅去,走進大門之後,就是將門一反鎖,擼起袖子,嬉皮笑臉地向唐亦萱走去。
“等等,我給你拿裝修文案,”唐亦萱見他這副模樣,僞作驚慌失措,伸手向自己的脖頸間摸去,誰想陳某人伸手就將她攬了過來,大手一揮,屋內的毛牆毛地光禿禿的景象登時就爲之一變,“現在不說那些,你知道不知道,你很可惡?”
“哦,又是宮殿?”唐亦萱見到屋裡的場景跟上次在河灘一般彷彿,眼神登時就變得迷離了起來,只覺得雙腿有點發軟,“你……你給我弄套沙發出來。”
“好像你自己的戒指裡沒有似的,”陳太忠哼一聲,不過,說歸說,下一刻他還是整出了一套沙發,抱着唐亦萱往沙發上一坐,捧着她的臉就吻了起來。
唐亦萱一開始還咯咯地笑着躲着,不多時鼻息就變得粗了起來,也激烈地回吻着他,雙手用力地搓揉着他的頭髮,甚至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微微的疼痛。
這一吻就是天昏地暗,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的脣方始分開,唐亦萱雙頰微紅,丹鳳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個小壞蛋,害得我在這兒等了你那麼久。”
“我這不是以爲你要先看裝修方案嗎?”陳太忠輕輕嗓子,覺得自己下面亢奮得有點要爆炸了,“我說,把你那張牀弄出來。”
“美得你,”唐亦萱白他一眼,臉微微地一沉,“你先告訴我,你跟小紫菱……那個了沒有?”
“當然沒有啦,”陳太忠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說不得探手向她脖頸處的須彌戒抓去,“我說你倒是快點啊。”
“等一等,讓我享受一下在你懷裡的快樂,”唐亦萱美麗的丹鳳眼閉上了,“上次可是隻知道疼了,這次我要多享受一會兒。”
“上次我也一樣嘛,”陳太忠悻悻地嘀咕一句,唐亦萱聽他如此說,登時又是展顏一笑,“呵呵,我記得呢,你說你是豬八戒……人蔘果一直在等你來吃呢,誰知道你吃了一次,就不再吃第二次了?”
“好吧,這次我細細地品嚐,還不成嗎?”陳太忠終於按捺下了那份急吼吼的心思,不過他沒注意到,在他身後,那張大牀悄然無聲地出現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