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輛車的協防員,將兩個巡警死死圍住,那倆巡警見狀,忙不迭地告饒,諸位兄弟,有話好好說,你們容我打個電話,向上級請示一下,行嗎?
“請示個[***]毛,去我們北崇再請示吧,”有人伸出手,把兩個警察往車上拖,被這麼多人圍着,那倆警察簡直是毫無還手之力,被人潮裹脅着,踉踉蹌蹌地走向依維柯。
“不要這樣,”一個聲音發話了,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陳太忠,他緩緩地從奧迪車裡走出來,衆人聞言,登時就齊齊散開,一時間,巡警身邊一米之內,竟無一人。
好可怕的執行力,兩個巡警鬆了一口氣之餘,卻是又倒吸一口涼氣,不用說,他們也猜到說話人的身份了——姓陳的在北崇,威望不是一般的高啊。
陳區長就站在車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巡警,“你們能找到多大的幹部,就找多大的幹部,我倒是要看一看,是誰一直在算計北崇。”
這話就有扣帽子之嫌了,不過那倆巡警也不敢接話,事實上,他們能攔住北崇的車隊,絕對不是偶然的——真是有人授意。
兩個巡警在一邊嘀嘀咕咕打電話,約莫過了十分鐘,陳太忠的手機響了,“陳區長你好,我是朝田政法委葉輝,你們北崇分局來朝田接案子也就算了,還去醫院抓走傷患,更是去老柳村四處抓人,推倒民居,給羣衆造成了極大的恐慌……你考慮過後果嗎?”
“北崇的小販,無辜被老柳村的村民毆打,一百多個人打七八個,他們考慮過後果嗎?”陳太忠冷冷一笑。
這正是他在朝田雷霆出手的原因,憑良心說,孟志新和楊伯明給鄭濤家刷油漆,是有點過分了,但是此前依着規矩找鄭濤,姓鄭的他不見啊——一個小小的村長,讓一個副處等了整整兩天,連個回信兒都沒有。
就算有點過分,可這跟北崇的菜販有什麼關係呢?你姓鄭的敢不講理,要遷怒於無辜,哥們兒就不怕跟你比一比,到底誰更不講理!
所以他對上葉輝,也一點不氣短,事實上,他不認爲葉書記有膽子架這個樑子,今天的事情說小,確實不算小,但是影響只限於底層的民衆,甚至都沒有影響到街道辦一級,基本上屬於老柳村和北崇的私人恩怨。
這個時候,要是有幹部爲了替老柳村做主,跳出來跟他這個北崇區長作對,那就有且只有一個可能:有人要收拾他陳某人了,或者就是,有人想通過收拾陳某人,達到某些目的——也許是針對黃家的,也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可能姓就太多了。
但是絕不會有人單純因爲老柳村的村民,就硬扛他這個北崇區長。
所以他就懶得跟葉輝多說,哪怕對方是朝田黨委的常委,那又如何?他不動聲色地發出威脅,“肯跟我講理的,我纔會講道理……葉書記還有什麼指示?”
葉輝當然聽得懂這話,心裡也是有點惱火,對方說話實在太囂張,但是同時,他心裡也不無怨恨,這鄭濤行事太過囂張,什麼人都敢惹,沒錯,你老柳村是朝田的村子,不必在意下面地市的偏遠縣區——但並不是所有的偏遠縣區,都是你能招惹的。
不過這個電話既然打了,他就不會放棄努力,當然,他也不會傻到去直接得罪陳太忠——這跟惹得起惹不起無關,關鍵是……不值得!沒錯,就是陳太忠想的那樣,爲了些升斗小民結怨,不值得!
所以他乾笑一聲,柔聲發話,“指示什麼的談不上,政法委就是個碎嘴婆婆,協調機構嘛,總是爲大家好……主要是老柳村的村民不甘心,真要對政斧施加壓力的話,北崇也難免被動,希望你慎重考慮。”
“您謙虛了,政法委可是統管公檢法司呢,哪裡是碎嘴婆婆?”陳太忠也乾笑一聲,對方的謙虛他不會當真,對方話裡的威脅,他也不會在意,“激起民憤的話,當我北崇人不敢在朝田市政斧或者恆北省政斧門口散步嗎?”
“呃,”葉書記倒吸一口涼氣,一時竟是無語凝噎,你還真是敢說,下面地市來恆北省政斧散步,真的是太罕見了,近二十年,總共也只有兩起,還全是國企職工,是有人組織的——就是企業領導組織過來的。
很多時候,當地羣衆對政斧不滿,都是冤有頭債有主的,散步也是給領導施加壓力,有誰會來省政斧折騰?
至於其他市的市民來朝田市政斧散步,那就不可能了,沒這個道理的。
不過他相信,陳太忠是能做得到的,這次北崇人吃了虧,北崇立刻派了車隊過來,大隊人馬橫掃老柳村,有這樣的執行力,發動一兩萬人在朝田散步,也不是多難的事兒。
但是這樣一來,事態立刻就升級了,原本連街道辦都影響不到的事情,居然影響到市政斧甚至省政斧了,結果不用說,相關人等,統統都要倒黴的。
葉輝打這個電話,原本也就沒存了必得之心,聽他這麼說,只能輕咳一聲,“那行,你帶走的人,調查清楚趕緊送回來,拖得久了,對誰都不好。”
他這交待,無非就是爭面子的話,掛了電話之後,他無語地搖搖頭——這個陳太忠,也真是太霸道了一點,以後得考慮制定一個,省內跨區域執法的相關條例了。
想是這麼想的,但這也只是一時的感觸——堂堂的市委常委,在自家的地盤上,被一個小區長頂了,是有點沒面子,但是升斗小民的事情,已經打過電話了,也就完了。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他纔到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一時間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鄭濤被陳太忠抓住了?有沒有搞錯……北崇人不是走了嗎?”
這還真沒搞錯,車隊上了高速之後,先在路邊停車,原本被放進依維柯的老柳村人,又被挪到了卡車上,依維柯里騰出點空間,其中兩輛又塞進一些協防隊員來,就是那兩輛依維柯,押着兩輛大卡車,一路駛向北崇。
剩下的車輛,在出了朝田地界之後,就悄然下了高速,其時已經晚上八點了,不過大金龍自帶餐廳,大家在路邊選一塊荒地,燒水做飯吃喝了起來。
吃喝得差不多的時候,陳區長站起身,大致向大家解釋一下,“出來一趟,大家都辛苦了,我也知道大家都想回家……但是抓不住元兇,我心裡很憋氣,咱們給北崇人丟臉了。”
“那就抓唄,”衆人紛紛響應,雖然是路邊野餐,但是大金龍裡也有點酒精飲料,大家喝了以後,興致就更高了。
跟着陳區長蹂躪朝田人,這感覺真的太爽了,而且沒抓住元兇,真的是個遺憾。
“咱們下來,就是要殺個回馬槍,看還能不能抓到大魚,”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咱不打則已,只要打,一打就一次姓搞定朝田……有些同志着急回家,大家給他們騰一輛依維柯出來。”
“還騰什麼?先搞定朝田了!”有人大聲嚷嚷着,“先回的就是孬種。”
北崇從來不缺熱血漢子,就算有個別人,覺得想回家了,但是在這種氣氛下,也不好意思提出來——誰願意自承孬種?
於是大家就克服各種困難,在座位上東倒西歪地隨便睡一會兒,凌晨五點半,車隊悄悄起航,順着省道,又無聲無息地殺回了朝田,在離老柳村不遠處停了下來。
陳太忠猜的一點都沒錯,北崇的車隊走了,鄭濤也沒敢貿然回村,生怕有埋伏,這一晚上,足以讓他打聽出更多的事情出來——他知道自己惹了一個什麼樣的混世魔王。
但是村裡人,又是最重家庭的,鄭村長喝了一晚上的悶酒,終於在凌晨六點決定,“走,回村裡看一下,看看我家被拆成啥樣了。”
鄭家院子的慘樣,早被無數人描述了,但是他總要親眼看一看的。
七點的時候,鄭村長帶着三輛車抵達村裡,其時天還有點擦擦黑,不過大致情況,也能看清楚了,他下車走一走,又來回看一看,眼中滿是怒火,“好,陳太忠,這筆賬我記下了……以後咱們慢慢算。”
“何必呢,就現在算好了,”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大家扭頭一看,一個年輕人站在不遠處微笑,“鄭村長,我等你等得很辛苦啊。”
“跑,”鄭濤二話不說,帶頭拔腿就跑,不成想不遠處的公路上,幾道雪白的燈光,在瞬間就劃破了夜空,將這一片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而一羣羣的迷彩服,像長了翅膀的天使一般,嘩地就圍了過來,讓所有的人都無處遁逃。
“你跑得過我嗎?”陳太忠想也不想,兩步上前,一腳就將鄭濤踹倒在地,輕笑一聲,“呵呵,鄭濤,咱們這個賬,可是有得算了……認識一下,我叫陳太忠。”
“陳區長,你大人大量,饒過我這個不開眼的吧,”鄭村長早就懷疑,這年輕人是陳太忠的,於是苦笑一聲,“我是錯在先,做得不對,可你也把我家砸了……咱能坐下來談談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