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一談好啊,陳太忠笑着點點頭,“李書記的指示,我們一定要用心領會。”
劉海芳和譚勝利一聽是這樣的開頭,馬上就走到後面坐着去了,廖大寶也站起身,“我給李書記沖茶。”
“其實是陳正奎逼我,”李強走到陳太忠身邊坐下,低聲發話,“我查一下北郭,他就查五山,而且彭頡……是搞黨委工作的,這不合適。”
“您二位的鬥爭,好像離我遠了點,”陳太忠苦笑着揉一揉太陽穴,“感覺信息量很大。”
“有北崇做典型,陽州不允許失誤,”李強沉着臉發話,既是捧了對方,也是表了決心。
“好吧,要我做點什麼呢?”陳太忠撇一撇嘴,咱還是直來直去吧。
“你在省裡再宣傳一下就行,”李強做事,有時候也是很痛快的。
“那我能得到什麼呢?”陳太忠的話殊無敬意,根本不像一個區長跟市委書記的談話,可是他偏偏就這麼說了。
“我要把馬飛宇弄走,”李強好歹也是市委書記,自有見識,不會跟着他的節奏走,“陳正奎敢動彭頡,那我也能動黨委的人。”
這個表態還真是夠狠,直接告訴陳區長,這些人事變動打着[***]的旗號,但是真的無關。
“這是要地震?”陳太忠輕聲嘟囔一句。
“手裡拿着大小貓,這時候不震,什麼時候震?”李強微微一笑,輕聲發話,“對你好,對我也好……這個機會很難得的。”
確實是難得的機會,陳太忠能理解李強扳本的想法,尤其是陳正奎錯在先,目前還很強硬,他想一想之後問一句,“彭頡最近好像在活動市委秘書長?”
“嘖,”李強咂巴一下嘴巴,他可是沒想到,小陳連這一層關聯都想到了,想了一想之後,他才面無表情地回答,“他有點急了,讓我被動。”
那就是你拋出來的誘餌了?實則盯着的是馬飛宇?陳太忠默默地摸出一盒煙來,先敬李強一根,然後自己又點上一根。
兩人也不說話,抽了好一陣煙,陳區長才嘀咕一句,“老彭挺倒黴的。”
“是他自找的,”李強嘟囔一句,他也知道,小陳在懷疑,彭頡是否被自己作爲誘餌拋出去了,但是他心裡太明白了,就是彭頡放鬆了一下要求,被陳正奎抓住了把柄。
就算我想把彭頡拋出去,他不配合的話,我做得到嗎?李書記心裡有點無奈,不過他也沒辦法解釋,只能強調一句,“明信對[***]的不配合,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就點名了他要查馬飛宇的本質,若說彭頡只是一時疏忽,馬書記可是有前科的。
當初北崇大張旗鼓地防範[***],陳正奎是相當地不以爲然,並且在某些場合公然指桑罵槐。
那麼作爲他旗下的人馬,馬飛宇自然是要響應領導的號召,而明信的區長關方卓,本來是個搖擺不定的人物,在陳市長表明扶持明信之後,他就倒了過去。
事實上,關區長跟北崇還有私怨,就是因爲北崇的抗議,一個一千多萬的電鍍廠硬生生沒落戶下來——原本區裡打算協調到別的地方,可是明信的老百姓也不傻,下游的北崇都鬧事了,你落戶我們本地,那不是欺負人嗎?
總之,明信前期對預防[***]的怪聲很多,不過在那個新聞播出之後,立刻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前期的表現,也被人看到眼裡了。
按說這次查到汽車站人員脫崗,揪住關方卓就不錯,可事實上,關區長在明信的存在感比馬書記差很多,而搞掉一個區長,新上任的區長還是要看市政斧臉色——不看臉色沒錢拿。
對李強來說,搞掉一個關方卓並不解氣,而且自打真的定了調子,明信轉向很快,近期查[***]很有力,所以他就沒去檢查明信。
直到看到陳正奎對五山縣黨委下手,他才果斷帶人到明信,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陳太忠聽他如此說,對其中的因果,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不過他對李書記的用意,還是表示一定的詫異,“這種事情,你可以跟陳市長溝通一下吧?”
他可不想被忽悠得頂上第一線,被人賣了還傻不啦嘰幫人數錢——官場裡拼得你死我活的時候很少,大多還是講個妥協和平衡。
“他想跟我溝通,被我拒絕了,”李強想起來就樂,也不計較陳太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官場裡有這樣的提防心理,真的很正常,“太解氣了……”
“他跟我說了多少回,政斧的事兒,黨委少插手——還拿北崇做例子,這次總算輪到我硬氣一把,告訴他,幹部任免是黨委的事兒,政斧少艹心。”
“這樣啊,”陳太忠終於能確定,李強不是拉自己衝鋒,於是就點點頭,“媒體方面,我會強調說……當初有部分領導和兄弟單位不理解。”
“最好儘快吧,”李強點點頭,似乎是迫不及待地看陳正奎出醜了,不過緊跟着,他又補充一句,“這件事完了,北崇和陽州就都能好好發展了。”
老李對陳正奎的怨念,這不是一般的深啊,陳太忠心裡暗笑,岔開了話題,“下週區裡的松柏療養院奠基,書記抽得出時間嗎?”
“這個要到時候再看,”李強搖搖頭,然後又想到了什麼,“人不到,賀詞也會到,今年北崇要加大建設力度,[***]對GDP的影響太大了,已經有人預測了……今年全國GDP的增速,受此影響,最少降低零點五個百分點,咱陽州的數據,也就指望北崇了。”
“您這麼說,還真嚇到我了,”陳太忠笑眯眯地搖搖頭,奉承話誰都愛聽,但是一個縣區帶起一個市的數據……還是省一省吧。
“我早晚要給你一個意外驚喜的,”李強哼一聲,也不再多說,擰熄手裡的菸蒂,又摸出一根菸來,陳太忠見狀,趕緊給他點上。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默默地抽完一根菸之後,李書記站起身子,“好了,事情就談到這裡,記得快點辦。”
陳太忠站起了身子,送領導下車,來到地上,他才叮囑一句,“您要記得提前通知啊。”
這個提前通知,指的是李強從北崇抽調幹部的時候,要先跟他打招呼,要好交待清楚去向,他才能放人——這是李書記上次就允諾了的,陳區長也對白區長打了保票:你若是不滿意,我幫你頂住。
“你儘管把心放回肚子,”李書記扭頭看他一眼,擡腳上了旁邊的奧迪車。
這傢伙真是不痛快,吞吞吐吐的,陳太忠心裡暗暗腹誹,上車之後,吩咐廖大寶掉頭往回開,心裡琢磨着,該找一些什麼媒體。
陳區長用得最順手的,當屬《天南商報》和《恆北經濟導報》,不過這兩個報紙因其自身姓質和定位,在政斧中的影響偏弱。
要不,讓李世路在朝田曰報上發個稿子吧,他暗暗地拿定了主意,擱在往常,他是不會這麼幫李強的,但是今天李書記的一句話,說得他心裡癢癢的——老李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驚喜呢?
他坐在這裡思考,車上其他幾個人卻是滿臉的狐疑,他們被陳區長臨時叫出來,坐了一個小時車來到市裡,等了一會兒人之後,見到李書記上車跟區長嘀咕一陣,又下車走了,然後區長就要打道回府——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王媛媛和劉海芳坐得住,知道這消息早晚能打聽到,但是譚勝利就憋不住,反正他是異端,也不怕問一句,“區長,這是有什麼事?”
“李書記要跟我談[***],我就把你們喊上了,沒想到時間不長,”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心說哥們兒可不是說假話,新聞播報也是這麼播的,不會聽的人,聽熱鬧,會聽的人聽門道。
政斧裡會聽門道的,多了去啦,不過有人聰明有人傻,劉海芳覺得自己聽出了點什麼,就要略略賣弄一下,她猶豫着發問,“頭兒你是說……昨天市裡對防治[***]的檢查?”
“這個得問李書記了,我也不是很清楚,”陳太忠含含糊糊地回答,這種事兒,他怎麼可能泄露出去?
回到區政斧,就是六點了,陳太忠給區黨委辦主任韓世華打個電話,知道下午除了兩個大學生返鄉報名,沒有其他事兒,就決定不去黨委了。
然後他聯繫了一下媒體,不過遺憾的是,牛曉睿、劉曉莉和李世路都不在北崇,於是他電話上簡單地說明一下,令他欣慰的是,這三位都沒有推辭,打包票說明天能見報。
那倆也就罷了,小李同學都答應得乾脆利落,“沒事兒,北崇防治[***]的報道,能隨便發……我對北崇的報道,都不用總編審覈。”
最近媒體對北崇防治[***]的報道,確實卡得很鬆,一個樣板豎在那裡,只要是正面意義上的,有點小瑕疵都不怕。
不過能不經總編審覈就發的[***]稿,曰報社也就是李世路獨一份兒,一來是李記者跟北崇的關係極好,衆所周知,二來就是……人家好歹有個省委副秘書長的老爹,出點紕漏也扛得住。(未完待續。)